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珏脸上一沉,眸子顿然掠过一抹寒霜,她阴森森地睨了君袭墨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殿下,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玉倾城显然想不到君袭墨是如此狠心,鼻子一酸就泪流满面了。
“走,喊什么喊呢?”那侍卫呵斥了一声,还把她推得一个踉跄。
几人押着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午门而去,一路上惹来不少人侧目。君袭墨跟在后面,眼底却若有所思,星眸环视着四周,透着精光。
“等一等!”
右侧的小径上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是皇后和君弘烈匆匆走来了。两人都有些气急败坏,满眼都是怒火。
庄玉婵走近时昂首挺胸,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儿臣见过母后!”君袭墨微微拘礼,显得也甚是恭敬。
“四儿,你砍她们俩的脑袋可有征求皇上和本宫的同意?”
“回母后,这等小事,父皇让儿臣全权处理,所以就没惊动你们俩。”
“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想私自把她们杀了。再说了,就算倾城真的是北晋国的人,但她从小就离开了北晋国,我们炎国律法也没说她不可以入宫为妃。”
君弘烈很是生气,尤其是看到玉倾城那梨花带雨的样子心尖尖都是疼的。
“噢,九弟难道没有看我给的那些证据吗?九昭仪可不光是从小离开了北晋国,而是从小作为细作培养才离开了北晋国。”
“烈儿,把北晋国大王进谏的册子给你四哥看看!”
“哼!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君弘烈气呼呼地把一封册子丢给了君袭墨,神色藐视得很。
君袭墨冷冷地扫他一眼,才打开册子看了眼,不由得面色一愣。这拓拔野竟然说他愿意和炎国重修旧好,把小姨嫁入炎国联姻。并且会再补上纹银五万,锦缎若干作为贺礼。
也就是说,这明明是细作的问题,现在变成了两国修好,如果他拉出去把人给砍了,那就是破坏两国友谊了。
他很清楚,这一定是拓拔野出手了。
“怎么,难不成你想引起两国交战不成?”
庄玉婵阴戾到,脸色从未有过的冷漠。君袭墨现在已经严重影响到她和儿子们的地位了,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儿臣不敢,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儿臣必然要放人的。”君袭墨冷然一笑,吩咐那两个侍卫把玉倾城的铁链给解了。
“还有这丫头,你也给本宫放了!”庄玉婵又指了指凤珏。
君袭墨顿时眸色一沉,已经有些怒容了,“母后,这是巫族的人,并且在宫里下蛊害人,留不得!”
“哼,这是皇上看上的女子,你敢不留?”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
“烈儿,念!”庄玉婵高昂着头,看都不想看君袭墨一眼。
君弘烈冷哼一声拿出了一卷诏书,摊开就朗声念了起来,“凤珏貌美如花,朕甚是喜欢,免其罪行,封为昭仪。”
短短几个字宛如巨雷似得劈在君袭墨的脑中,他根本是啼笑皆非。这个父皇他是疯了吗?他不知道这女人是巫族的人啊?
可是他能反驳吗?能说不吗?自古以来天子是最大,他想要个女人他这做儿子能够阻挡吗?
好狗血的事情!
君袭墨懵了,冷冷地看着唇角泛着讥讽的凤珏,她是多么得意,多么狂妄。她一翻身就成他长辈了。
“怎么,你还不服?”庄玉婵脸色更嚣张了一些。
“儿臣遵旨,放了她!”
君袭墨命那两个侍卫放了凤珏,她趾高气昂走了过来,对着他阴森森地笑了笑。
“以后殿下见着我,也要叫我一声昭仪了吧?”她冷哼道,转头又对着皇后深鞠一躬,“多谢皇后娘娘救命之恩,珏儿没齿难忘!”
“罢了,跟本宫回宫吧,洗洗你那一身的晦气。”
庄玉婵阴毒地瞥了眼君袭墨,和凤珏转身傲然离去。君弘烈怒视他许久,才拉着玉倾城也快步离去。
君袭墨愣在当场,那种无言以对的感觉特别强烈。他满腹怒火无从发泄,憋屈,委屈一股脑地袭来,他觉得世界末日要到了。
“殿下,这?”侍卫拿着铁链还不敢离去,惶恐地看着他。
“退下吧。”
“是!”
“四弟,去我府上坐坐?”
