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泽听见这茬,大好的心情瞬间变得低落。母后竟然以朝政不稳为由反对立若兰为后,还说什么若兰在朝中无根无基,后位应留给世家大族的名媛千金,被他以支月国攻辽救宋对社稷有大恩之由,给堵了回去,这会子母子两人正打着冷战,夹在中间的她自然不会受母后待见。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让她忧心了。
廷泽低头吻吻她的额头,气息拂在她的发间,悠悠地道:“不要瞎想,母后只是心情烦闷,不想见人罢了。”说着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等下还要早朝,快些睡吧,很快就要天亮了。”
每晚例行的床笫之欢过后,他总是意犹未尽地抱着她,要求再来一次,她实在吃不消,就哄着他答应每晚最多承恩一次,他却将一次的时间延至更长,甚至比之前还要疲累。若兰听言脸颊羞得通红,嗯了一声,窝在他怀里睡去。
这日,若兰在御花园闲逛,随侍只带了披星与戴月二人。她们走到一处假山莲池旁欣赏水中嬉戏的锦鲤,忽听得假山后有宫女在窃窃私语,因离得近,三人避无可避地听了一耳朵闲话。
“太后娘娘这几日越发喜怒无常,时不时要挑些错处,我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人整日提心吊胆,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原本若兰想走开转向别处,毕竟暗里听人壁角有失身份,还十分不光彩,但听到太后娘娘这几个字就眼睛一亮,当即改了主意,手指抵在唇间,朝后向披星、戴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另一名宫女也叹道:“听说太后娘娘与皇上吵闹了好几回,好像是为了坤宁宫那位。”
“什么好像,确有其事。那日我奉茶时,亲耳听见太后娘娘说皇后粗鄙无知,将她立后毫无用处,还提议让皇上广纳后宫……”
两名宫女的谈话声渐远,若兰愣在原地,手指紧紧绞着手帕,葱白如玉的肌肤上立刻显现出一道清晰的红痕。
披星气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私下议论主子,要不要奴婢将那两人捉来掌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兰抬手拦下披星,低下头道,“算了,回吧。”
这夜,廷泽第一次没有跨足坤宁宫,他让一个随侍太监过来传话,说有许多奏折要处理,今晚宿在昭阳宫寝殿,让她早些安睡。
若兰被白天那两个宫女的话戳地心窝子疼,哪里还睡得着。她躺在悬着鲛绡纱帐的沉香木阔床上,眨着清亮的双眼望着帐顶,许久,叹了一口闷气。
翌日,她在披星、戴月的服侍下穿戴齐整,吩咐宫人在漱兰殿张罗席宴,未几,朝中大臣的女眷来到坤宁宫例行参拜之礼。若兰身穿一袭绣着织金龙凤纹的正红大袖常服,端坐在大殿上首,接受众人的参拜。
若兰免礼赐座,在戴月的提点下,分别与几位命妇说了些合宜的话,脸上的笑意尽量温婉。稍后,与众人一道用膳,席宴结束前,若兰命人将事先依照每人的喜好准备好的礼品呈上来,赠予她们。
众女眷看那盒子里皆是价值连城的宝物,连连口道惶恐不敢受,若兰笑道:“本宫初次面见众位夫人,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夫人们闲暇时可要来本宫这里多走动才是。”
众人互相觑了一眼,了然于心,向她叩拜谢恩,又说了些奉承话,才依次退去。
若兰扶着肩膀,活动了几下关节,又伸了几个懒腰,才觉得轻松些。方才在殿上坐得浑身僵硬,还要端着笑脸跟一大群上了年纪的妇人交谈,简直苦不堪言。
她到偏殿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到净室里泡了个温水澡,出来时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就见一个明黄色挺拔伟岸的背影对着她。
廷泽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脸色阴沉。
若兰整理妥当,才晃晃悠悠走到他跟前,行礼道:“皇上今日有空来臣妾这里,也不让人通传,臣妾不懂规矩没等皇上,就先用了,还请皇上责罚。”
这么怪里怪气地跟他讲话,真是反了天了。他一把握住若兰的手臂,靠近她道:“如此说来,还是朕的不对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自称朕,若兰心里颤了颤,哼道:“皇上是后宫的天,想来则来,想去就去,自然无人敢说。臣妾只有苦巴巴地在这里等着,等哪日人老珠黄了,就再也等不到了。”
她是为昨日之事生气呢。廷泽心中稍霁,将她拥入怀中,“我昨日确实有事,抽不开身,以后我天天来这里陪着你,不许再说什么怪怨的话。”
若兰依偎在他怀中,仰头看着他,笑眯眯道:“臣妾遵旨。”
廷泽跟着一起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件事,脸立刻拉下来,“今日给朝臣的那些命妇送礼的主意是你出的?”
