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早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怕是朕都要感动得哭了。”闻言,杨进并不动容,反冷笑出声,“你先斩后奏,放出消息,被你父兄知道,待日后这孩子生不下来,他们岂会善罢甘休?届时你准备用谁当那替死鬼?让朕猜猜,会是皇后?还是靖安?”
杨进起身,踱开数步,立在柱下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应不会是皇后,慕容羽手中握有天下兵马,你总要忌惮几分,毒害是有可能,这明目张胆的陷害你怎么敢?那就是靖安了?自朕迎她入宫,她虽未承宠,却也早成了你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连你也觉得朕待她不同?”
乔婕妤心中深以为然,可怎么敢说?只一遍遍低声道:“妾不敢。”
“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毒蛇、鬼,有什么你们想不到的?若她是个胆子小的,怕是早被你们吓死了!”提及此事,不由深感遗憾。当时他有心冷眼旁观,想等她主动来找自己给她撑腰,若非后来香囊的事情发生,可能她早就乖乖地对他投怀送抱了吧?那黄美人真是多此一举!坏他好事!
乔婕妤偷觑到北帝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大骇,“陛下……此事与妾无关……”装神弄鬼的这些小事,她自然不屑于做,脏了手,又不见得奏效。打蛇打七寸,她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翻身机会。
“朕纵容你在宫里横着走,不代表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朕准了你嫡母入宫请安,该怎么跟她说,不用朕教你了吧?”
杨进不欲多做纠缠,这话说完,便准备离去。
乔婕妤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鼓起巨大的勇气,快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
“陛下!妾难道不美么?陛下既已准了妾入宫,这虚名担都担了,为何不给妾一个真的皇嗣?妾知道陛下身体无碍,陛下也是喜欢女人的!陛下,妾虽姓乔,可妾的心,只在陛下身上!陛下一点也感受不到吗?妾是真心爱慕您的啊!”
杨进回眸看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曾是同样的一张面孔,依偎在他怀中,深情无限地道,“殿下绝不会失去薇儿,薇儿来世今生,只属于殿下一人!”
转眼,同样一张脸,挂着残忍的笑,“喝下去吧!这是殿下的药,也是薇儿的药啊!殿下死了,才是解脱!殿下死了,薇儿也才能解脱……”
久远得似乎都有些模糊了,许久未忆起这段不堪的往事。杨进按住头,紧闭双目。
乔婕妤顺势起身,将自己丰满的身子贴在他身前,媚眼如丝,情话轻吐,“陛下,薇儿爱慕您,从小就爱慕您……父亲追随您夺了储位,最替您高兴的就是薇儿了!陛下,今晚别走,好不好?让薇儿侍奉您,让薇儿真正成为您的女人吧!薇儿盼这一天盼得太久了,陛下……”
白皙的手,钻入他衣带中,向下探去。
杨进陡然睁开眼眸,杀意立现,一把攥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她整个人抛了出去。
不屑的目光中,混杂着深深的恨意和浓浓的杀气。令乔婕妤连呼痛都不敢,惶然躲向柱后。
杨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抑住情绪,转身走了出去。
吴松跟在后面,一看这情形,大气儿都不敢喘。
杨进一路疾走,不觉就到了锦兰宫。容渺刚沐浴过,头发上还滴着水。
见到杨进走来,微微一怔,接着就恼了起来。
他脸上印着大红唇印,颈上也有。玉带松散,衣襟纷乱。且听说他是从琼罗苑来的,难不成是乔婕妤有孕不便,他才转战到她这里来?
当她是什么了?
乔婕妤的替代品吗?
容渺行礼下去,他过来牵她的手,被她冷冷地避开。
“陛下,时辰不早,还是早些休息吧。妾这里就不留陛下了!”直言送客,看也不看杨进身后不住向她打眼色的吴松。
杨进有些受伤。他来找她寻求安慰,她就是这样待他的?横眉冷对,笑容欠奉,甚至直接出言赶他走。
盛怒未消,杨进登时就冷了脸。
“这宫里有何处朕留不得?”挥挥手,屏退一众服侍的人,大咧咧地在她床头一坐,“爱妃,替朕宽衣!”
容渺看也不看他,扭着脸道:“陛下吃完东西,至少擦一擦嘴吧!没的叫人瞧了恶心!”
不但不理他,还走得更远些。
两人上回缓和些,其实她心里默默地不断在说服自己,他是北帝,不可能只守着她一个异国宫妃,而她又是后来者,没资格要求前面的人给她让路。要开始新生活,好好过日子,就得接受眼前的一切。可当真瞧见他带着别人的唇印来时,心里仍是压不住火。滔天醋意快把她压垮了。
她实在不能忍,实在委屈!
杨进愣了愣,想到什么,恼怒登时全消,嘴角勾起,笑道,“恶心什么?你说朕恶心?”
