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就只有你我二人么。”他已将随从与婢女屏退,牵住宁禾的手往穿过木槿花簇搭建的拱门,往花丛深处缓步行去。
宁禾忽然道:“这里好像离大殿下的府邸不远。”
顾琅予颔首。
“大殿下当真是私藏钱币之人?”
顾琅予这时道:“他不是那次途中的劫持之人,也没有私藏钱币。”
宁禾虽惊讶,却也正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那一日金銮殿上,我见他欲言又止,隐约是有不敢言的苦衷。”
顾琅予默了一瞬道:“他府邸上养的那数十男子皆是男宠。”
宁禾惊住:“他喜欢的是男人!”
顾琅予颔首,“五年前,他被暗伤后不举,便无法行房事,更无法诞下子嗣。他每每去烟花地,所召的皆为男伎。”
宁禾怔怔地望着顾琅予:“可他有皇妃……”
“为了他的声誉,皇妃怎敢声张。”
原来顾琻的难言之隐就是这般,身为皇子,在他出生时皇帝十分重视他,因而给他冠上“琻”这个王旁的名字,顾琻为人忠厚诚恳,原本深得老皇帝欢心,但自暗伤不举后,便萎靡不振。
宁禾有些感概:“皇家果然不是一个好地方。”
“嫁予本殿,你后悔了?”
宁禾望着顾琅予,笑了一笑,没有回答。虽然眼下他们似乎都在心底接受了彼此,但自重生后,她便给自己的心上了一把锁,要让她敞开心门,眼下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远远抵不上……
坐到一处石亭内,顾琅予便一直握着她的手,一瞬不瞬凝望她。
宁禾被他看得不自在,“你不是来赏花的,一直看我做什么。”
“这百花万种风情,哪抵得你一颦一笑。”
霎时,宁禾双颊有些发烫。她嗔视他一眼,心中暗叹这人如此会说情话。见他仍凝视着自己,宁禾忽然起了捉弄之心。
她凑到他唇畔落了一吻,然后勾起笑,柔媚望他:“殿下说得一口好句,这是妾身奖励殿下的。”
“这点奖励恐怕不够。”说罢,他已欺上身来。
他的唇有些凉,触到她唇畔却是柔软,他吻得细腻温柔,一手揽住她,一手抚着她一头青丝。微风吹过,花雨簌簌落下,他与她紧紧相拥,只想要吻到天荒。
好久,直至宁禾呼吸急促,将他推开,这绵长的吻才结束。
她犹带气喘,双颊酡红,双眸迷离地望住他。
他已不见周身冷漠凌厉之气,挺立深邃的五官越加俊俦丰郎,修长的脖颈处,突出的喉结蠕动,他似乎有些渴望,磁性的声音好听地响在她耳侧,“阿禾……”
宁禾望着他,红唇缓缓上扬,勾起笑:“你眼角有东西,我给你擦擦。”
顾琅予闭上眼睛,宁禾捉弄地从身后花簇中折下一朵木槿花,先是故意抚过他的眉眼,再憋着笑淡然开口:“头发上也有。”
她轻轻悄悄地将那朵木槿送入他发冠间,望着这挺拔高挑的男人顶着一朵嫣红的木槿花,唇角忍不住扬得更深。
“嗯,好了。”她轻咳了一声,“我们回宫吧。”
顾琅予起身牵住宁禾的手,走出木槿园,侍从与阿喜瞧到他头顶那朵醒目的花很是吃惊。但见宁禾眸中隐约的捉弄与告诫,侍从们便将头垂下,面上却是忍不住地好笑。
阿喜忙撩起车帘,笑得欢喜:“殿下皇妃请上车。”
回到皇宫,便见有人来传召顾琅予前去御前。
宁禾回到寝殿,李复来请脉后道胎儿发育健好,宁禾心中轻快,她命阿喜去准备些婴儿贴身柔软的布料,又去请了李茱儿来寝殿。
李茱儿见她眉眼温婉,不由感叹道:“原来怀了身孕的人便是这般柔情似水,与我先前认识的宁禾倒有些不一样了。”
宁禾摇头一笑,有吗,她的这份轻快的心态或许是因为顾琅予吧。宁禾透过窗户望向重重宫阙,目光飘忽。
她是不是应该告诉顾琅予,告诉他自己腹中所怀的胎儿正是他的骨肉?
只是,她最初与他缔结了交易,答应会跟他和离,这不正是她向往的么,在自由与情爱面前,她如何选?
宁禾渐渐敛了笑,重生一世,或许她更看重自由与亲情……
李茱儿道:“你想学女红给孩儿做小衣?”
