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宵小之徒我还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就凭她们也想要了我的命,做她的春秋大梦去。”邹玄墨的怒火依然高涨。
细奴索性附耳过去跟他低低咬耳朵,“相公别再气了,回头我补偿你哦。”冲他意有所指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就泄了气。
‘妙禾畔’被她的姐妹一把火烧了,到底是她理亏,细奴耷拉着脑袋,时不时偷眼看他的反应,才刚也是出于无奈,才会出此下策。
借着帮她抚平腰间的褶皱,在她那细腰上捏了一把,说出的话可得作数。
细奴收到他的暗示,脸颊红云腾升,邹玄墨重重咳了一记,硬着嗓子说:“可记住了?”
“下次不会了。”细奴笑得一脸恭顺,就连耳朵也红了。
“你还想有下次?”邹玄墨陡然圆睁了眼睛。
细奴忙摆手,“呃,没有下次,没有下次,就这一回。”细奴高竖了食指向他保证。
“你记得便好。”沉怒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尾音竟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气。
藏弓直觉皱了眉头,主上数落完了少夫人,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他了?
果不其然,冷然逼人的目光顺着细奴脸上拐了一个弯儿,就拐到了藏弓身上。
邹玄墨没好气道:“还有你,少夫人说什么你就信,枉你跟了我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瞥了眼藏弓,邹玄墨一股邪火直冲发顶,瞧瞧,这就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精锐,耳根子也恁软了。
到底还有没有脑子,娘子只需略施小计,藏弓就中招了,屁颠屁颠把人给带下山,将他的嘱咐一股脑儿的全抛诸在了脑后。
“主上息怒,属下愿戴罪立功。”藏弓单膝跪地请命,他已经闲置太久,是该松动松动筋骨了。
“好,你倒说说看,你要怎么个立功法儿?”
“属下三日内必将那纵火之人生擒来,交由主上处置。”目前也只有依照少夫人的法子了,祝他好运吧。
“好,就三日为期,三日内若抓不到纵火元凶,你也就不用回书院了。”是该给藏弓一个深刻教训了。
“属下一定不负主上厚望。”
“厚望不敢说,只要你能抓住那纵火之人,一切都好说。”
藏弓低低应了声‘是’,拿眼偷看细奴,心想少夫人你可得说话作数啊,我正是听了你的吩咐才会被主上骂,少夫人可一定要助我抓到那纵火贼子,否则,我可被你害惨了。
细奴微垂着脑袋,却是时刻注意着藏弓的动向,见他无事了,细奴投给藏弓一个放心眼神,顺带比划了三根手指,藏弓黑着脸出去了。
“相公,你渴不渴?”说了许久话,肯定是渴了,细奴倒了碗水端给他,附带挤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原本一肚子火待发作,皆为她那一笑化为无形。
很不情愿接了细奴奉上的茶水,他道:“我处理完这边事物,天亮前我就赶回去了,你说你何苦来回折腾。”
“相公安全无虞,我才能安心呐。”细奴涎着脸皮,极尽讨好之能事,“相公肩膀酸不酸,我帮你捏一捏。”
“下手太轻,加把力。”他舒服的眯了眼。
细奴手上加了力道,柔声问:“这样呢?”
“太重了,轻点儿。”
细奴放轻力道,就像挠痒痒似的,挠的他心啊,肝啊,一颤一颤儿的荡漾开了,要不是有碍事的东方暨明在场,他一准将她反手擒了,摁在怀里好好惩戒一番。
折腾了半宿,细奴是真困了,张嘴打了一个哈欠。
邹玄墨拍拍肩上小手,一脸心疼,柔声道:“困了就去后面的榻上歪一会儿,走时我叫你。”
细奴眼皮涩的都睁不开了,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转身朝内堂去了,临走,还来了句:“驸马爷请随意。”
“在衍之这里,我从来都不客气。”东方暨明高挑了一边眉梢,呵呵一笑。
东方暨明才刚将这夫妻二人间的互动悉数瞧在眼里,一脸艳羡,道:“恩爱秀完了,我们也该言归正题。”
“合该如此,亦如我知道了你们夫妻间的秘事,你也瞧了我们夫妻平日的相处模式,这回两厢也算扯平了。”
“这怎能混为一谈,怎么说我都是吃亏的一方。”东方暨明摆明一脸你占尽我大便宜的架势。
邹玄墨低头,碗盖刮了刮茶碗里漂浮的茶末子,道:“照你这一说,我娘子伺候你娘子没有十年,也有八年,期间还有你们压榨她的无偿劳动力,你若真要跟我计较,那咱们还真得好好清算清算这笔旧账。”
不察他会有此一说,东方暨明沉默了,细奴做宫女期间确实吃了不少苦头,这事他心知肚明。
迎客厅忽然陷入一种怪异的寂静。
少顷之后,邹玄墨道:“我的那个建议,你考虑得如何了?”
