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要说没有呢?”众女人中走出一个高挑的女子,看其打扮和首饰,应该是其中位分最高的。媚眼轻挑,勾起唇角,满是不屑与敌意。
“没有?”许清欢抖了抖衣裙,坐在一侧的栏杆上,笑得一脸和善,天真又无邪“如果没有,我就坐在这里听你们慢慢讲。”
许清欢想着,这帮女人肯定不会放过她。如果到时候南瑾瑥过来,她们像在宫里一样陷害她,那她就顺水推舟,说是受了委屈,遭了难,解除了这婚约。虽然得委屈一下南瑾瑥受冤枉,但总比如歌嫁过来受罪好。
众人听许清欢这般讲,一下子面面相觑,倒不知说什么好了。
“既然你想听,那我们就好好跟你讲讲,不然等你嫁了过来,说我们欺负你。”还是那个高挑的女人最先反应过来,迈着莲步走到许清欢跟前。
其他女人,也一同跟着她,齐齐上前,形成一个似有似无的包围圈。
“你说。”许清欢乖巧点头,状似很认真地聆听。
“别以为你是侯府嫡女,别以为你是太皇太后和皇上亲赐的王妃,就端着架子。还有,在这里,不是靠脸吃饭的。”说着,那女人的手指在许清欢脸颊轻轻划了一下,酥酥痒痒。
但那眼神,却是冰冷的。假如她手上拿的是一把匕首,许清欢相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划拉出一道口子。想着,许清欢不由得背脊一凉,抬手拨开她的手。却被她反手握住手腕。
“说真的,你这张脸,很让人倒胃口。如果在上面加上两道口子,我想会好看得多。”
“是吗?”许清欢笑眯着眼,望着她:“我也觉得,如果你脸上加两道口子,会好看得多。”
“你……”
“在干什么?!”不远处响起南瑾瑥阴沉的声音。
几乎同一时间,那个女主握住许清欢的手腕恨恨地往自己脸上招呼了一下。很清脆,很响亮,“啪”的一声。
“啊!”那个女人松开了她的手,捂着她娇贵的脸颊,许清欢透过她的指缝,能清晰地看到红印子。她也毫不怀疑那个力度,毕竟她的手现在都还有些麻。
“王爷……”那女人眼睛一眨,两行泪水淌下,捂着脸,似柔弱地倚向南瑾瑥。娇滴滴的声音让人听着实在想护着:“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呀!”
南瑾瑥第一反应望向许清欢,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确定她没事,才缓缓开口:“发生了什么事?”
“王爷,我们见王妃一人在花园无聊,想着与她说说话,解解闷儿。谁知……谁知……”说着,那女人又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双肩颤抖。
“慢慢说。”南瑾瑥看着许清欢,见她一脸淡然,无喜无怒的,心中摸不准她的想法,继续问到。
“谁知王妃说,说要将我等全都赶出府去!我们不愿,希望王妃能容下我们,并保证绝不敢造次。可是王妃竟然说妾身是狐媚胚子,还……还……”她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将那白皙脸颊上的五指印暴露在南瑾瑥眼前,泣不成声。
“清欢……”
“梁王殿下。”许清欢站起身,拍了拍衣裙,缓缓走到南瑾瑥跟前,抽走了他手里的软鞭。“我替云小姐谢过殿下美意。打扰了。”
“北如歌!!”他不过才走开一会儿,许清欢就像换个人一样,跟他疏离,与他冷语。
“王爷还有何事?”
“你不觉得还有什么需要交代吗?”南瑾瑥阴沉着脸,看得周围一等侍妾心情一阵窃喜,她们知道,南瑾瑥生气了。
“哦,还好王爷提醒。”许清欢恍然大悟,回走到南瑾瑥跟前,扬起小脸,满眼笑意却不达眼底。“请王爷放心,我会进宫禀明皇上,太后,太皇太后解除婚约的。”
“你说什么?!”南瑾瑥大步上前,一把握住许清欢的手腕,一张脸阴沉森冷。她竟然敢!!她怎么敢?!
“我想王爷的耳目是极好的。也不需要我再说一遍。”许清欢慢慢地抽出自己的手,望着南瑾瑥,说话的语气很平缓,吐字也很慢:“王爷如此艳福,恐怕也不差我一人。何况,如她所说,即便王爷不心疼心尖宠,我还心疼我打人的手呢!”
望着许清欢脸上的笑意,南瑾瑥是觉得那般的讽刺。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大胆!
