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可宁唱着唱着,声音低了下来,她的目光慢慢抬起,看向了那辆绿色的敞篷车,蓦然的,她看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啪。”
篷车的帘子放下了,将那抹白色的身影遮挡住了。
这抹白色之中,隐约可以看到几根银色的丝线,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瞥,舒可宁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在困龙崖之下,第一次见到受伤的风焰时,他就穿着一件白色夹杂银色丝线的锦裳,斯文儒雅,风度翩翩,就好像刚才的那一瞬。
舒可宁稍稍一分神,手指在琴弦上一个炸音,惊得她马上回神过来,歌声明显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唱了起来,而她的眼睛却一直瞄着帘子,心里难以抹去白色的身影,久久无法移开。
舒可宁十分确定,商队的主人在绿色的篷车看着她,既然他也对她颇有兴趣,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相见,难道,他在躲避着她?
篝火仍旧燃烧得旺盛,歌声蛊惑着大家的心,众人纷纷夸奖舒二小姐不但人长得漂亮,歌声也好,这歌若是在皇城,定然能红了半边天。
殊不知,舒可宁这样的歌舞还会很多,在现代,这种旋律已经屡见不鲜了。
篝火旁,一个护卫小声地嘀咕着:“这么美的女孩子,这么灵动的声音,怎么会有人说她是废物?看着人,听着歌儿,我都动心了。”
一句简单的称赞,引来了陈伯的怒容。
“二小姐也是你随便动心的吗?你可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
陈伯虽然愤怒,可声音听着又是一种警告。
声音虽然不响,却落入了正在弹唱的舒可宁耳中。
对她动心,就有可能掉了脑袋,这是什么理论?
舒可宁皱了皱眉头,歌声仍旧唱着,可心里却疑惑不解。
陈伯抬手揍了那个护卫一下,护卫摸着脑袋,说他哪里敢,不过嘴上过过瘾而已,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妄想啊。
“这还不是妄想?”
陈伯一边训斥那个护卫,一边紧张地看向了绿色的篷车,似乎对主人,他心有余悸。
真是奇怪,对她动心不动心,跟商队主人有什么关系?
歌声到了高chao,大家停止了声音,一个个地都听得出了神。
可舒可宁的心头还悬着一块大石头,想着漫漫前路,想着去皇城的目的,想着莫名消失的梓木,甚至还想到了风焰。
如果她真的去找他了,会不会打扰他和未婚妻,亦或者引起什么误会呢?
心绪有点不宁起来,舒可宁眨巴了一下眼睛,歌声嘎然停止,然后沮丧地放下了古琴。
“就唱到这里吧,你们继续。”
舒可宁将古琴还给了陈伯,自己则托着下巴蹲在了火堆旁,眼眸盯着火苗,一阵阵出神,此去皇城,她是既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真是纠结……
歌声一停,绿色篷车的帘子一抖,戴着龙形戒指的手指再次将帘子拉起,手指牢牢地捏着布幔,虽然这个动作十分轻微,却引起了紫鸢的关注。
紫鸢似乎很理解主人的心思,她想了一下,俯身地凑到了舒可宁的耳边。
“二小姐,你今儿打听的事儿,我已经启禀过主人了,二小姐想找皇城姓风的大古董商,其实一点都不难。”
“他认识姓风的古董商?这实在太好了。”
舒可宁马上抬起头,眼睛一下亮了起来,难道风焰跟他父亲所说的话不是撒谎,他真的是皇城人,父亲是姓风的大古董商,他是地地道道的皇城人?
“原来他真是皇城人,真的是……”
舒可宁捂住了嘴巴,难以掩饰心里的喜悦,她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呢?
原来她这个废材,也是有运气好的时候呢。
第59章 敌人来犯
可随即她的心又冷了下来,到了皇城一定不能提及她和风焰的婚事,见到风焰,更加不能像在困龙崖底那么随意。
她只要求他帮个忙,解了舒牧族的危机,然后多余的话都不要说一句,转身立马返回舒牧族。
深吸了口气,舒可宁继续询问:“我到了皇城。你家主人是不是就能带我去见姓风的大古董商了?”