“那天不是被嫂夫人一道题给彻底否定了么,你还敢启用我?”
“除了你,我也想不到旁人,毕竟师兄弟一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给了你太久时间考虑,如今我们旧话重提,你没道理拒绝才是。”
六年前他就邀请东方留院帮他的忙,东方执意下山闯荡,前阵子得到东方的回信,言语中觉得他话锋略有松动,故而,他不吝再次发出邀请,只因他确实忙,急需一个值得信赖之人帮他管理书院,东方是不二人选。
“我如今不是孑然一身,你也知我……”他是有家室的人了,不比从前洒脱,更何况那位家室来头还不小。
“我没说你不可以携家眷?”他开出条件。
“耶?”这样也行?
东方暨明眸中一喜,驸马府他早都住腻了,如果能和娘子一同住在苍梧山,那里的景致,娘子一定喜欢。
邹玄墨又说:“底薪绝对不下这个数。”他张开五指,在东方暨明面前晃了晃。
东方暨明眼睛一睁,一亮,道:“五万两?”
邹玄墨轻叱一声,“切,你打劫啊。”
“五千?还是五百?”
邹玄墨依旧摇头。
“总不会是五十两?”东方暨明十分忧伤,邹扒皮,你也恁抠了吧。
邹玄墨点,道:“对,就是五十两。”
五十两?还不够他一顿酒钱呢,他可是驸马爷,他的身价在京里可远远不止这个价码。
东方暨明怒了:“你打发叫花子呢。”
邹玄墨将椅子拉近些,说:“这个数不少了,你想想看,细奴在宫里做宫女,一年也不过二十两,苍梧地界儿穷山僻壤的哪能和大胤宫比,是不?书院不但给你免费提供吃穿住行,还有一年两季的踏春、赏梅、游湖、狩猎之旅,更重要的是你还可享受天下汇的终身会员制服务,只要在天下汇旗下任一店里选购物品,我们都给你一折,哦,不,九折优惠,你看很多了是不是,待你满一年后转正,我再给你天下汇百分之零点一的股权,比你那无实权的驸马爷薪俸还高出两倍不止,你不亏!你仔细想想。”
貌似是赚大发了。
东方暨明折扇敲打脑瓜,听他说得天花乱坠,脑子早都一团浆糊,他算数不好,这笔账他算不来,要不然也不会被细奴那天给狠狠开涮了一把。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和我娘子商量下。”娘子的算数那是一等一的好,只要娘子点头,他就没什么问题。
“行,那你回去慢慢想,我那边呢可是发了招贤告示,保不齐天亮就有大批满腹经纶的才子等着入驻书院呢,到时候,可就不是我刚给你开的这个价码了。”敢情说了半天他白费口水了,这个吃软饭的。
东方暨明手持折扇,在屋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于是他道:“有何为凭?”
“有终身字据为证,见证人我都给你找好了,你签字就成。”
说话间,小刀领着甄捕头来了。
邹玄墨说:“甄捕头你来得正好,我和驸马爷这里有纸契约,麻烦你给做个见证,亲兄弟明算账,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这二位,一个富甲天下,一个权势滔天,甄捕头仰慕二位男神大名久已,听说可以做见证人,当下就二话不说点头允了,还在见证人一栏里签了他狗爬式的大名:甄英俊。
东方暨明脑子一团乱麻,直嚷嚷:“没有笔呀。”
“在我这呢,驸马爷,请。”甄捕头将笔双手奉上。
邹玄墨有些等不及了,催促道:“想好了就签,你可真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