宁禾这时回过思绪,点了点头:“以前总不爱学,现在倒是很想亲手做。”
李茱儿拿起针线,抿着笑道:“那用这块布练练手。”
她拿起的正是一块柔滑的赭色料子,宁禾摇头,拿了一块藕色柔布,浅笑,“这块好看。”
“这颜色浅柔,是女儿家用的。你腹中的小皇孙怕是要不乐意了。”
宁禾一笑:“我怀的正是女儿。”
李茱儿吃惊不已:“难道才两个多月便能把出男女么,好神奇!”
宁禾摇头:“我梦见过,她是一个白白净净的丫头。”她想起在阜兴时,她发了高热,昏迷中梦见自己生了一个女儿。
李茱儿这才失笑道:“梦哪能当真。”
身为母亲,宁禾却相信这冥冥中的一场梦,她用那块藕色的料子跟李茱儿学女红。待到暮□□时,李茱儿才回了兰妃的宫殿。
宁禾用过膳,这时倦意袭来,她在东宫庭院内走了一圈才回到寝殿,梳洗后便上床入睡。闭了眼,须臾已入梦乡。
顾琅予回宫时,听阿喜说宁禾已入睡,便放轻了步子。行近床前,她精致白皙的容颜在睡梦中变得柔和,他望着衾被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目光深邃。
离开寝殿,顾琅予回到常宫书房,召来李复。
李复不知其意,只如实道:“殿下,今日微臣已为皇妃请脉,胎儿发育健好……”
这空气似乎异常冰冷,李复不知其意,身前这人气场凌厉,面目深沉而难辨神色。
寂静里,顾琅予声音低沉:“皇妃身体如何?”
李复有些疑惑,自己方才不是已经禀报过了么,“皇妃胎儿健好,只是皇妃自身身体柔弱,还是需要吃些补药。”说到这里,李复恍然明白过来,忙道,“此两个月夫妻同房对皇妃胎儿无甚影响,殿下动作轻些便好……”他垂下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琅予却依旧沉默,“若此时打掉胎儿,会如何?”
李复倏然抬头,原来竟是这个原因!他愣了半晌才连忙摇头:“不可,皇妃身体本就柔弱,且孕期已久。若此时打掉胎儿,轻则皇妃的身子今后再难受孕,重则恐会引起血崩不止,一尸两命……”
如墨的黑眸深邃莫测,顾琅予声音越发低沉,“你下去吧。”
从常宫出门行去享宫,夜色深邃,廊下宫灯摇曳,四处宫娥侍立,见他行来皆俯首行礼。顾琅予伫立廊下,远眺着东宫重重宫阙中太子宫最高的那一隅,目光辽远深邃。
从最初对她的厌恶,到接触中被她所救,被她吸引,因她吃醋发怒……何时起,他竟也会在意一个女子。眼下她已是他的妻,却身怀不知谁人的骨肉,从前他心中容得,是因为他们注定是要和离,他注定是不会在意她的。而眼下,他不想容下这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晚8点加一更
第54章 交心
收回眸光,顾琅予行去享宫,寝殿内,漆黑的一片视线中,依稀有个身影行去桌案旁。
顾琅予上前,将她拥住。
这漆黑中,宁禾闻着鼻端他熟悉的气息,倒是没有受到惊吓。
“怎么起来了?”
“我想喝点水。”
“应唤婢女来做这些。”
“不要紧。”
顾琅予斟了一杯水递到宁禾身前,待她饮下,横抱着她行去床榻。
本以为他只是抱自己上床,但他的手却一直柔柔地抚着她的眉眼与鬓发。
望着身前的人影,宁禾有些无奈:“夜已深了,该睡了。”
“一起睡。”
说罢,他的手一直抚-摸着她的眉眼,又移至胸前,解下衣襟的盘扣。
黑暗中,他的气息粗重。宁禾知晓这份情意,将他的手握住,“……我不方便。”
“我问过太医,不要紧。”
说罢,他再没有犹豫,褪尽她的衣衫,也扯下自己的衣物,丢落一地。
床帐落下,他的吻细密地落在她脖颈处,缓缓移至唇畔,柔滑的舌探入,密密的吻如雨铺盖。宁禾搂住他的颈项,心底深处像是盈满了一汪春-水,温柔地回应他。
成熟的男子气息将她包裹,他的吻移至她耳侧,含住了她的耳垂。宁禾嘤咛一声,他顺着吻向脖颈,湿热的气息拍打在肌肤上,身体中窜起一丝快意。
衾被不知何时已被他踢落地面,他的吻一路滑下,引起她周身的轻颤……
与那一夜他的强迫不同,这一次,他们彼此都在意着彼此,因为心底的爱意,所以动作格外轻柔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