对方的速度比想象的快,这么一耽搁,人就到了眼前。顾峥无奈,只好拉着自家娘子到大树后面,他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捏着她的踝骨,检查是否伤了骨头。
“小娘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你家那个残废,怕是床上功夫不行吧!”
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小,却肥成一个圆球的中年男子打着灯笼,拨开前方的草稞子,流里流气地吹了个口哨,猥琐笑道,“所以说啊,看男人不能光看脸,长得人高马大,说不得不是银枪蜡头,汉子的第三条腿,不脱裤子上哪看去?哈哈!”
说完,声音里止不住地得意,“爷我当年玩遍青楼的姐儿,那些万人骑的都对我的功夫交口称赞,跟着我,吃香喝辣,总之不会亏了你。”圆球的身边,跟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娘子,她打着灯笼,面上带着轻愁,眼底浮现一抹水光,她用帕子点了点眼角,嗫嚅道,“不要这么说我夫君,他在坠马之前,也是……也是很厉害的。”
美貌小娘子身段扶风弱柳,唇不点而朱,走几步路娇喘连连,一路小跑跟着圆球胖子的步伐。
“厉害?所以你被养刁了胃口,没有爷满足你,你说,你还要找多少野汉子?”
圆球嗤之以鼻,用手勾着美貌小娘子的下巴,啐了一口,怒道,“你那夫君,现在是废物一个,你以为你被我压在身下,只为给他换点药材,他就会感念你的付出?”
这句话,似乎戳在美貌小娘子的痛楚上,让她一瞬间苍白了脸色,整个人摇摇欲坠。二人你来我往,让莫小荷听了个大概,这种情况下,她不愿意留下听墙角,因为她心里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峥对一切漠不关心,他把自家娘子抱在怀中,帮莫小荷按摩,刚刚还肿得厉害的踝骨,现下已经消去了些,让她感觉不那么痛了。
“行了,不用和爷装柔弱,作为男子,有点骨气的,就算是去死,也不愿意看着自己女人出来卖。”
圆球收敛了些,声音变得严肃,一针见血道,“别总是觉得自己多高尚,给你家那残废换药,不过是你出来骚浪的借口,或者说,你找个这样的借口给他戴绿帽子,会觉得自己不那么愧疚?”
所谓的当婊子也要立牌坊,大体就是这个意思,明明做了下贱事,还要哭诉,引人同情,诉说自己是多么多么不容易,不得已走投无路云云。
圆球的几句话,让美貌小娘子紧咬着嘴唇,粉嫩的唇快速充血,变成罂粟花一般耀眼的颜色,她没有反驳,而是主动上前,颤抖着脱掉外衣,里面竟然连肚兜都未穿,她又熟练地在草地周围撒上一把驱蚊虫的草药,躺在一块毯子上,接着,圆球压上去,干柴烈火,烧得正旺。
莫小荷从大树后面探出头,正对着圆球的后背,见他一身肥肉,就和猪圈里母猪差不多,至少能榨出几十斤的板油,她闭上眼睛,有点恶心之感。
“娘子,不许看。“
顾峥霸道地用手捂住莫小荷的眼睛,声音低沉。
“好,我不看。”莫小荷抽了抽嘴角,不过是看了陌生的胖子的背面,而且无任何看点,她家夫君就受不了地打翻醋坛子,她说怎么到处是酸酸的味道。夫妻二人出来许久,再不回去,她怕原地等候的几个人着急。
离开之时,莫小荷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一眼,圆球虽然身材不咋地,体力却还不错,身子灵活,一会儿的工夫,换了好几个姿势,他可能真的没吹牛,他的确是身经百战,有丰富地经验。美貌小娘子的夫君突然坠马成了残废,为给夫君治病,她只好委身于圆球,用自己的身子换药材,听上去好像是美貌小娘子受了不少委屈,实则不然。
换药材有很多种方式,不说做工,卖屋子卖地变卖家产皆可,卖肉是下下策,而且刚才看那小娘子的衣着打扮,不像是穷苦人家的,身上的一件首饰,要值十几两银子,绝对不是走投无路了的。
坠马残废,又不是要了命,有必要这样吗?或许圆球真的说中了她的心事,小娘子不过是为自己不贞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小荷,你这是咋了?”
