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燕哭笑不得的拦住她,“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什么,等我先打听好哪里有合适的书院再说。”
俩人刚说完话,就听冬梅道:“三姑娘来了。”
“你们呆在屋里干什么?宝哥哥从外头带回来一盒子点心,说是外头新出来的新式样,我尝了一块觉得不错,来找你们过去看看。”探春撩开帘子进来,拿起桌上放着的废了的荷包,叫道:“哎呦,这是谁做的?”
“我做的,不过今儿宝玉怎么倒先跑回他自己那边去了?”自从黛玉搬来和她住,宝玉一下学就先跑来这边,后来逃学出去玩或是干脆不上学,也都大部分时间是呆在这边。
王熙燕总是有意无意的隔开俩人,不管俩人的未来如何,王熙燕都不愿过多的干预,可现在俩人年纪还小,黛玉除了宝玉,几乎没有接触过其他男性,而宝玉,除了在贾家的这几个姐妹,也没接触过什么大家闺秀,俩人对于异性的认识都只局限于这片小小的天地,王熙燕不愿他们太过轻率的做出决定。
好在这一年多下来,王熙燕也没发现俩人有什么情愫,宝玉不过是因为黛玉是几个姐妹中最出色的的所以另眼相待而更加亲厚罢了,黛玉更是自然而然的态度,俩人都没有开窍,王熙燕更不愿意他们过早的知道这些了。
“今天宝哥哥倒霉,一进门就碰到了老爷,好在老爷急着出门,倒放过了他,他就先去了老太太那里。”探春一手拉一个:“行了,我们快走吧,免得他们等急了。”路上问道:“对了,刚你们在说什么?”
王熙燕和黛玉探春的关系最好,所以也不瞒她,将自己的担忧小声的说了一遍。
探春静默了半响,同样小声道:“我也说家学也太乱了些,没个有魄力的人坐镇,佑哥儿能出去上学自然好,你们要是有能耐,把宝哥哥也劝出去吧,环哥儿,是不指望了。”
王熙燕脚步微顿,低声道:“姐姐和亲,既然和赵姨娘说不通不如就换个法子,现在环哥儿还小,性子还能改过来,要是再大些,怕是就难了。”
探春脸色稍稍难看,“我何尝不知?只是我每次教导训斥环哥儿,姨娘总是在一边冷嘲热讽不说,还一心护着他,倒显得我是恶人似的。这些心里话也只能跟你们说说罢了。”
她奉王夫人为母,不过是照着规矩来,难道她不想和姨娘亲亲热热的?她倒是和姨娘亲亲热热的了,只是转头姨娘就跑到夫人那里的炫耀,自己回来要站规矩受折腾不说,连带着她也是各种委屈,她好容易找到一个方法,姨娘又嚷得全家都知道她是如何的忘恩负义,忘记生母之恩。
探春身心疲惫,不由的破罐破摔。
王熙燕想到赵姨娘那奇葩的性子,也抽了抽嘴角,转开话题道:“我前几日又研究了一道药膳,倒把味道改得更好了些,回头你们给我试试菜。”
“那我们可有福了。”
宝玉正在贾母怀里撒娇,见姐妹三个进来连忙起身,将旁边的盒子拿过来道:“林妹妹,燕妹妹,这是京城时新的点心,我听朋友们说好吃,特地去给买回来的,你们尝尝。”
凤姐儿拈着一块点心笑道:“合着这点心都是给两位妹妹买的,咱几个都是沾光的了,哎呀,快起来,快起来,我们要给两位妹妹道谢了。”
贾母笑骂道:“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你都吃几块点心了?给你妹妹留一些。”
“哎呀老祖宗,人家好容易胃口好些,您就只心疼几个妹妹,可怜我是没人疼的了。”
凤姐儿插科打诨,燕姐儿早就习惯了,自顾自的拿起一块尝了尝,道:“不错,甜而不腻,酥软得当,算得上是好点心。”
“连燕妹妹都说好了,那定是好的了。”宝玉开心的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送了一块。
谁都知道燕姐儿对吃的东西有些研究,也都想要品尝品尝。
燕姐儿见凤姐儿又拿起一块,眼睛微眯,凤姐儿一张嘴会说,同时也很会做人,她怎么会吃这么多点心?
王熙燕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脸上盯着她脸上被粉遮住了一小颗痘痘,笑了起来。
凤姐儿狐疑的看了自己一下,问道:“燕姐儿盯着我干嘛?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当?”