“是啊,我还跟她们说了很多话,没有出一点差错。”若兰得意地道。
廷泽皱眉,扶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道:“你是朕的皇后,不需要强颜欢笑,不需要拉拢讨好任何人,我只希望你开心地跟我厮守在这宫里,你懂么?”
自与他相识以来,极少有这样严肃的样子,若兰知道他是为她好,用力点了点头,问道:“需要让人传晚膳吗?”
“朕此刻,只需要你。”说罢,低头压住了她的芳唇……
若兰让御膳房炖了滋补药膳,搭着戴月的手往太后住的帘翠宫走去。小黄门进去通传之后,回来说太后娘娘让她进去。殿中,太后正与一个芳华妙龄的女子谈话,太后眉欢眼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儿臣拜见母后,愿母后万福金安,身康体健。”若兰伏地一拜,向太后行了个稽首大礼。
太后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怎用得着行如此大礼,皇上见了,又该说哀家的不是了。”见她不说话,就撇撇嘴道,“难为你还惦记着哀家,起来吧。”
“是,母后。”若兰低声应了,起身立在一旁。
那女子起身向若兰行礼,“臣女荀映雪,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若兰还未免礼,太后道:“在哀家这里不用讲这些虚礼,映雪,快来哀家这边坐,接着跟哀家讲讲你与皇上的事。”
“是,太后。”荀映雪甜甜应了,起身又在太后跟前的软塌上坐下,回忆道:“以前皇上跟我二哥去围场狩猎时,亲自教过我骑射,说起来,皇上还是我的老师呢。”
“呵呵呵……”太后乐笑了几声,拍拍她的手,“哀家不知你与皇上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要是早知道了,就把你娶到宫里来了。”
“太后。”荀映雪低头嗔了一句,那声音软软糯糯的,真是绵言细语的一个温柔可人儿。
太后与荀映雪这边闲谈甚欢,若兰却被晾在一旁,半句话也插不上,亲疏之意再明显不过。
太后歇下午觉之后,若兰向太后拜别,离开帘翠宫。路上,戴月端着来时带去的药膳,快步跟在她身后,向她道,“那人是镇国大将军荀宴的妹妹,上次来拜见您的命妇里面就有她的母亲。据奴婢所知,皇上除了幻语夫人之外,从未与其他女子有过牵扯,娘娘您别放在心上。”
若兰脚步一顿,望了一眼宫阙上方碧蓝澄澈的天,侧目道:“我自然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感冒严重,嗓子疼得说不出话,但是,我会用心写完最后的故事,决不烂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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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离爱
宫里的日子枯燥乏味, 前朝事忙, 廷泽只有晚上才会来坤宁宫陪她说话,白天除了四处走走逛逛,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若兰坐在院里的秋千上, 数着眼前飞过的小鸟,忽然想起许久未见智允了,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思来想去,还是寻了个机会让披星把他叫到资善堂前面的凉亭中。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智允见她过来, 赶紧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若兰扶他起来, 拉他到贵妃榻上坐下, 打量他一眼,“姐姐多日未见你, 你又长高了些,多读几年书,日后说不定能赶上姐夫呢。”
“兄长龙章凤姿, 智允若能及他一半的风采就足够了。”提起林昱,智允也是一脸的钦羡。
两人高兴地说笑着, 却未留意不远处花圃后面立着的荀映雪。她向凉亭那边看了半晌, 吩咐婢女:“去查一下那个小公子的来历, 再查查他跟皇后是什么关系。”
若兰担心廷泽知道她私下跟智允见面又会生气, 只聊了半个时辰,就让披星送智允回了资善堂,她们一行人从凉亭出来的时候, 迎面遇上荀映雪。
荀映雪远远地向她福身请安,若兰道了声免礼,就要朝前走去。
“皇后娘娘请留步。”荀映雪叫住她,又行礼道,“上次娘娘设宴赐了家母厚礼,家母回去之后连连夸赞皇后娘娘和善可亲,得知我今日进宫面见太后娘娘,特托我将回礼献给娘娘,以表谢意。臣女此番正要往帘翠宫中去呢,半道上恰好碰到娘娘,就在此将礼物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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