莫大丫和李秀闲聊,连连打呵欠,困得直流眼泪,她揉揉眼睛,刚才想去河边找人,被徐铁头拦下,说是让她别做碍眼的,顾峥在,一准不会出岔子。
“我脚扭了一下,没大碍,抹点舒筋活血的药膏就行。”
莫小荷让自家夫君陪着宿在马车中,刚才的一幕她没当回事,谁料第二日上路,遇见圆球一行人,而那个美貌小娘子的身有残疾的夫君,正是对曾经对顾峥有恩的故人。
第288章 福运来
夜里起了风,徐铁头在外搭建的帐篷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莫大丫抱着一床棉被,又钻进马车里,如此折腾一回,反倒睡不着了,一夜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直到天亮。
莫小荷睡得很沉,连梦都不曾做,等她睁开眼睛,已经到达锦城的城门处。
一行人找个干净,地方大的摊位,把马车停靠在路边,顾峥带着徐铁头和林秀才,三人一同买早饭,早饭品种丰富,南边的酥油茶,鸡蛋饼,北边的豆腐脑,油条,饼子,面,馄饨,林林总总,一共好几十样。
“这该死的毒蚊子,透过蚊帐还能张嘴咬,可见很是饥渴。”
撩着车帘,李秀动作麻利地上了马车,她刚找莫大丫说话,对方精神头不好,一问竟是昨夜失眠,她不认床,到哪里都睡得着,就是和蚊子对抗半宿,最后精疲力尽,索性两腿一蹬睡死过去。
第二日起床一看,她的胳膊上肿了两块,连脸颊都被蚊子亲了下,钻心的痒,让她对着小铜镜抓耳挠腮。
夫君林秀才却一点没事,一夜好眠,他看到她脸上的红印子,好心情地翘起嘴角,连脚步都轻快不少。
李秀很是郁闷,却不敢明着提意见,昨日她晕马车,全靠他照顾,又吐了他一身,正是理亏的时候,只得默默忍着,心中腹诽,夫君林秀才就是没人味儿,连蚊子都不对他下口!
“蚊子?有那么毒吗?”
莫小荷一头雾水,她从没碰见过这样的情况。顾峥耳力好,蚊子在某个方向,黑夜里,他也是一拍一个准头,那些吃软怕硬的家伙遇见了硬茬,都不敢靠近。
“呀?难道蚊子就欺负我一个?”
李秀苦着脸,刚出来一天,之前那点新鲜感一扫而空,还真让表妹说对了,沿途到哪里都是一样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现在回去已然来不及,只能把对大吴京都的新奇感,作为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但是一想到要继续晕个二十几日,李秀瞬间一脸生无可恋。
早饭莫小荷喝了一晚甜豆浆,两个烧麦,顾峥买了好几样,她胃口不错,每样尝一小口,余下的留着路上吃,现在几乎每隔一个时辰饿上一回,在城里还好,有地方采买,若是上官道,就买不到新鲜的吃食。
马车路过锦城,街道上满是卖花的女童,她们挎着小小的花篮,沿途叫卖,看到外乡人,一点也不怕生。边境城池百姓们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烽烟起,而相邻的锦城,却是一派祥和。
“姐姐,买朵儿花戴吧?路过锦城,总要留下点纪念,买朵花,就当是个念想。”
一个穿着红色衣裙,打扮得如年画娃娃一般的七八岁女童,站在车窗旁,眼睛眯成月牙,看起来很讨喜,她嘴皮子利索,声音清脆,“这花儿是咱们锦城独有的,戴上新鲜,等花蔫儿了,洗干净泡水喝或者做成干花,同样好看!”见莫小荷姐妹几人兴致缺缺,女童转了转眼睛,又道,“姐姐们要走远路,有那晕车马的,晕船的,戴花或者泡水,可以减轻眩晕感呢!”
最后一句话,说到李秀的心坎上,她半信半疑,“头一次听说有花能减轻晕车症状的,确定不是骗人的?”
“姐姐,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锦城人不会说谎砸自己的招牌。”
女童听罢,严肃下来,一朵花只卖两文钱,就算是一次性买卖,为两文钱,骗一次人不值得,这花草生意,看上去无本的买卖,实际上,家里人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侍弄花草上,以此谋生。
李秀一想,却是这么个道理,正要买几朵,却被莫大丫拦下。
之前在镇上带着莫小荷看老郎中,老郎中曾经嘱咐过,有些花草不能太过接近,有滑胎的危险,她自己也是吃多了马齿苋而小产,因此非常谨慎,和女童反复确定。
“我娘怀着小弟弟,每天戴花,也泡水喝,村里人祖辈都做这个营生,没听说有坏处。”
女童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又跑去问了一旁的大人,得知无碍后,莫大丫才松口,把女童手上一篮子花全部买下,摆在马车上,光是看着,嗅着香气,心情就能变好。
徐铁头使了手段,弄回来不少莫大丫的嫁妆,再加上他有底子,一出手就是银票几千两,莫大丫现在不缺钱,人也变得相当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