“王爷留步,不必相送。”许清欢退后几步,轻轻地福了福身子,潇洒转身离去。
那抹瘦削的身影,渐渐远去。
梁王府内,酷暑夏日,却似隆冬雪天。
未出两日,继南峣暄为许清欢当街停车买酸汤,璇城又一次沸腾了——
风流梁王急转性,踏遍花丛不沾叶。为迎王妃入金阁,遣尽府中娇美妾!
☆、37 一世清欢我予你
“哥哥……”看着北如深送来的小玩件,许清欢有些心累地唤了一声。
“梁王殿下对你确实很上心,如果不是……”说到这里,北如深又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他不是在对立一方,有人如此真心相待,他想,对于许清欢也算是有一个好归宿。
寻常而言,许清欢如此做法,定是会遭罪一番。没想到梁王,不仅未怪罪,还为了让她解气,遣散了府中侍妾。这接连两个月,隔三差五地送些好玩儿的好吃的过来。
回回被拒门外,仍旧乐此不彼,作为一个王爷,一个夺权者,对于许清欢,算是真的很用心了。
“哥哥最近与梁王府走得很勤呢……”
“嗯。奶奶说不要拒绝。如此很好。”
“那这般,哥哥如何确定,这桩姻缘对如歌是好还是坏?如何确定,梁王是为了哥哥你,还是真为了如歌?”
闻言,北如深哑然。许清欢的话,说到了点子上,不管是哪个问题,他都无法确定。
沉默许久,北如深一心愧疚:“对不起,把你拉扯进来。”
许清欢摇摇头,“我本该安分的,只是我不想如歌嫁到那里去受罪。也并非南瑾瑥惹我不快,只是我以此为借口罢了。让哥哥来来回回地周旋,真是费神了。”
北如深心中一阵叹息,你为她如此上心,你可知她又是为谁上心,对你又有几分真心?
秋天的步子已经迈近,金色的阳光像是小虫将叶子蛀出一个又一个圆点,慢慢地,渐渐地,圆圈挨着圆圈,叶子黄了。
秋夜的月亮格外的清凉,幽幽的月光将院子里红叶李的枝干打在青石板铺就的地上,勾勒出一幅水墨画。
许清欢遣人将摇椅移到了院中,此时躺在摇椅上看月亮,一摇一晃,好不惬意。
只听见闷哼一声,身侧的香蜜就一头栽倒。她应声回头,见本是一脸戒备的舞清影望了院子高处一眼,恢复冷冷的神情,默默地将香蜜拖进了房里。
许清欢也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欣喜跃上脸颊:“阿九!”
南峣暄从院墙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到许清欢身旁。
“南王竟然……”许清欢指了指高高的院墙,揶揄地笑道:“会翻墙?”
“跳来跳去而已。”
“哦?深夜跳墙,南王殿下果真是好兴致呀!”许清欢不由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南峣暄屈指轻轻地在她额头敲了一下,俯身将她抱起:“九儿如此贪玩,本王自当作陪,若有闪失,可没法交代!”
“清影,我出去啦……”许清欢一手抓着南峣暄胸前的衣襟,朝屋内以气流的声音交代。
屋内的烛火瞬间熄灭,一片漆黑,似乎屋内之人,正于枕上安眠。
舞清影听到许清欢唤南峣暄阿九之后就明了了。虽然她不知道,不清楚南峣暄如何到了沧雪山,也不知道他和许清欢之间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但她知道,对于许清欢来说,他是阿九,是她生命中现在最在乎的人。
南峣暄抱着许清欢脚尖一点,跃上高墙,又纵身跃起,在房顶上闪身而过。
回到南王府,许清欢从他怀里跳下来,新奇地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住,回头看向南峣暄,弱弱地问:“阿九府上不会也有许多花美娘吧?”
“娇美娘没有,厨娘倒有一个。如果九儿不喜欢,我也可以遣她出府去。”
“不是的!”听南峣暄如此言语,许清欢就知道他所指何事,立马解释到:“去梁王府只是为了替馥儿取软鞭。至于梁王遣散侍妾,只是我不想如歌经后嫁过去受欺而已……”
见南峣暄还是闭口不语,许清欢低垂着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地扯了扯他宽大的衣袖,小声问到:“是不是阿九又生气了,所以才这么久不来看我?”
南峣暄轻叹一口气,捏住那柔夷小手:“我没有生气,之所以没有来找你,是因为前段日子我去了雍州一趟。这不才回来就接你过来了?”
“真的?”许清欢歪着头看着他,好似在确定一般。
“当然。”
南峣暄握住她的手,领着她在府中四处里走了走。
“阿九,可不可以把这里改成‘沧雪阁’?然后在这里种些梅花,就是师父喜欢的那种……好不好?到时候师父知道了,就会来这里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