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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郡守 (茉匠)



  宁一从始至终都抱着李茱儿,从迎亲,到拜堂。

  宁禾听着宁一派来传信的家仆说起,再也没有忍住落下了眼泪。

她犹记得皇宫里那些日子,李茱儿欢喜地跃进常熙殿,在她身前托着腮,甜甜地说她订婚了,李茱儿还说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而近日忙碌的宁禾早已将五日前的三月初八忘记,她的哥哥是个信守承诺、多情多义的好男儿!

  宁禾对阿岂吩咐:“派人去九峰山,务必要找到那位墨医仙。”

这是她欠李茱儿与宁一的,今生还不上,她没有办法安生地过下半生。

开年忙碌的宁禾没有时间抽身去京城探望宁一,她只能准备上厚礼与信派人送去京城。厚礼备好的时刻,宁禾正出衙署去往山阳县,她的马车从集市穿过,有百姓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可是当今皇上的长子,自当是会被封做太子的。”

  “我可是听说那皇子的生母去了梵云寺给皇家祈福,她生了皇子,还自请修行,真是良善之人!”

  马车内,宁禾失了呼吸。

  她捂着心口,有一瞬间的眩晕,伸手扶住车壁的手竟有些颤抖。

  那些声音已渐行渐远了,却依稀还能闻到民妇的谈论,“咱们的郡守女大人也给新帝生过孩子哪!”“咱们大人生的是女儿,哪能比过龙子,哎!”

  他有子嗣了,那个如今风光无限、威风凛凛的帝王有了自己的皇子,这应是他登基为帝的第一件于他而言的大喜事,他一定是高兴的吧!

  宁禾的目光飘忽,早已游神失色。

  马车落停在山阳县衙署时,车外孟舟行唤了她几声她才听见。

  阿岂怕有不测,忙掀开车帘,恰对上宁禾有些苍白的脸色,“大人,你无事吧?”

  宁禾未应,下了马车,对孟舟行道:“周庸人在何处?”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周庸逃了。”

  宁禾抬眸望向县令衙署的大门,汪幸得到她已抵达的消息正从府门处小跑来,他停在宁禾身前喘气:“大人,都是属下的错,让周大人跑了。”

  山阳县县令周庸以权谋私,暗授商贾贿赂,剥削农人耕地。顾琅予给她派来的汪幸调查举证后,因周庸控制了整座县城,宁禾才亲自来了山阳县。

  她迈步行入县令衙署,身后跟满了从盉州带来的属吏与衙役,“缉拿周庸归案。”

  县城中的百姓听闻宁禾的到来,皆拥堵在衙署门口控诉周庸的罪状,周庸被缉拿回府时,又惊又恨地瞪着宁禾。他正被衙役扣住手脚,因他的罪名并未公布,衙役还不敢用铁伽捆他。

  在宁禾冰冷的目光中,周庸陡然挣脱衙役的束缚,拔下发冠间一支钗子就朝宁禾刺来。那瞬间疾,待身为护卫的阿岂反应过来时宁禾的手臂早被划伤。

  绯绫官服被划破,瞬间冒出鲜血。众人大惊之下狠狠扣住发疯的周庸,将他押入了盉州牢房。

  按周庸收受的那巨额贿赂,宁禾判了终身监.禁的罪名准备回盉州后命人将审判书送至京城。孟舟行引入郎中给宁禾包扎伤口,宁禾低头瞧去,左手手腕处的那条旧痕依旧清晰。她从那之后再未佩戴手镯,她并没有刻意每日去瞧手上的红痕,可无意间的一瞥,刻意要忘的记忆便排山倒海袭来。

  从山阳县回盉州时,城门处涌满了百姓要送宁禾,他们有的提着年前熏的腊肉送给衙役,有的揣了满蒌子自家饲养的鸡蛋要给宁禾。

  宁禾含笑谢过百姓的好意,便上了马车回去盉州。

  她这个郡守做得实在太累,初上任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不过总算没有让她的盉州百姓失望。

  汪幸欲同宁禾一块回盉州,毕竟他是当初顾琅予安排而来的眼线,宁禾没有同意,将他留在了山阳县,她准备提拔汪幸为县令,相信顾琅予也不会反对。

  处理完政务回到安荣府,宁禾命李叔帮她挑选了重礼送入京城。

  李叔问:“小姐要给大公子送去?老奴挑些人参、春芝……”

  “不是送给哥哥,新帝喜得皇子,你准备两份礼物送至皇宫,一份以安荣府的名义,一份以郡守的名义。”

  李叔忙点头应下。

  阿喜也已知晓这个消息,见宁禾回到房中,微有疲惫之色,阿喜察言观色,知晓宁禾此刻不想多言。

  阿喜笑道:“夫人,小姐方才笑得可欢了,可惜眼下她方被画娘哄睡着了,不然你肯定爱听那笑声。”

  宁禾终是露出微笑,“她今日吃得好么?”

