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抱歉的态度吗?
徐良玉眼皮一跳,嗯了声,喝粥。
她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抬眼又看了她一眼。
她没什么表情,仿佛是真不太在意一样,他皱眉,当即站了起来,走到帘子处,伸手一挑,从前堂走了后面去。荣生却破天荒的没有跟上去,青萝就等着他走好和徐良玉说话来着。
□□生也不收拾碗筷,却到了徐良玉的跟前来。
他深深地给她揖了一揖:“徐娘子,昨天我们殿下从大明宫回来心情不好,喝了不少的酒,他从来克制,即使酒醉也不太会显露出来……当然了,这也可能和满月有关。”
吃个早饭也三番五次被打扰,徐良玉一下将粥碗推远了些:“和谁有关系,都和我没关系,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满月这两个字,你们殿下说了,不许再提,什么叫不许再提,懂吗?”
荣生也是不起,继续躬身:“既然不愿重蹈覆辙,那我好心提醒徐娘子一句,现在你的所作所为,殿下都看在眼里,可能你不太能理解,但是我知道这两天怎么回事。”
什么乱七八糟的,徐良玉不耐地瞥着他,站了起来:“什么怎么回事?”
荣生叹了口气,缓缓道:“满月从前是个可怜见的小姑娘,可她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柔弱,相反,自从到了殿下身边,她恃宠而骄,任性得很,而且,还总用自己的小聪明与张良娣斗智斗勇嗯……说实话,虽然我从不觉得徐娘子与满月有什么相像的地方,但是如果有心往一起想的话,是会自以为是以为像的。”
她眉一挑,怪不得她怼张良娣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
等等,那李德也是觉得她和满月有像的地方了?
这都什么事啊!
更是焦躁,一点耐心没有了:“你跟我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她语气已经尖锐起来,目光渐冷。
荣生再揖,却已哽咽:“殿下从来没偿受过什么真心对待的,倘若可以的话,请徐娘子善待殿下,其实他是一个可怜的人,身边也无非就一个檀郎,是真心待他,可惜还早早去了……”
这算什么,听他提及檀笙,徐良玉怒从心起,转身就走。
青萝咬唇,恼了上前来捶荣生,到了跟前又心生畏惧,收敛了些力气,轻轻捶在了他的肩头:“就你家殿下可怜,我们徐娘子不可怜?檀郎对于你们来说或许是好的,可多伤人呢,那样的人害得我们徐家成什么样了?要不是他我们徐娘子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跟着你们殿下,现在忐忐忑忑地,还受那人欺负……”
说到后面,声音是越来越小。
青萝往张良娣的院子指了一指,也是豁出去了:“所以你还是去求你们殿下吧,对我们徐娘子好一点,我们才能也对你们好一点不是?”
一口气说完,她也不等荣生做出任何反应,蹬蹬蹬追了徐良玉就跑了。
荣生:“……”
云裳坊
吹一口气,两指一弹,蓝紫色的花儿随着抖动立体地呈现在两个人的面前。
柳相宜比量着徐良玉的身形,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里的料子,天气越来越热了,这层麻衣可以穿在里面,外面披上薄纱,花儿模样若隐若现的,很有美感。
徐良玉趁着他去裁剪的空当,也拿了绣线在在版样上比划着。
青萝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的,一直咬着指尖,一会儿走过去了,坐下来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走回来了,偶尔抬头看她一眼,也是一言难尽的模样,版样上的花纹,如果纯手工来绣的话,得费一番功夫。
徐良玉需要绝对的安静,才要下针,青萝又走了过来。
实在无语,徐良玉抬眼:“你这是怎么了,走来走去的,屁·股上长刺了?”
