骠骑大将军启程后,关于洛恪忠种种不忠不义的谣言与奏疏越来越多,不止督察院,文庭里的文官也纷纷加入揭发队伍。明帝再次下旨,要求洛恪忠归还虎符。而那时恰逢骠骑大将军许文志到达边关,也正是忽泽大举进犯的时期。
洛恪忠以大敌当前为由,拒不交出虎符,也不回京述职。明帝大怒,令太尉肖运昌派兵捉拿乱党,押解回京。
许文志再次上书言明军情紧迫,太尉深知局势不易,上书要求先击退敌兵,就在明帝犹豫不决时,前线传来消息,我军大败,虎符失踪,骠骑大将军许文志被害身亡。
太尉肖运昌奉皇帝旨意,调遣西南苍州,西北雀绝州两州兵力前去增援。这一战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
忽泽退回其国境,平城的百姓与无数的守城将士一起丧生在火海里。
右督察使江默行自己长跪于宫门口,为自己的疏忽请罪,平安州监察使柳望留书一封,上吊自杀。
“柳望诬告父亲前,就与卫常仁有过密切的书信往来。后来朝中落井下石,散播谣言的官员都与卫常仁牵扯甚深。柳望不是上吊自杀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他中的毒与曾迁被杀时所中的毒一模一样,是卫常仁手下操控的暗门独有的。暗门作为一个杀手组织,这些年帮卫常仁铲除了不少和他作对的官员。阿烟,你千万小心。”
骆成威闭上的眼猛地睁开,指甲因为拳头握得用力过度而发白。
第八章 另有隐情
卫常仁的府邸在气势森然的北市官街衙门后面,通常这里用来住人的地儿就只划给皇亲国戚。卫常仁官至太傅,又是三朝老臣,楚承望登基后,为表示对他的尊敬,特意在这里划了一座太傅府给他,与荆王府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之遥,可谓荣宠至极。
这一带静谧非常,骆成威下轿时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玳瑁扇紧攥在手,太傅府门前两座石狮子面目狰狞,有风静悄悄袭上人的身体,没有温度。
太傅府大门在骆成威踏上第一级台阶时,“嘎吱”一声往后退去,一名小厮跨出门槛,双手向骆成威伸上来,“先生请投拜帖。”
骆成威身后的家丁从怀中掏出红纸递过去,小厮接后往前拱一拱手,“先生稍等。”
另一边,王府侧门轻轻开了一道缝。就在同一时刻,骆成威感觉到身上落下了数道目光。他稍微眯一会儿眼睛,作出了判断。
有三道来自眼前这座气派的太傅府,有一道是斜对面的荆王府,还有两道,来自身后的外影壁。
骆成威深吸一口气,后退了一步,六名家丁同时动作,各自暗中站好了位置。
太阳又往西斜了一点,其中有小厮出来一趟,说老爷正在午睡,须得等他醒了才能通报。
骆成威压下烦乱,脸上堆笑,用谦卑的语气回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不能为鄙人的事情扰了大人好梦。”
待夕阳西下,天空一轮弯月初显时,太傅府才再度传来动静。这一次,大门层层打开,两排下人候在门厅处,方才接了拜帖的小厮站在一名身形瘦干,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背后,对骆成威笑了笑。
山羊胡子当先开口,“欢迎二少前来太傅府中做客。”
太傅府乃是官宦人家,与市井商户的院落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纵使二少出身富裕,京城也有宅院,乍一踏入太傅府,气势仍旧矮了一大截。
府中灯火逐一亮起,山羊胡子走在前头,自我介绍道,“二少好,鄙人是这府里的管家。老爷接了拜帖,特意命我来邀二少往霞梦轩上去。老爷说二少好风雅,此刻夕阳才落,星月初露而红霞未褪。霞梦轩建在水上,欣赏日暮之景最好不过。”
“辛苦管家了,不知您贵姓?”
“免贵姓鹰。”
“鹰先生,却不知我带来的人现在何处?”