从容的声音来自君逸风,他好久都没出现了。一直都在自己的宫里看书作画,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
君袭墨愣了一下,点点头跟着君逸风朝着他的宫殿走去。
“二哥,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是啊,最近看书入迷了,也不想出来。一出来看到你们斗来斗去的,看不下去。”君逸风浅笑道,很淡漠。越与世无争的人,把权欲就看得越淡。
“还是二哥的品行好,四弟我什么时候能修到你这般地步也就算成功了。”
“你啊,注定是风口浪尖的人,修不来我这种淡然的。”
君逸风的府邸在皇宫最南边,不算很大,但里面清新淡雅的,非常适合他这种人居住。他有两个妃子,也都是淡漠之人。但无正妃,也不知道为何那位置一直空着。
“清儿,四弟来了,做几个小菜吧。”
这个叫清儿的是他的昭仪,长相并不惊艳,但很清秀,平日里跟他互动最多。还有一个是侧妃,但终日喜欢绣花抚琴,很安静的一个人。
“清儿见过太子殿下!”清儿走上前来行礼,毕恭毕敬的。
“皇嫂不必多礼。”
“夫君,你和殿下先聊着,妾身这就去做饭。”她浅笑着又退下了,从容不迫。
“四弟,咱们先下一盘棋吧?好久没跟你切磋了。”
“好!”
君袭墨瞧着君逸风忽然出现应该是有什么事,也不着急着问,两人来到凉亭的石桌坐下,一个丫头就端着棋盘走了过来一一摆好。
“四弟,执白子还是黑子?”
“二哥先!”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君逸风拿起黑子,率先走了第一步。君袭墨睨他一眼,拿起白子也走了一步。两人静静地走了三五步过后,才打开了话匣子。
“四弟。”
“恩?”
“听说父皇又纳了一个昭仪?”
“你不都看到了嘛,是那个凤珏,巫族的人。母后之前打算许给我做妃子,我没同意。”
“二哥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二哥请说。”
“你听过纣王的故事吗?如今那凤珏就好比是那祸国殃民的妖精,你要不想朝堂上下大乱的话,要尽早除掉她。”
“……”
君袭墨愣了一下,执棋子的手颤了一下。他何尝不想灭掉凤珏,可她给凌洛下的血咒是命蛊下的,她死了,命蛊也死了。换言之,凌洛也保不住,所以他不能这样做。
“你怎么了?”君逸风瞧见他的迟疑,纳闷地抬起头问道。
“她……”君袭墨沉默了许久,才把凤珏给凌洛下血咒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什么?她已经开始下手了?”君逸风有些惊愕。
“若不然我也不会如此憋屈的留她,洛儿的血咒只能压制三年,这三年如果找不到解咒的办法,她可能就……”
“四弟,为兄可有见过你的洛儿?她真的那么值得你喜欢?”君逸风因为一直都不问政事,所以没有遇到大事也不会上朝。
“你还没有,你如今虽在皇宫可都差不多算隐居了,自然没瞧见她。明日便是我大婚之日,你肯定能看到的。”
“但是,你若留着凤珏,估计很多事情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如今七国争雄,如果炎国倒了,那这天下就真的乱了。所以四弟啊,孰轻孰重你要分得清啊。所谓女人如衣服,江山才是你的重中之重。”
“……”
君袭墨顿时哑然,他没想到依照君逸风这样的性情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如果江山美人真的要选择的话,他宁要美人不要江山。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你肯定也不知道的,估计连父皇也未必晓得。”
“什么事?”
“你可记得咱们那个英年早逝的皇叔?”
“记得,怎么了?”
“当年他起兵造反的时候,他的正王妃正好身怀六甲,后来他的王府不是被一场大火烧了吗?但听说那王妃逃了出去,还生了一个儿子,比你还大三四岁应该。”
“啊?”
“父皇当年只以为他们一家都被烧死了,所以也没有再追究下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袭墨听得不由得背脊一阵阵的发凉,如果真的还有那么一个遗腹子在的话,那这皇宫怕是有要不太平了。
当年那个皇叔是因为谋朝篡位而砍头,会不会再来一个谋朝篡位的?
“我在书里看到的,一开始觉得不相信,但后来却相信了,你猜这个遗腹子是谁?”君逸风脸色很神秘。
“他不会是……”君袭墨忽然间想起有一次和百里南歌打架的时候,无尘相师忽然出现,说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的话,莫非……“难道是百里南歌?”
“真聪明!”
第247章:十里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