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一点也不在意的让人在他走后扶起屏风,见没有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金嬷嬷进来规劝道:“大夫人不如就听大老爷的,不然大老爷发起狠来,吃亏的还是您和四姑娘。”
金氏冷哼一声,“您知道什么?他刚才不也说了,只要外头不传什么话就行了,他可不管我在内院怎么做,说不定他还巴不得我把这姐弟俩榨干呢。
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就莺姐儿一个了,她又没有嫡亲的兄弟,身上要是不多一点嫁妆傍身,别人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金嬷嬷嘴巴微阖,想说,王化和王仞就是四姑娘的兄弟,想想还是咽了下去。金氏的固执和她的敛财性子一样不可能扭转。
“不过五姑娘的胆子倒是变大了,在我的面前竟然敢这么闹,吩咐下去,把好各个门口,凡是朝阳院的人一律不准放出去,折磨人的方式有的是,我看她怎么把消息传出去。”
“大夫人,要是家里的下人知道了,难免多舌……”
“那就照老规矩发卖出去就是了,一人获罪,全家发卖,我看谁还敢多嘴。”
这就是金氏一直可以为所欲为的原因,她没有多大的心机,做事很直,放在众人中,这就是一个猪一样的对手。
可人,不仅害怕猪一样的队友,也怕猪一样的对手。
第五章
不管金氏暗地里多么的过分,在王子腾出发之前,表面上她都维持得很好。
王子腾一走,不仅王熙燕的日子难过,就是王化等人的日常用度也被克扣了些,好在金氏顾忌王化要出外念书,接触的人多,不敢做得太过。
可院子里的姑娘们却一点也不好过,说是姑娘们也就是王熙燕和王熙鸾,王熙莺是娇生惯养的主的。
金氏给两个孩子送去针线绸缎,让她们做针线,这样府里的用度就又扣了一些。
王熙燕被她盘剥的样子吓到了,对庄嬷嬷道:“她,她这是钻到钱眼里去了,哪里有一点当家夫人的气度?”
苏嬷嬷就在一旁叹道:“这都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奴婢听说她嫡母就是这么做的,听说以前她就没穿过几身全新的衣服,都是捡的上头几个姐姐穿剩下的。”
“这金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没有这么差吧?”
庄嬷嬷不在意的道:“那您看我们府上又算得上差的吗?这都是嫡母教不好,所以说娶妻当娶贤,以后我们佑哥儿娶的媳妇可要好好的斟酌斟酌。”
“对,对,对方的人品一定要好,我们夫人的人品就好。”
两个人就此事发表了意见。
王熙燕无奈,这佑哥儿才五岁啊,五岁。
王熙燕暗地里做了几个动作警告了金氏一番,可她发现并不管用了,金氏好像并不在意一样,庄嬷嬷查了一下,叹道:“听说金氏想把仞哥儿养在她的院子,只是化哥儿不答应,还请了赵家的人过来,之后,她就开始折腾了。”
向来温柔软弱的苏嬷嬷也不由的蹙起眉头,“大夫人只怕要撕破脸皮了。”
庄嬷嬷同样担忧的点头,“大老爷离得远,只怕约束不了她。”
王熙燕敲敲桌子,低声道:“这个家,怕是不能住了。”
庄嬷嬷和苏嬷嬷吓了一跳。
“嬷嬷,你们说我们搬到寺庙旁边的庄子里去住怎么样?就以为父亲祷告为由。”
“她不会同意的。”
王熙燕也觉得悬,只好皱眉想办法,她并不擅长这些东西,前世,她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中老师,只知道教书,连班主任都没有做过,和古人相比,根本就没有什么深沉的心机。
还没等王熙燕想出妥帖的办法,金氏就触怒了王熙燕。
在佑哥儿出去找仞哥儿玩的时候被金氏送去了寺庙,在王熙燕找上门后,金氏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里道:“大伯母是听说金源寺里的主持医术高深,想着佑哥儿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才送去的,燕姐儿怎么反倒怪起大伯母来了?”
王熙燕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她很想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可她才六岁,不对,是七岁了,已经过了生日了,她站起来也才到她的胸口。
“大伯母,佑哥儿一直是我照顾着的,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不如您把我也送去寺庙吧。”
金氏瞪大了眼睛,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咯咯的笑着,“燕姐儿真爱开玩笑,那是男人住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呢?更何况,你要是也走了,那佑哥儿的医药费怎么办哪?佑哥儿用的药太贵重,虽然我可以通融从公帐上走一部分,但太多了,家里的人也会有意见的,燕姐儿,你说,是不是啊?”