“他们啊,”管家稍一仰头,“太傅府有太傅府的规矩,主子和主子在一处,奴才和奴才在一处。二少放心,老爷待我们一向温厚,他们会被招待得很好。”
骆成威回以一笑,“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这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
管家看也不看,一把抓过银锭子就往袖中藏,一面只道,“二少,过了这九曲回廊,就到霞梦轩了。鹰某身份所限,不便前往。二少,请。”
骆成威不动声色向他躬身道谢,一脚踏进回廊,低头的瞬间,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回廊尽头连着的轩馆中,除了负手而立的那个人,再无其他。
骆成威紧握的拳头在力气到达极限后松开,确认脸上堆满了笑,这才走上前,恭敬行了礼,“下官拜见卫太傅。”
等了半天没有听到回应,骆成威没有抬头,快速回想了这座轩馆的布局。
霞梦轩孤立于水面,表面看着除了来时的九曲回廊外没有其他连接点,走廊上悬挂有风灯,除此之外一切装饰皆无。到了轩馆里,四下开阔并无隔断,布局一目了然,不会把埋伏设在轩馆里,但如果是水下……然而方才往湖里看时,并无异样。
骆成威不自觉触碰手臂上绑着的短匕,提高了警惕。千钧一发之际,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二少客气了。”
全身暴起的鸡皮疙瘩消失无踪,骆成威仍没有敢放松躯体,“下官不过小小文书郎,能得太傅如此接待,实在是三生有幸。”
“何幸之有?”背对的那人没有丝毫要转身的意思。
“卫大人官至太傅,又得皇帝倚重,位高权重,下官着实羡慕。”
这一次那个人转过了脸,目光淡淡扫过仍旧站在原地的骆成威,面上似有不满,“既如此,二少为何站那么远呢?”
“大人气势非凡,下官不敢靠近。”
卫常仁哈哈大笑起来,“将死之人,哪里还有气势?”
骆成威倒吸一口冷气,迎面射来锋利目光。骆成威心下骇然,自己明明站得那么远,却觉得他逼近眼前,让自己无所遁形。
片刻惊慌后,他镇定下来。
怕什么,这个人的命,迟早他要拿过来。这般想着,骆成威便抬头挺胸进了轩馆,“大人何出此言?”
“听说二少进京时,曾与奉茶使卢隽瀚一道共进晚餐。”
“是。”
卫常仁的手搭上红木椅背,抚摸了一会儿,突然就转了话题,“当今圣上的行为越来越古怪了。”
骆成威静默不语。
卫常仁的身形因为年老而有些佝偻,说话时间或咳嗽几声。衣裳一眼望去并不显贵,其实暗色的布料上满是隐形的花纹,如同他的人一样,外表和蔼而不显山露水,谁人能想到他伤过无数无辜的性命。
骆成威暗使自己平静心绪。眼下这个人他现在动不得,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不能失去理智导致判断失误。
他须得毫发无伤,全身而退才行。
这样想着,他脸上做出惶恐的神情,“下官原是草莽之辈,能得一官半职已是祖上积德,不敢妄言非议。”
卫常仁冷哼一声,“全琅华的人都知道,皇帝虽然负责,但行为古怪。平日里披头散发,亲近男子,娶妻居然选个妓女,还好最后废了皇后。除此之外,总喜欢跑到街上乱逛,与一些不三不四之徒鬼混。”
他说的大声,毫不惧怕,骆成威一滴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此人不按常理出牌,却叫他如何接话。
好在卫常仁及时转正身子,终于整个儿的站在了骆成威面前,“二少,你虽然官职低微,习性却与圣上很是相像,倘或将来升了官,有福气亲近天子,说不定分外投缘。”
骆成威连忙把膝盖一弯跪倒在地,“大人可是折煞下官了。”
卫常仁的手顺理成章放在了二少肩上,他的声音更低,响在骆成威耳畔。
“别装了。你确实很聪明,但也很蠢。”
骆成威屏住呼吸,“下官不懂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嘿嘿,小皇帝把你收买了做他的眼线了吧。”
骆成威抿紧嘴,“大人是否午睡未醒——”他还没说完,肩上力道一沉,卫常仁的声音低得几乎要听不见,“小子,我是来提醒你的,别不识好歹!”
“大人需要提醒下官什么?”骆成威同样放低了声音。
卫常仁眼神狠决,终于不再是平日温厚可亲的模样,“江湖之事和我没有关系。有人要我死。”
骆成威面部神情不变,“与在下无关。”
“不,我死了,是要难为你们了。”卫常仁的笑容古怪异常。
骆成威终于卸下伪装,直说道,“到现在为止,你害过多少人,难道这些都是受人操控?”
“我说过了,你很聪明,”卫常仁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也很蠢。”
“如果你是替人去死,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他是谁?”
“前路太长,从明帝时苍州叛变走到今天,我也忘了为什么就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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