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飞烟颇有怨言,心想:“姓齐的怪模怪样,军阶不高,谁稀罕陪他?那杨公子忒也老实,被人耍滑弄破了陶瓶而败,竟不生气。”
门口处,唐兴文睁开眼睛,缓步走入堂中,容渺辞了众人,将银票递与吴娘子,在众人的笑闹起哄声中,步上阶梯,朝满面娇羞的凤飞烟走去。
经过杨进身边之时,她抬头,撞上杨进幽深的双眼,杨进勾唇一笑,“齐君慢慢享受,但愿……”
后面的话,容渺没有听清楚,直觉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杨进步下阶梯,在大和尚对面坐了,吴娘子唤来柳如意走到他桌前,杨进扬手丢给她一枚金叶子,道:“今天没兴致了!”
柳如意面容一僵,释风撇嘴道:“杨进,你真差劲,竟然输给一个小……哼!输给那么个小兵!真丢人,休要坐在我对面,别说你认识我!”
杨进手上还拿着那支箭,另一手取出腰间折扇,轻轻摇了数下。楼上已经闭合的门内,不知此刻是怎样的精彩。
唐兴文走到杨进身边,不经请入便坐了下来。
“罗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杨君指教。”
释风抬起头,愕然道:“你不是那个……”
杨进摇了摇扇子,“请讲。”
“杨君那箭是如何用的劲法?”
“杨某不大明白阁下的意思。”
“杨君不愿直言,罗某也不强求,不过杨君击破陶瓶这一手,倒像是有些功夫,不知何时能讨教一二,也叫罗某开开眼界。”
杨进闻言,眸光在唐兴文脸上转了几转,“难道那一手,不是阁下助力齐君么?杨某哪有那等本事?抑或,齐君有什么过人之处,是连阁下也不清楚的?阁下与其问我,不如回去问问齐君。不过……”
扇子啪地一合,自斟水酒,饮啜一口,“最难消受美人恩,怕是今晚齐君出不得那间房门了……”唇边溢出一串低沉的笑声,令唐兴文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
杨进自是认得他的,难道连戴面具的小姐也认得出?若是容渺身份被揭破……
唐兴文暗暗攥住双拳,尴尬地笑道:“说的是。”
小姐胡闹到这种程度,竟然连青楼这种地方也敢涉足,还充好汉跟人抢花魁,待会儿被美人识破身份,那才好笑!
唐兴文拱手示意,离开圆桌,上前几步拎起正在跟人吹牛的淮山后领,从旁边抓过一个陪酒姑娘,拥着二人朝楼上走去。
众人只以为是谁醉酒忘形,并没人注意到是罗屯长“捉奸”来了。
唐兴文将女子跟淮山推进一间厢房,自己走到窗前,摸索片刻,然后纵身一跃,跳了出去。那女子刚要惊呼,被淮山掩住嘴巴,“嘘,我兄弟醉了,没事,他死不了。”
花魁富丽堂皇的屋子,让容渺有一瞬间恍惚。她已穿了这身男装月余了,吃的是最硬的馒头跟熏鱼,穿的是重甲麻衣,每天许多人与她称兄道弟,她几乎都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屋子里曾插花熏香的少女。
凤飞烟取过一只酒壶,里面装有上好的冰醇玉露,斟了两杯,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地递向容渺。
容渺不觉得自己有本事在第一回见面就探得对方跟广陵王的关系。她笑着接过,道了声谢,并不急于说些什么。
“天气炎热,戴着面具齐公子不嫌气闷么?”凤飞烟一双嫩葱似的小手轻抚上银色冷硬的面具,好奇下面覆住的面容,究竟是何模样。这齐跃声音单薄细弱,身子骨十分瘦削,下巴上一点青色印迹都没有,绝不超过十七岁。这样一个小小少年,竟与人家争风吃醋,宁肯重金买笑,凤飞烟戏弄之心乍起,起身坐到她怀中,手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齐公子?齐爷?怎么不理人家?”
容渺微微一笑,这些手段,她倒也见人用过。前世,曲玲珑是如何在她面前向梅时雨邀宠,深深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梅时雨当时是怎么做的?浅浅淡淡的笑意始终挂在脸上,不拒绝,却也不回应,任由曲玲珑辗转反侧去猜测他的心意,状若癫狂地向他证明自己的真心。只要他肯给丁点热情,她就如得到了世间珍宝一般欢喜。
不可否认,梅时雨也是以这副恪守礼教坚守规矩的清冷模样让她前世爱得抓心挠肝,得不到又舍不下,不甘心却又忘不了。梅时雨一直是拿捏感情的高手。当他想从中抽离时,你甚至找不到他任何错处,毕竟投怀送抱主动付出的那个都不是他。
凤飞烟的手抚在她面具之上,跃跃欲试想将之摘下,容渺手掌一翻,将她的手按住,并重重捏了捏,“凤姑娘想瞧我的容貌?不怕我丑陋可怖,吓坏了你?”