青萝见她问起,咬着指尖,一下子踱到了她的身边来:“小娘子,我好像闯祸了,完了完了,等咱们回去,你就知道了,刚才我气不过说了荣生两句,回去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徐良玉无语,忙问她说了什么。
青萝照实说了,实在气不过还捶了旁边的柱子一下,这一下可是实实在在捶的,用了好大力气。
是的,恐怕只有这个一起长大的姑娘才真正了解她心底的苦和委屈,徐良玉眼底微热,飞快别开了眼去,青萝还在担忧荣生将她的控诉告诉李德,这个殿下真的是翻脸无情的,她……她只是牢骚和气不过……
这傻姑娘急得都快哭了,徐良玉站起来,一把拥住了她:“放心吧,没事,你别想太多,我在雍王府,就是李德摆着好看的一个物件而已,而他于我,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在彼此都有用的时候,不会真把我怎么样的。”
青萝抿唇,坐下来抱住了她。
两人说着闲话,又过了片刻,柳相宜去而复返,此时这条新裙才算出活,他双手捧在手里,走了徐良玉面前,慢慢递到了她的面前,是无比的虔诚:“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第52章 五十二
晌午的日头明晃晃的,天气当真是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徐良玉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扬着脸看着空中几卷懒懒白云, 她才穿了新裙, 薄纱披在外面,露出里面的一朵由下往上盘缠过来的蓝紫色花儿,绣工隐隐约约的, 和版样不同的是,穿在身上,花纹更为立体, 随着她来回走动,飘逸得很。
青萝赞叹不已, 柳相宜低着头看着她, 也难得露出笑意来,徐良玉扬着脸见他笑意, 伸手抿了下脸边碎发:“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说着不自在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裙子有点长?还是我个子太矮了?”
柳相宜扶过她肩头看了一眼, 也是失笑:“可能是我刚才量错了,是有点长, 我让人再改改吧。”
徐良玉身形娇小,其实穿这种长裙的话, 更不显个头。
青萝在她后面拖着裙摆,让柳相宜低头来量,做个记号, 可这种裙子下摆都是蜿蜒的刺绣,不好拆,,徐良玉提着裙边,在心底盘算一圈,又放了下去。
柳相宜拿了尺子,才要扯过来,徐良玉一把拦住了:“不是裙子的问题,在鞋上面做点手脚就好了。”
说着径自弯腰,脱下鞋来拿在手中。
青萝诶了一声,才要阻止,徐良玉已经将自己的鞋递给了柳相宜:“按照这个尺寸去造,要这么高的底,打磨精细点可不能磨脚,先把尺寸记录下来,详细的我再告诉你。”
说着一偏腿坐在了一边,青萝在她身边站着,都不知道偷偷戳她多少下了。
可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做高跟鞋的事情,只是瞥了她一眼。
她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穿着袜子,偶尔有过堂风吹过,裙摆微扬,能看见她袜子上面的飘带随风摆动,其实这时期的袜子,多数以丝帛制成,一般这种面料没有什么弹性,所以脚面上面必须用丝带系结固定,而袜带飘垂,走动时候也显得十分飘逸。
很显然,徐良玉光顾着做一双高跟鞋了,偶尔一摆腿,袜带很是吸引目光。
至少是吸引了青萝的眼睛,柳相宜毕竟是男人,像这种私密的东西在他手上,毕竟不妥,不过她转念一想,也就这么一会儿,片刻功夫他再给她鞋送回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徐良玉拿着炭笔,在宣纸上勾画了一只鞋的大概模样,也是出来久了有点口渴,忙招呼青萝去倒茶。
青萝转身就走,忙的都忘了,后院还烧着水。
也是她前脚才走,房门一动,又有人进来了,少女单手托腮,正低头看着自己勾画的宽底鞋,也没太注意到门口动静,直到脚步声越发近了,她才像是察觉到,伸出一只手在桌子上面敲了敲:“你就把水放这就行,先给我研点墨,我看看上色。”
徐良玉也未抬头,点在桌面的指尖很是纤细,指甲上一弯月牙莹润可爱。
她手边的砚台,更像是孩子随意涂抹的画布,上面好几个颜色,十指修长,一手扶过了砚台,一手开始研磨,他一身锦衣,腰间还挂着美玉,偶尔随着动作晃到桌边,叮当作响。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听见玉声,徐良玉一下缓过神来,抬起了脸来。
站在桌边的哪里是什么青萝,竟然是李德!
他什么时候来的,也没注意到,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给她研着磨,她眨眼,还有点懵:“殿殿下怎么到这来了?”
李德扬眉,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站在他后面的荣生总算松了口气,侧立一边。
徐良玉左右环顾,这才发现刚才和柳相宜在一起研究成衣时候,到处都摆满了,唯一的椅子就在她屁-股下面,到底是不妥,连忙站了起来:“殿下坐。”
也是才站起来,青萝端着茶水急匆匆回来了:“小娘子喝茶啊小娘子怎么站地上了都没穿鞋!”
下意识嚷嚷完了,才是发现李德主仆都在,惊慌失措之下,茶碗一下从手中掉落。
清脆的细碎声,也惊到了去而复返的柳相宜,茶碗摔在了徐良玉的脚边,她当即后退,一提裙摆,袜带从脚面飘垂下来,也是顾不上和李德打招呼了,柳相宜连忙走了她的面前,扶着她仍旧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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