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见过他这般疯狂的掠夺和暴怒,终于到了天都快黑了下来,他眯着眼睛扯着我的肩膀把我丢在床上,从我身体里抽出来。我已经身体颤抖得快没了意识,眼睛早已哭到红肿。
他坐在我身上静静的看了一会我,然后起身去洗漱,穿戴整齐后我还是愣愣在被子里眼神溃散,沈幸走到床边低头看了一下我,然后转身离开。
已经黑了的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无声的冷寂,还有房门冷漠的关上的一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沈幸一直没有回来。我支撑起身子,看着青紫的手臂还有大腿,愣了几秒,然后卷起床单,慢慢的挪到了床下,背靠着窗子双腿曲起坐着。
那身肚兜装已经残破的挂在身上,我卷起被单后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靠着墙壁默默的坐着,不说话。
周围仿佛是无尽的黑暗在蔓延,我的眼睛好像已经看不到东西了,原本的夜盲也因为上次被绑架头被撞到以后更加严重,黑夜太深,也太过寂静,墙壁上挂着的钟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有浴室里轻轻的滴水声,都在黑夜里异常明显。
因为当时在贫民窟待的那三个绝望而无休止的夜晚,我已经害怕了黑夜,所以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习惯往沈幸怀里钻,那样的踏实温暖,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可是现在,他好像真的不要我了,我就是一个人了。
深冬的夜里地板很凉,我动了动有些僵直的身子,准备起身去摸床头柜的灯,突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我一惊,有些宽心:“沈幸,是你吗?”
没有声音回应。
依旧是黑夜沉沉的寂静。
我的心一点的一点的变凉,慢慢低下头去。半晌,我摸黑着往床头柜的方向走去,碰到了放在床头的杯子,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我一个没走稳膝盖稳稳的跌在一块碎片上。
我吃痛坐了下来,摸了摸膝盖,有些黏糊,还有血腥味。我怔了怔,用身上的被单随便擦了擦,然后停了会,慢慢的退回了墙壁处,蜷缩在墙角,愣愣的一言不发。
巨大的空洞袭来的感觉,我眼前好像晃过了那个金发碧眼的白大褂医生,他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说这我的病情,爷爷满脸的沉痛和绝望。
好像马上,又要陷进去的感觉,那么无助,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懂我。
脑海中有什么零碎的画面闪过,我突然一震,喊了声:“沈幸!”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然后一切,都归于夜的寂静,随着黑夜,跌进了无尽的永夜之地。
第九十九章 失忆的黑白世界
全是消毒药水味的医院,依旧是一片的白和冷寂。
带着眼镜的中年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沈幸神色憔悴的站在他面前。
“两天不吃不喝,病人的身体十分虚弱,加上高烧39.8℃,如果再晚一点来,恐怕就要烧坏脑子了。现在已经在给她输点滴,这几天要仔细留意病人的身体状况,如果有什么特殊反应一定要尽快通知我们。”
“她......没事了么。”
“请问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她是我的妻子。”
“病人的私人情况我不方便过问,但是你知道你的妻子在早期有过比较严重的抑郁病史吗?”
“你说、她有抑郁症?”
“你不知道?从病人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怀疑她是复发性抑郁症,抑郁症本身并不可怕,如果是无精神病症状的话,况且病人这几年应该恢复得不错。但是复发性抑郁症就不同,再度发病程度会比上一次更深,而且更加难治疗,所以我们建议家属考虑让病人长期治疗。这段时间不要刺激到病人,等病人身体恢复一些后让她保持身心愉快,然后我们再根据她的情况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沈幸声音艰涩:“好,麻烦医生了。”
白大褂医生点点头,翻了一下病例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在病人的手腕上发现有割腕的痕迹,这段期间要防止和警惕病人有割腕自杀或者其他自杀倾向。”
......
宁越接到电话后就匆匆赶来,沈幸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是那般的苍白无力:“你,过来看一下宁蓝吧。”
他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丢下手头的工作赶到医院时,就看见了坐在病房外长凳上的那个黑色身影。
“怎么回事?发烧了还是怎么?怎么会突然住院,不是好好的吗?”
有太多问题要问,但是那张脸却满面的颓然和痛苦之色,宁越的心揪到了嗓子眼,脸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声音颤抖:“宁蓝她,醒了吗?”