大家听到了都盯着凤姐儿看。
“嗯?”贾母也疑惑的看了凤姐儿一眼,指着燕姐儿笑道:“你这猴儿,也学你凤姐儿懂得捉弄人了。”
熙燕微微一笑,道:“我可没有捉弄凤姐姐,不过是觉得凤姐姐可能好事将近罢了。”
第二十章
众人一愣,贾母眼中精光一闪而过,看向凤姐儿的肚子,凤姐儿更是拿着点心愣住了。
她嫁给贾琏也有好几年了,只是前面不小心流了一胎,之后就怎么也没有消息了,难道?凤姐儿想到自己的小日子也过去好几天了。
凤姐儿虽然心急知道结果,但还是笑着点王熙燕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瞎说什么?不过是多吃你们几块点心罢了,瞧你们心疼的样子。”
除了探春若有所思,大家都是懵懂不知她们说什么。
贾母就暗自点头,这王家的丫头到底学过医理,就是不一样。
从贾母房中出来,迎春要回屋去,惜春要和佑哥儿去看他新买的小玩具,探春想和黛玉借几本书,五人就带着丫头往后罩房去,还没进门,就听到拐角处有一人的怒骂声。
“作死的小贱人,爷们的东西也是你们贪的,你就看我们好欺负,别让我抓到,不然等我的哥儿长大有你们好受的,这些小贱蹄子全都发卖出去……”
探春脸色一白,俏脸冷下来,眼里满是怒火,熙燕一把抓住她,对身后的几人道:”你们带佑哥儿和四姑娘先回去玩,我们等一下再回去。”
惜春隐约知道些什么,拉了佑哥儿就走,小声道:”五哥哥,你说有个小蚱蜢的……”
前面的怒骂声还在继续,熙燕听到:”……环哥儿,大嘴巴子抽她,踹她的心窝子,看她还敢不敢吃里扒外……”
熙燕对身后的丫头道:”你们留在这儿。”拉了黛玉探春过去。
她本来就想找个时间和赵姨娘好好地谈一谈,只是在贾家就是王夫人的天下,她们根本不敢乱动,只是探春的日子过得很不好,在王夫人那里周旋过后还要忍受赵姨娘的辱骂,王熙燕表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红楼梦中探春对她的生母那样的冷漠了,虽然她也很不喜欢探春的态度,但,量的积累是会带动质的变化的,既然已经认同了探春此人,熙燕自然是希望对方过得好一些的。
赵姨娘掐着腰指使着环哥儿踢跪在地上的一个小丫头,环哥儿今年也才八岁,满脸的狠逆,眼里透着兴奋,一脚又一脚的踢着跪着的丫头。
王熙燕看着一怒,探春却早已经冲出去一手挥开贾环,”你这是做什么?丫头们做得不对,你说他们就是了,竟然还动起手来,我们府上什么时候出过对丫头动手的主子?姨娘要是不会教环哥儿,那就不要教,好好地哥儿,”探春咬牙,眼里忍着泪水,”不如让夫人来教导。”
“好呀你,你自己去攀高枝去了还不算,还想撺掇着你弟弟也离了他生母,学着你忘恩负义,我呸,我教我儿子还用的了你管?也不看看你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黛玉皱眉,忍不住道:”姨娘话说差了,其他倒还罢了,三妹妹却是真真为环哥儿考虑的,他年纪还小,理应多念些书,这样殴打丫头,传出去却是对他名声有碍,就是老太太听说了心里也不舒服。”
赵姨娘撇撇嘴,不说话,只是拿着眼睛去吊三人。
王熙燕低头对那小丫鬟道:”行了,你快出去吧,以后行事小心些,我们和姨娘说说,不叫她去找你的麻烦。”
小丫鬟感恩戴德的磕头,”奴婢谢三姑娘、林姑娘、燕姑娘。”
赵姨娘撇撇嘴,“几位姑娘管得也太宽了些。”
“你!”探春气得胸疼。
王熙燕却拉过贾环,拿着帕子擦擦他的脸,问道:“环哥儿,我问你,《论语》你可读完了吗?”
环哥儿眼里有些迷茫,王熙燕再问道:“那你以后打算不当官了?要在家里打理家业?只是宝玉是嫡子,你又能分得多少呢?”
赵姨娘站直身子,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看向王熙燕,王熙燕叹道:“看来姨娘是想让夫人随便找一个糟老头子把三姐姐配出去,然后再把环兄弟发配到庄子上了。”
“她敢?”赵姨娘眉毛竖起来,“我的姐儿哥儿都是老爷的钟,凭什么她的就金枝玉叶,我的就落到泥里去?”
王熙燕笑嘻嘻的道:“因为姨娘你没本事呀。三姐姐的婚事姨娘能做主?环兄弟不好好读书姨娘能教他?姨娘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得交给环兄弟,只会让他打丫头,可劲的使唤钱,这样的人以后能有什么出息?说来我一直没弄懂姨娘,你到底是有多恨三姐姐和环兄弟呢?竟然一步一步的教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