瞧她这反应,忽然就明白了她之前的拒绝是为何。嘴角的笑意更盛,他朝她招手,“过来,你好好跟朕说说!”
容渺哪里肯,在身旁的榻上一坐,信手拿起未完成的活计绣了两针。
一只大手伸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半成品,杨进笑得有些欠揍,“这是,绣给朕的?”
嘴里说着不肯,还不是乖乖给他做了这扇套?
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刺眼,容渺觉得自己再多看他两眼,会忍不住做出“大不敬”、和“御前失仪”的错事来。站起身,就想溜出去。
肩头被按住,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容渺瘦削的身子,就被他抵在了榻上。
第67章 伤在唇上
每次都玩这招,他不腻么?
心底隐隐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也就有了些许底气,她僵着脸,没好气地道:“针线盒子在旁边,这上面许有针,陛下不怕扎到自己,人家还不想受这……”
话未说完,嘴唇已被狠狠地吻住。
她说“人家”时的表情,真是太娇气了。她一定没发觉,她自己的所谓“甩脸子”,在他看来,就是撒娇,就是在求宠。
柔软的唇瓣被粗鲁地挤压、碰撞、侵略,呼吸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暖烘烘的撩拨着理智,最终所有的清醒都败下阵来;被强行箍在铁一般的臂弯当中,无法推动他分毫;那些倔强不甘赌气委屈有的没的通通化成脑海中最后一点波澜,然后远远荡了开去。
已不记得是为什么在执拗。
他的怀抱有力而温暖,霸道而令人心安。
那推拒的小指头,微微曲起,就化成了勾人心魄的欲拒还迎。
她抬头,迷蒙的眼瞥见未闭合的窗外一弯新月。幽光清冷,有几分凉。此刻屋内的她,却如在炭火上灼烧,哪里都热。他的嘴唇辗辗转转,将她带入一个奇异的天地间,那里唯有她与他,深情缱绻,交颈缠绵。
唇瓣有些痛,有些麻,她该是羞涩甚至恼怒的,却又暗暗有些欢喜,手不知该放在何处,不安地扭住身下的绣线。他覆手上来,握住一团云般的绵软。
霎时浑身像被闪电击中,动都不敢动。丝丝缕缕地酥麻滋味,带着羞,和着痛,令人难堪得想逃。她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猫一样的呜咽,羞得快哭出来了。惹来他一声低笑,额头抵在她额头上,逗她,“喜欢?”
顺着他声音的指引,水眸终于找到了焦距,一眼望见他幽黯中蹿着火苗的眸子。接着是他放大的玉颜。大红唇印在左颊上,被蹭花了几许。
那般刺目,仿佛在羞辱嘲笑着她方才的意乱情迷。
怀中娇娆陡然变了脸色,杨进情知不妙,迅速欺身而上,刚贴上那两瓣微肿的唇,她便化被动为主动,卷住他的嘴唇。
还未来得及惊喜,已感到一阵剧痛。
尊贵的帝王被一把推开,翻过身坐在榻沿。手捂住嘴巴,目光不善地盯着面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衣衫不整面红耳赤喘息不定根本骗不了人的小女人。
嘴里一股咸咸的滋味,容渺皱了皱眉,离开他三尺远,才开始后怕,后悔。
“朕明天怎么见人……”他嘟囔着,手一抹,全是血。
明□□臣们会如何作想?他伤在唇上,还有什么帝王威严?
“泼小娘,……真狠……”声音含糊不清,他倒抽着凉气,疼得紧。
容渺这一刻很想找个缝隙把自己藏起来。她伤了皇上!那些北国人会借机处死她吧?
血流不止,杨进斜眼睨她,“你就任由朕这么着?”
她能怎么办啊?她又不是太医,谁想到咬一下能出这么多血?那薄唇肿得吓人,他手心手背抹得全是红。
递上手帕,别别扭扭的,不敢瞧他。
“……”他捂嘴瞪着她,不说话。
只好再往前凑凑,将帕子按在他唇上,心里好不委屈,明明是他欺负人在先,却成了她的错。
他手臂一伸,就再次将人捞进了怀里,任她怎么扭怎么挣,就是不放。一手箍着那小细腰,一手在她背后上上下下……拂过某处丰盈,坏心眼地在上面掐了一把。
怀里的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拼了命的挣。
胡乱挥手拍打他,指尖刮在他伤处,引得他又一阵痛。
闹得差不多了,他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容渺一退数十步,喘息不定,泪眼涟涟,赌气不肯瞧他。
他何尝不是呼吸艰涩,勉强定下心神,道,“朕还有事……”
“恭送陛下。”巴不得他赶紧走,她扯着嗓子就唤人进来。
“你不给朕擦擦?”他摆了摆抹过血的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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