良久,沈幸才哑声:“她在里面挂点滴,你进去看一下吧。”
宁越心急如焚,下一秒就进了病房。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直接猛的扯住沈幸的衣襟,悲愤道:“沈幸,她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还有脖子上的,你在虐待她吗?!”
沈幸原本苍白颓然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然后缓缓的呈现出痛苦之色,宁越猩红了眼睛,一拳就打到了沈幸脸上,沈幸倒地,嘴角流出一丝鲜血,神情依旧木然,眉眼间却是挥之不去的疼痛。
“沈幸?你之前是怎么和我们保证的?你说了要爱护她保护她一生的啊!现在呢?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她!她是你的妻子啊!”宁越悲愤欲绝。
“宁蓝她,有抑郁症?”沈幸只觉得喉咙干涩,好像火烧般难受。
“呵,你终于问起了吗?怎么?因为她有抑郁症,所以你现在想抛弃她?沈幸,如果我说当初阿蓝差点就死在那个雨夜,她的抑郁症也是因为你,你会感到愧疚吗?你会后悔吗?你还会这样对她吗!”
“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
“告诉你?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你知道了以后不要她呢?她这么缺乏安全感的一个人,爱你爱得这么辛苦,抑郁症是她挥之不去的痛,她为什么要掀开伤疤?如果你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她手腕上还有割腕过的伤疤,她当初那么痛不欲生,而现在,也是因为你,居然又把她带回了那个地狱!”
宁越走到沈幸的面前,身后是疾步走来的余爷爷还有宁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和瘫坐在地上的颓然男人,神情冰冷:“沈幸,如果阿蓝有什么闪失,我不会放过你!她要和你离婚,我也不会阻止!我说过,如果你保护不了她,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
宁蓝终于睁开眼睛的时候,余秋文觉得自己长长了舒了口气。
女孩面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有些干裂,好像是还没有适应光的感觉,她微微眯着眼,眼神还没有清明过来,有些恍惚和无神。
“蓝蓝,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他亲切的凑上前去小声的问,宁蓝没有回应,只是目光缓慢的落在他身上,有些迟钝,然后轻轻眨了眼。
医生不久后就赶来,他拿着电筒照了一下宁蓝的眼睛,收起病例板,“这几天可以给病人吃流食,因为是复发性抑郁症,所以不要刺激病人,多和她说说一些比较熟悉的,开心的事情,我会定期过来检查,有情况再来通知我。”
余秋文摸了摸宁蓝的头,鼻子有些酸,“蓝蓝,不要怕,爷爷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让你一个人。”
宁蓝垂下眼眸,没有表情。
当他知道宁蓝是复发性抑郁症时,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犹然明显。
当初的宁蓝,那样不愿说话,一个人藏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宁蓝,让他再次想起,都异常惊心。
而如今,复发性的治疗需要长期,而他的蓝蓝,怎么还能承受第二次的病魔袭击。
“水......”声音有些嘶哑,但是那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是从女孩喉咙里飘出来的。
余秋文感到惊喜,赶忙倒了杯水把她扶起来,她伸手接过水杯轻轻的,如同小猫舔水一样喝着,那样脆弱柔软,让人又怜又痛。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女孩手腕上新的伤口时,顿时狠狠一涩!
“想吃点什么吗,爷爷去帮你买。”余秋文凑过去温和的问,宁越终于肯开口说话:“阿蓝,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宁蓝静静的,有些警惕的目光,扫了一眼两个人,摇摇头,又垂眸。
半晌,她轻轻的开口,神情有些忧伤,却仿佛是懵懂的小孩子般的,小心翼翼的问:“那个......我、认识你们吗?”
余秋文端着水杯的手一松,水杯在地面摔成碎片。
宁蓝的身子抖了一下,显然是被突然的声音吓到。宁越只觉得五雷轰顶,身体僵硬到不像自己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阿蓝,你刚才,在说什么?”
宁蓝慢慢抬头,目光清澈,柔软都好像没有一丝痛苦和记忆,“你们......是谁?阿蓝,蓝蓝,是我的名字吗?”
有些被撞到的声音,三个人抬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神色清冷而悲伤的俊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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