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沉了脸。
顾姮哈哈一笑:“我应是说错话了,想来是我听错了,三皇兄与六皇弟勿怪。”
宁禾起身:“众位皇子在这里随便聊,妾身去留下招待了。”
走出雅座,宁禾是一刻也不想在里面再呆,她不知顾琅予如何想的,既然主动在金銮殿上求娶她为妻,便应想到终会有这么一日的到来。但每每他与顾衍相见,两人不是冷嘲热讽便是暗潮汹涌地敌对。
走下楼,厅内客人满座,她的出现似乎引起不小的轰动。座上的客人频频朝她投来目光,眸中皆是灼灼惊艳。
宁禾本不欲出现在众人身前,奢食香阁虽然名声大噪,但除了宫中人并无人再知晓背后的金主是谁。虽然眼下在座的食客都不知她身份,但她原本是不想露脸的。
她的容貌在云邺贵女中十分出色,且气质出众,所着衣饰华贵,一眼便知身份特别。这一下楼,说是万众瞩目实在不为过。
掌柜知晓她隐瞒身份的命令,也没有上前来招待她,于是朝人群中扬声喊道:“今日是奢食香阁开业大吉的好日子,我们楼内兴了个猜谜的游戏,诸位有猜对者,这一单的酒水佳肴全免。”
众人都被掌柜吸引过去,皆去听了谜题。
这时,一个鲜衣少年朝宁禾行来,他有风度地做了个礼,炽热的双目望住宁禾:“小姐,不知在下可有幸请你用膳?”
宁禾望着身前这人,他应是与顾琅予一般大的年龄,身材高挑,五官也是端正,但一双眸子却实在火热了些。
“不好意思,你自己吃吧。”
“小姐就不能赏个面子么,在下见小姐独身一人,只是想请小姐吃个饭罢了。”这人十分执着。
宁禾蹙着眉,这时身前走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姿态轻盈,细步上前,“这位小姐,我兄长只是诚心想请你吃饭,你可不要害怕。”
宁禾望着身前的女子,碧玉年华,翠绕珠围下,这女子气质出众,肤白貌美。想来自己前几日宣扬出去的名声还是很有作用,开业第一日便有这么多富家子弟来捧场。
女子笑问宁禾:“听闻这食阁让几位皇子都惊动光顾了,连素来不喜结交群臣的三殿下都来了。方才还听人讲他们已上了二楼,小姐从楼上下来,可有瞧见?”
宁禾正要开口时,身前的男子已在责备那女子,“你不要多事,自己去那边吃饭去。”他转而朝宁禾温言笑语,“小姐,可否有幸请你就坐?”
“恐怕是没有机会了。”冰冷深沉的一道声音遥遥传来,宁禾虽未回头,却知是顾琅予已经下来。
身前的女子怔怔地抬眸望着楼梯处走下的人,宁禾见她怔忪的模样,心底颇为无奈。顾琅予的面相虽俊朗惊人,惹女子痴迷,但外人却不知他性子实在太过冷漠寡淡,哪个年华正好的女子受得了他。
宁禾朝那女子道:“你方才问了一句三皇子?这人就是了。”
“他是三殿下……”女子喃喃轻语。
腰间有一只结实的手臂揽住自己,将自己拥入他的怀中。人前,宁禾不能发作。
顾琅予朝那男子道:“瑞王世子好眼光,一眼就瞧见了本殿的皇妃,想请她吃饭。”
而那瑞王世子愣了半晌,面色通红地朝顾琅予行了大礼,“在下竟不知这是殿下的皇妃,还请殿下……责罚!”
顾琅予语气寡淡:“瑞王来京了?”
“家父没有来京,是我兄妹二人来京游玩,所以才将,才将皇妃误认成世家小姐。”瑞王世子窘迫地将头埋得更深。
顾琅予沉吟道:“世子在京并无府邸,既然碰见那随本殿进宫入住吧。”
这时,楼上顾衍与顾姮等人也都下了楼。他们都认识那瑞王世子,朝他笑着寒暄,顾姮问:“这位小姐是?”