  “小姐吃得乖巧,最近隔奶也不哭不闹,流食吃得也算多。”

  提到女儿,宁禾的脸上才溢满了微笑。不过初玉如今已有七个月,她担心女儿断奶不适应,不想女儿竟这般乖巧没有闹腾,宁禾又嘱咐了阿喜要好生照顾初玉,才沐浴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今天这章没有公布真相,因为进展太快总觉得很突兀,明天一定让男主知道真相。见谅啊~





第90章 惊晓真相
  春日的御花园百花齐放,雀鸟喜鸣。待到夜色.降时,皎洁的月光将座座宫廷笼上庄严的静谧。

  从建章宫行入御花园的知书阁,顾琅予负着手,行入台阶,坐在了亭内。

  纱帘被晚风吹皱,轻飘飘在空中翻舞。

  秦二命宫人在案前斟满茶水,便候在了一侧。身为顾琅予的贴身太监,又成为皇宫的大总管,秦二最会察言观色。他见年轻的帝王饮了茶,却蹙了蹙眉。秦二忙朝宫人低声嘱咐,“拿酒来。”

  没错,皇帝想饮酒了。

  暗暗瞅了一眼帝王那冷峻的容颜,秦二真真切切在那眼底瞧见一抹思念。

  他清楚得很,昔日前皇妃便是在这座知书阁里与帝王小坐,那时两人宛如平常夫妻,前皇妃的额头靠在帝王宽厚的肩上,笑着撩拨把玩帝王的手指。而帝王竟如个稚子般玩闹,谎称皇妃眼角有东西,却在皇妃闭眼时亲上她。

  秦二心底叹了口气,瞧着饮酒的帝王,垂首道:“陛下,奴才去请何大人来陪陛下饮酒?”

  顾琅予淡淡应了一声。

  如今的皇宫确实有些清冷,他的后宫没有女人,虽然他将兄长顾琻放出了府邸,赐给顾琻王位,并安排了朝廷重务予顾琻,但两人终归没有那份亲厚的兄弟情。

  他也准许那缠绵病榻的二皇兄留在皇宫养病,但两人所见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除了有时诏宁一入宫下棋,与何文商议政事,顾琅予所有的时间便都用在了朝堂与建章宫的政务上。

  何文被秦二请来时,顾琅予已饮光了一壶酒。

  何文道:“陛下,若您有闲,不如去看看大殿下。”

  大殿下,即是他如今的长子。顾琅予皱了皱眉,未答。

  从靳虞产下那个孩子起,顾琅予便只在从农耕节回宫时瞧上了一眼,他初次瞧见婴儿,那个婴儿身体皱得难看,被宫人抱到他身前只知道哭。他最初露出了初为人父的笑容,片刻却敛了神色,子嗣诞下,他与宁禾之间似乎便更加远了。

  国事繁忙,他也有意不想见那孩子,明明知晓大人的错不应怪在孩子身上,可他待那孩子似乎提不起为父的那份喜悦。他只给孩子赐了个名,取了最最普通的“离”字,朝中老臣对这个字有些争议,只敢敛眉劝他是否应易个字,他沉容以对,便无臣子再敢进言。

  离,意旨深远!

  何文道:“既然陛下难以抽身去看大殿下,那靳娘娘那里……”

  原本被赐离宫修行的靳虞在产子后落下重病,见不得风,下不得床,顾琅予虽并不怜惜靳虞,但百姓眼中他若在皇子诞下的时刻便狠心送走其母,恐怕会落下昔日冷漠的名声。所以如今靳虞依旧呆在后宫中。

  顾琅予淡淡开口:“暂时留她在那里。”

  春过夏至,皇宫内的各样水果供应不断,御案前端坐的顾琅予忽然凝眸望了望盘中的荔枝与蒲桃,“这些水果市面上都有?”

  低沉浑厚的声音十分有磁性,宫人是难得听到皇帝如此好听且带着暖意的声音。“回陛下,这些都是专供给陛下用的,外边还没有呢。”

  顾琅予搁下笔,眸光却飘至记忆里:“盉州郡守治郡有功,送些新鲜的去盉州。”

  宫人诧异,但见皇帝冷峻的轮廓,忙敛眉称是。只是,奖赏臣子赏水果,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可顾琅予知道,她夏日厌热,不喜饮食,只爱吃些蔬果。

  这日,宫人在打扫建章宫时,整理完毕皇帝的书架后,小心地将花瓶与书籍摆放规整。宫人又望了望书架最上处的那个锦囊,那锦囊日日擦拭,不至于落了灰尘,但值守在这殿里的宫人知晓,皇帝恐怕一直没有动这锦囊吧。本欲将锦囊收整到别处,思索一瞬后,宫人最终还是将它放在了原处。皇帝的东西,若无谕令,她们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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