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如此通情达理,还是一个温婉的女子,许清欢想,她总不能冷着人家吧。礼尚往来,还以微笑:“让娘娘受罪,真是对不住。”
“那也不是如歌的错,你何必直降身份。”耳旁响起另一个声音,随即一个力道将许清欢拉开。“就是如歌你错了,有本宫在,谁也不能奈你半分。”
呃……许清欢看向说话的人,叶泽韵?皇贵妃呀,她今日着一件蕊红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比起上次更显华贵……话说,这宫里的人似乎都是,有她在,就能怎样怎样呢……
“原来是皇贵妃呀……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地出来惹是生非啦?”南瑾瑷走到贤妃身旁,扬着下巴,讽刺到:“也不知贵妃娘娘能得意到几时,莫站得太高,折了腰。毕竟这宫中最缺的可不是妃子。”
“哦?是嘛?”叶泽韵亲昵地挽过许清欢的胳膊,冷声道:“你说是皇上舍得本宫伤了身呢?还是家父舍得本宫受委屈?更或者是如歌舍得眼睁睁看本宫被人欺了去?”
皇上舍不舍得不知道,丞相大人肯定是不舍得,也不能容忍的。
至于她嘛,许清欢很想说,她跟她们都不熟,她虽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家闹或者受伤,但她可以选择闭眼嘛。师父说了,眼不见心为净。
“你!!”叶泽韵的话气得南瑾瑷直跺脚,却反驳不出半句!毕竟现在确实是他们叶家独大。她现在也只能安慰自己:哼!等皇帝哥哥灭了你们叶家,看你还如何嚣张!
“哼……”叶泽韵轻蔑地眉尾挑起,“本宫不过是在宫里歇了两三个月凉,也免了来来回回到处折腾,反倒乐得清静。只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在宫里过得如何?”
众所周知,南瑾瑷是个闲不住的主,别说三个月,就是三天就得把她逼疯了去。
“本公主就知道,上次定是你伙着北如歌陷害本公主的!!”
许清欢一听,头都大了,怎么又扯回来了?!她无语地抬起眼皮长叹了一口气,却正好对上贤妃的眼睛,温柔似水,却似三月春风。
她看着自己微微笑着,不胜柔情。看着那嘴角上扬的幅度,许清欢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
就这样,叶泽韵和南瑾瑷乐此不彼地吵着,耗不聒噪。而许清欢和贤妃相视一笑,道是觉得有了几分宁静。
未被宫人抓尽的知了乐此不疲地叫唱着,蝉鸣声此起彼伏,与两人的争吵有一种不需言语的默契唱和。
“见过南王。”贤妃一声行礼,让这个御花园瞬间恢复了先前的宁静,除了几声蝉鸣。
南瑾瑷和叶泽韵同时收声,看向南峣暄。
“见过南王。”
“见过皇叔。”
南峣暄的目光在众人之间一扫而过,最后停留在许清欢身上,微凛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你回来啦?”许清欢笑着迎上南峣暄的目光,那灿烂的笑脸,亲近自然的语气,让三人同时一愣。
“嗯。”南峣暄颔首,也不管叶泽韵、贤妃和南瑾瑷三人是否还等着他说免礼,上前拉住许清欢的手,转身就往万寿宫方向走去。
许清欢今日穿的是月白雪纱裙裳,南峣暄依旧一身青衣。
在三人的视线内,南峣暄牵着许清欢的手,渐行渐远。
不知男子侧头,薄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女子摇了摇头,然后回以灿然一笑。
也不知女子朝湖上指了什么,男子抬头望向湖面。
在众人眨眼之际,男子身形一晃,脚尖在荷叶上轻点,衣袖在绿叶之间随意一挥。再眨眼,男子已回到女子身侧。
只见女子一手执一白莲,一手牵着男子的手。
夏风拂过,女子白衣胜雪,男子青衣如画。
☆、33 多色棋盘落青子
“他们……在干嘛?”跟南峣暄一路走走停停,见一行人搬着许多木板木头什么的,不由得问。
“前天夜里钦天监外的亭阁不知为何塌了一角,前去请示的人回话说:全拆了。钦天监那位……”
“钦天监?”许清欢的食指抵着下唇,一脸恍然同时又带着询问:“是指青冥吗?”