瑞王世子靳恒道:“四殿下,这是舍妹靳虞。”
靳虞这时朝几位皇子含蓄有章行去礼,她一双好看的凤目朝宁禾顾盼:“见过三皇妃。”
宁禾虽然并不清楚瑞王的身份,但她知晓老皇帝的兄弟中并无瑞王,想来应是旁支或被加封爵位的功臣。
“多年未见,郡主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了。”顾姮望了一眼靳虞,对顾琅予说道,“三皇兄可还记得,靳虞郡主十一岁入宫的一回,还闹着以后要嫁给三皇兄做皇妃呢。”顾姮细长的眸子睨着顾琅予,又挑眉扫了眼宁禾,悠哉地想看宁禾与顾琅予如何怨怼。
顾琅予不紧不慢道:“是么,本殿怎不知还有这等事情。”
宁禾悠然含笑:“就算是有也没什么,我家殿下俊朗倜傥,自小帅到大再平常不过了,本宫倒觉得靳虞郡主同本宫眼光一样好呢。”
靳虞垂下双眸,“皇妃,三殿下,那是靳虞少不更事。”
宁禾道:“世子与郡主跟我们一辆马车入宫吧。”说完,她先出了门。
奢食香阁开业之典她不用再筹备什么,只想快些回宫。宁禾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生活在皇庭,各人各心各白眼,这种日子实在折磨人。
回宫的马车上,她与顾琅予二人跟靳恒与靳虞一辆马车,四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顾琅予在与靳恒交谈,宁禾才知瑞王是老皇帝的表亲,算是没有实权的一个王爷。他们兄妹二人在青郡待得无趣,便想着入京游玩,所以才在食肆碰见了他们。
马车停在皇宫后,顾琅予嘱咐宁禾先回东宫,便带了两人去见皇帝。
而后顾姮他们的马车也稳稳落停,顾姮与顾末后脚去了老皇帝的宫殿,顾衍却是最后一个下车。他似乎有意避开众人,此刻正朝宁禾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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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升级醋
宁禾望着他行近的身影,心中无奈。从第一次见顾衍,她就感觉到他对原主的感情不是虚假,且颇有些深情难忘。但原主已逝,现在的她对顾衍并无任何心思。可毕竟是原主给予了她新生,所以她还是想对眼下的亲人与原主的友人做些可以回报的事。
所以,她并不想伤害顾衍。
往后退开一步,宁禾朝顾衍行了礼便转过身。
“阿禾,你这般处处避我,可知我的心情。”
“六殿下,妾身与殿下理应避嫌。”宁禾并未转身,望着夜幕降临下的重重宫阙。
“你往日从不唤我殿下,只叫我六郎,为何你我会变成如今这样……”
宁禾望着被夜色吞噬的宫阙,缓步往前,并未回首:“殿下只当宁禾已死,世间再无宁禾与六郎。”
手腕被人紧紧握住,他用强力留住她:“你就在我眼前,我怎会当你已死!”
回身凝眸,顾衍眸底一片哀沉,但却腾升着怒火。宁禾知道,想让顾衍接受这个真相是不可能的,他一心沉溺于过往中,眼下又见她与顾琅予人前温情,心中怎能好受。
“宁禾已经死了,在安荣府一片塘水中,她用命换了她的贞洁!”宁禾直直望住身前清华朗润的男人,“她死的时候只想用命回报你这一份情,但是眼下她重生了,就已经再不是从前那个宁禾了。”
顾衍并不懂她话中深意,执着而急切:“就算你忘记了,我可以一件件说与你听。你五岁时认识我,总爱跟我在一起嬉耍,后来你回盉州后,我向你许诺长大后娶你为妃。我只要有出宫的机会,总会去盉州看你,那些时日我们每日总是最开心的,第一次牵你的手,第一次轻轻吻你的脸颊,第一次背着你趟过小溪河,第一次给你绾发……”
他的声音柔和得不像话,目光也飘忽到很远的地方。宁禾的心忽然一阵抽痛,让她不受控制地有些心疼起来。她明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但却痴痴地任由顾衍握住她的手。
顾衍垂头凝视她,“那么多属于你我的记忆,我从不敢忘……”
缓缓俯身,顾衍凝望着这个越加动人的女子,凑向她,在她额间轻轻印了一个吻。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离开,他伸出手,拥紧了这真实的人。
寂静夜色中,宫阙下灯火熹微,但一串沉闷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宁静美好的一幕。
那个一身怒火的男人疾步行来,将顾衍狠拽开,臂膀拦在宁禾身前,凌厉的眸光似箭射/向顾衍:“这一次,你还想如何解释!”
宁禾这才回过神,望着身前顾琅予怒色汹涌的冰寒气势,想起方才顾衍说的那些话与亲吻她的举动,她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了。
难道要她说方才的心痛不是她自己的情绪,而是原主未消散的意识?顾琅予是不会信的!移开目光,丛芜花簇下不知何时已跪了几名婢女,而不远处的回廊下,宫婢侍从皆惴惴跪地,无人敢直视这边。
原来,这无意中不受控的举止宫人早已瞧见了!宁禾闭上眼,此刻想解释都说不清楚,她睁眼,回身往常熙殿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