王熙燕深深地看着金氏,金氏被她看得打了一个寒颤,但是想到女儿,还是挺直了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庄嬷嬷气得肺疼,这是明目张胆的要钱了。
王熙燕转身就走,外面的人也不拦她,只是各个路口都把守有人,王熙燕除了能回自己的朝阳院,哪里都去不了。
王熙燕脸色铁青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阴沉的道:“有谁跟着?”
小坠肿着脸,嘴唇还有未擦干的血迹,右手怪异的垂着,闻言抬起几乎睁不开的眼睛道:“五姑娘,苏嬷嬷和红秀姐拼死拦着,后来她们见扯不开,就把苏嬷嬷和红秀姐一并拖走了,奴婢,奴婢拦不住,只好回来报信……”
王熙燕看着她垂下的手,点头道:“很好,你下去和春燕说,拉你们的人都有些谁,把她们一一记下来,总有一天……你先去养伤吧。”
“是。”小坠磕了一个头就下去了。
庄嬷嬷心中焦急,但还是安慰王熙燕道:“姑娘,她既然是想要少爷换钱,就不会对少爷怎么样的?”
王熙燕眼里闪过寒光,握紧拳头道:“可佑哥儿胆小,他要是受惊……”
庄嬷嬷吓了一跳,脸色更加苍白。
“想办法出去找三叔婆和四叔婆,没有比这更快的了,还有二伯母和二哥那里,庄嬷嬷,想办法通知他们,佑哥儿要是出事,王家的人一个都讨不了好。”
庄嬷嬷点头,可她很快就又返回来,脸色苍白的道:“金氏把我们的院子围了,也不知道刘三家的会不会机灵些。”
王熙燕再也受不了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出去。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可佑哥儿那张可爱的脸总是不停的闪现,而后又会变得苍白,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亲人,难道又要失去?她已经失去了够多的了。
王熙燕停下脚步,“将所有的首饰都找出来,还有佑哥儿用的笔墨,也全都包上,金氏不是想要钱吗?我给她!”
庄嬷嬷欲言又止,这开了第一次例,只怕以后……
可少爷只有一个,庄嬷嬷咬咬牙,连忙进去将东西收拾出来,问道:“姑娘,要不要留下一些?”
“不用,”王熙燕摘了头上的珠花丢进去,“把所有的都给她,你放心,我会让她后悔做下今天的事的。”
王熙燕带着挎着包裹的庄嬷嬷走出朝阳院,在院角一处不易察觉的地方,刘三家的焦急的看着,想了想,快速朝后角门走去。
王熙燕将那些东西丢在地上,道:“大伯母,我想佑哥儿了,我觉得他还是在家里养病比较好,只要主持开了药就好了。”
金氏笑眯眯的看着那些首饰,心里却止不住的愤恨,她就知道,王熙燕肯定还藏私,点头道:“你放心,我这就去让人把佑哥儿接回来。”
王熙燕松了一口气,带着庄嬷嬷回去了。
金氏冷笑一声,金嬷嬷忐忑道:“大夫人,那奴婢这就去叫人把五少爷接回来。”
“急什么?哼,王熙燕手里肯定还有东西,等等再说。”
“可您刚才不是说……”
“要不这么说她会乖乖的走?而且只有这样,事后她才更加揪心哪。”
金嬷嬷打了一个寒颤,眼神迷离的看着金氏,以前金氏不是这样的,她虽然贪财,但不会做这么没分寸的事,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熙燕直到太阳落山才知道自己被金氏骗了,饶是坚强如庄嬷嬷也哭了起来,朝阳院里一时全是哭声。
外面围着的人已经散去,金氏觉得王熙燕被削了一顿,已经没有了那股锐气,可以不用看管了。
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可能会真的被金氏吓到,可王熙燕身体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论心机,她是比不上这个时代的人,但这不妨碍她分析其中的行为心理。
王熙燕坐在黑暗中,直到整个院子都黑了,“天都黑了?”沙哑的声音吓了庄嬷嬷一跳。
“姑娘,您别心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去让所有人都换上短衫,既然我们来过软的了,那我们就来硬的吧。”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吓了庄嬷嬷一跳。
第六章
王熙燕将厨房里所有的油和酒都拿了出来,趁着夜色将它们倒在朝阳院和槐院,不仅如此,离槐院较近的那个仓库附近,王熙燕也让人倒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