另一手扶在她腰上,用力收紧,将她箍在手臂当中,身上甲胄硌得她腰骨生疼。
接着,容渺拿起自己刚饮过的那杯酒,凑到凤飞烟唇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半盏残酒灌入她微启的嘴唇。
凤飞烟被强灌了半盏酒,连连喘息,秀眉紧蹙,想骂又不敢骂,容渺抬手拂去她唇边水迹,在她以为“他”会端起她的下巴印上一吻之时,“他”却蓦地松开手,放开了她。
“你不是病了?喝这半杯酒,够你难受的了。”容渺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
凤飞烟已忘了适才是自己主动坐到人家腿上去的,逃也似的起身躲到一旁,跺脚道,“齐爷欺负人家!”
容渺抿嘴一笑,下意识地活动着腿脚,被一个丰满的美人坐在腿上许久,这滋味怎一个酸爽了得?
“这便算欺负了?”容渺见她避自己如洪水猛兽,适才被自己抓握过的手腕上一圈明显的红痕,暗道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吓到美人儿了,怜香惜玉这种事她是初次做,可见分寸还没掌握好。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做出一副纨绔姿态,“那待会儿凤儿姑娘岂不是更要哭诉我欺负你了?”
凤飞烟腮染桃花,红晕如霞,她以为面前少年是纯白净透之人,故意嘲弄撩拨,不想自己才是那被撩拨的一个。容渺朝她伸出手,道,“凤儿,行船日久,我身上脏污极了,唯恐污了你的香闺,赏我一桶温水沐浴可好?”
凤飞烟愕然立住,红霞已沁上耳尖。这少年公子玩的未免太大了些吧?两人言语不足十句,就命她服侍入浴,真当她是寻常粉头,可恣意取乐的么?便是郡守、将军,重金请她上门鼓乐,也会百般怜惜尊重,生怕惹她不快,唐突佳人。凤飞烟暗暗生气,刚在心底升起的半分缱绻之情瞬间消散无踪。
容渺也不急,取酒盏浅酌慢饮,浑似身旁没这么个人。半晌,她腿都站的酸了,委委屈屈的想申斥,“他”才惊觉她在身侧一般,“凤儿这是在做什么?”
蹙起的眉间,是浓浓的不赞同,似乎在埋怨她,“你听不见老子的话么?让你去吩咐抬温水进来,这点小事也做不到?”
凤飞烟心里气得几欲呕血。步出房门去吩咐人打水进来,转头回来容渺已不在酒桌前了。屏风之后,清晰传来“他”解去重甲铁扣的声响。“他”似乎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她在他面前,不是什么花魁娘子,不是什么倾城绝色,就只是个丫头姬妾,呼来唤去随意驱使。
热水抬上来时,凤飞烟几经挣扎,才迈开腿,朝屏风之后走去。容渺身上仅穿着细白中衣,见她过来,笑道:“怎么,想一起洗?”
凤飞烟抿唇,心里一百个不情愿。
“去躺着吧。不是病了?”容渺露齿一笑,觉得自己玩得够了。言语上占占便宜还可,真要让美人近身服侍,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隔着一只热气蒸腾的大桶,凤飞烟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容渺朝她走来,微微低下头,盯住她好看的双眸,“让你走了,不走么?那……”
牵起她手,带向浴桶侧,“他”的手移向她细腰,慢条斯理地解她的带子。
凤飞烟刷地红了脸,身子一扭,避了开去,转出屏风,气恼地顿足,“齐爷,您坏死了!”
容渺低笑不已,此刻屋中只有她跟她两个,都是女人。月余未曾洗浴,她早就恶心得想死了。这么好的机会她岂会轻易错过,自是好好的泡一泡解解乏才是。那凤飞烟再开放,也终究是个女人,总不会好奇地来偷窥“男人”洗澡吧?
窗外伏着的唐兴文,觉得自己难受得有点喘不过气。
第33章 战事又起
容渺此举未免太过大胆了些,她是真不明白花魁娘子是干什么的吧?万一凤飞烟就是大方地主动要求服侍她沐浴她怎么办?此刻,凤飞烟来回踱步,几次都走到了屏风边缘。唐兴文觉得那一步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尖之上,又急又惧,双手微微发颤,快攀不住窗沿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帮容渺一把吧!
瞬息间,唐兴文就蹿入屋中,一掌劈在凤飞烟颈后。凤飞烟悄无声息地倒下去,被他接住轻轻放到床帐中,提步跃出窗外,一气呵成,没惊动任何人。
凤飞烟醒来时,屋里一片昏暗,颈后的酸痛令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朝自己看去,却是毫发无伤,屋中摆设还保持先前模样,只是屏风后面那只桶跟沐浴之人皆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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