“嗯。”南峣暄颔首。
“是嘛!说起来……上次雪霁说让我找她玩儿,趁着这次来宫里,去见见她吧!不然以后肯定很难见到。”许清欢努了努嘴,毕竟她可不太愿意老往宫里跑。
看着许清欢的小模样,本来想劝说她少跟钦天监的人来往的,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换成了:“我带你过去。”
“好。”许清欢欣然点头,刚蹦了两步突然停下,偏头问了一句:“这么小的事你都知道,是不是御膳房夜里进了一只猫你也清楚?”
南峣暄轻笑一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手。
送许清欢到青园门口,南峣暄望着回眸的许清欢,轻轻勾了勾唇角,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去吧。
许清欢笑着朝南峣暄挥了挥手,转身进了青园。
一进门就见青冥坐在池畔垂钓。雪霁蹲在一旁,用手撑着脑袋,无聊地翻白眼。
许清欢轻手轻脚地上前,手缓缓伸出,刚要碰到她的肩,还未来得及使力只见雪霁突然转过脸朝着她扮了个鬼脸,吓得她往后一个趔趄。
“哈哈……哈哈哈……”雪霁叉着腰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伸过手将许清欢拉起来。同时还不忘取笑她:“你好傻哦!”
许清欢撅着嘴瞪了她一眼,拍着裙上的灰尘:“你怎么知道我?”
“因为我这里……”雪霁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头顶等全身上下,“这里这里全部都有眼睛。”
青冥轻笑一声,插了一句:“她就是那样的怪物。”
许清欢捂着嘴笑,蹲到青冥旁边问他:“青冥垂钓,今日可有收获?”
青冥看了许清欢一眼,鱼竿一扬,鱼钩破水而出,“有的。”
“直钩还能有收获?”许清欢看着青冥手里的直钩,惊讶地问。
“已经有了。”青冥动手状似整理了一下直钩,又重新甩进水里,插在一旁,起身走到一旁树下的棋盘前坐下。
许清欢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青冥,又确认似的看了看水池。
果真又好几只鱼儿围着鱼钩转着,用鱼嘴嘟着直钩,她惊奇地拉着雪霁:“真的可以也!!”
雪霁双手环胸,满脸的笑意,一脸自信:“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但是却腹诽:不就施了一个障眼法嘛!哼……那鱼钩上的鱼饵可是她精心养了大半个月的。人是看不见,鱼儿的本能可是清楚哪里的饵最肥。
“如歌。”
“嗯?”许清欢转过身,看向青冥。
“会下棋吗?”
许清欢摇头,以前师父总是一个人下,有阿九的时候,他们一起下,可是她总是看不懂。
“会看吗?”
犹豫许久,伸出一根小指头:“一点点。”
青冥朝她招了招手。
“真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一点点。”许清欢弱弱地坐到棋盘一侧。
“诶……这个不像是我看到的那种棋。”许清欢指着棋盘上的棋子蹙着淡眉。
“你看到的是哪种?”青冥执起一颗棋子,选了一个地方落下,很稳很稳。
“我看到的就只有黑白两种棋子。”许清欢用手托着下巴,看着棋盘紧蹙着眉头:“你看你的棋盘,除了黑白子,还有青色的棋子,还有这最中间的这颗特别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颜色棋子在一个棋盘的围棋。”
那颗特别的棋子不知用什么做的,晶莹剔透的,干净极了,仿若纤尘不染。
“如歌,你现在拿起这青子,你想把它放在哪里。”青冥将棋盒推到许清欢跟前。
许清欢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会。”
“不用会,你喜欢把它放哪儿,就放哪儿。”
“我真的不会哦。”许清欢再三强调坦白。
青冥颔首,唇角有几分笑意,好似在鼓励她。
许清欢看了棋局许久许久,笑着把青子落在了那颗剔透的棋子旁边,然后吐了吐舌头。
青冥满眼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在青园跟青冥说了会儿话,又跟雪霁玩儿了好久,许清欢才挥手与青园道别。
一蹦一跳地出了青园,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撞入眼帘,“阿九!”
南峣暄闻声转过身来,许清欢恍然这是在宫里,立马远远地朝他一福身子,纠正:“南王。”
“不用在意这个。”南峣暄上前来,“好了吗?”
许清欢点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些不确定地问到:“你不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吧?”
南峣暄颔首。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你等我?”
南峣暄语塞,难道她觉得他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独自离去吗?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那如果我早言,你又当如何?”
“那我就不去了呀!你一个人站在这儿得多无聊呀!”许清欢皱着小眉头,愧疚无比。
“呵……”南峣暄心情极佳地勾起唇角,眼含暖意,上前牵住许清欢的小手。
不无聊,如果是等她,等多久他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