紫鸢笑而不语,她拿过了古琴塞在了舒可宁的手里,给她使了个眼色。
“我家主人喜欢听你唱歌,你再唱一首,我们再谈论这件事。”
“他喜欢听我唱歌?。”
舒可宁接过古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那辆绿色的篷车,帘子有条狭小的缝隙,白色衣衫的一角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不知为何,知道他在专注地听她唱歌,舒可宁竟然有些难为情了,可能这样的白色,这样的银丝线,让她难免想到了他。
“你家主人是不是样貌丑陋,不好意思见人啊?”舒可宁悄悄地问紫鸢。
紫鸢一听此话,立刻变了脸色,声音竟然都发颤了。
“二小姐别乱说,我家少主不知道有多英俊飘逸,怎么会丑陋?”紫鸢对主人十分忠诚、敬重,一点点不好的话都不让说。
长得英俊?
舒可宁瞥了一下嘴巴,差点笑出来,她才不信呢?
既然商队的主人既英俊,又飘逸,为何藏在篷车里就是不出来,还不是不好意思见人,就算样貌不丑陋,也可能有什么其他的缺陷。
“既然他喜欢听,为何不到篝火前来?”舒可宁又问。
“我家少主不喜欢人多,吵杂的环境,更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紫鸢说少主很少露面,这些护卫已经守卫商队很多年了,却没缘分见少主一面。
还真是个孤僻的人,舒可宁淡淡一笑,觉得商队主人和风焰比起来,有很大的悬殊,风焰为人大方得体,谦虚斯文,和舒牧族的长者都相处得十分融洽,所以就算这商队的主人如何穿了白衣,绣了银丝线,也不可能是她认识的风公子了。
既然商队的主人喜欢听歌,舒可宁也不会吝啬多唱一曲来讨好他,这样接下来的路程,大家更好相处,手指按住琴弦,一曲《卸妆女子》,缓缓流长。
这歌曲别说商队的人闻所未闻,就算皇城的所有人都来听,都得惊诧,为何每首曲词,都从未听闻过的。
她的歌声美,琴声更美。
看来舒牧族确实出了奇女子。
绿色篷车的帘子微微一动,幽暗中的眼眸更加深邃了,他在凝视着她,听着歌词和旋律,眸中显出了深深的疑惑,这歌声让他十分动容,但他终究还是没能从绿色的篷车里走出来,只是默默地看着篝火边的女人。
“殿下,还不见她吗?”凌虹低声问着帘子后的主人。
“不见。”
他的声音很冷,很淡,似乎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舍。
“殿下要一直亲自护送舒二小姐到皇城吗?”凌虹继续低声询问着。
“过了王彝族地界,我就会离开。”
“凌虹明白,过了王彝族,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一定会替殿下好好护送舒二小姐,一直到皇城。”凌虹甚是恭敬,似乎护送舒可宁是他们商队的荣耀一样。
“辛苦你们了。”
这位少主倒是客气,说话的过程中,目光仍旧望着篷车之外唱歌的女子,他似乎没有料到,她竟然还有这般本事。
篷车里沉默了下来,静谧的夜空里,只有歌声在悠扬回荡。
就在大家听舒可宁唱歌,听得入神之时,天地间都是天籁之音的时候,忽闻几声尖锐的哨声从森林里响起,接着刮起了呼呼的飓风,篝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了,火星子开始乱窜。
所有听歌儿的护卫都起身抓起了兵器,警觉地望着周围。
“有人!”陈伯突然凌空而去,飞跃起了数米之高,想不到他一把年纪,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带二小姐上车!”陈伯大叫。
紫鸢赶紧直接拽住了舒可宁的手臂,护着她向蓝色的篷车走去,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难道有人要劫持货物?
舒可宁很不好意思,她只是一个搭车的而已,怎么能让他们舍弃自己的货物来保护她呢?
她甩开紫鸢的手道:“紫鸢,你去看着商队的货物,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就算全车队的货物丢了,又能如何?二小姐,如果你有什么闪失,紫鸢万死不辞,请上车!”
紫鸢坚持,再次扣住舒可宁的手腕,隐隐的,舒可宁觉得这纤弱的女子,竟然手力奇大,内功深厚,看来这个商队绝非一般的商队,其中隐藏着无数高手,他们是有目的而来,可这个目的是什么?让人匪夷所思。
舒可宁被紫鸢推进了蓝色篷车,车帘放下,紫鸢则拔出了佩剑,飞身跃了出去。
雨后雾气缭绕的森林里,笼罩着一股阴霾之气,篝火仍旧燃烧着,上面的羊腿,野山鸡已经烤糊了,却无人顾及。
“保护二小姐的篷车。”
商队的所有人将舒可宁的篷车围住了,而那些货物却无人问津,看来他们确实为保护舒家二小姐而来。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王彝族来对付她的,她又如何能躲在车中坐视不理?
她急迫地挑开了帘子,还未钻出去,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王齐,他的身后跟着一大堆全副武装的王彝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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