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的声音在这片无际的夜色中响起:“顾琅予,你不要睡。”
“……我还没有睡。”
“我知道你娶我也是不情愿的,待你成了心中所愿,我就放你自由。”
顾琅予嗤笑一声,声音却仍是虚弱,“难道不该是我放你自由。”
“好,那你可要守诺。”
“放心吧,你这女人我不会要。”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想给文增加一个楔子,都已经写好了,但是不能在第一章增卷发文,所以要看的小仙女可以到新浪微博上去看。@茉匠
第38章 发烧
马儿行走的夜色中,寂静的四周只余风声呼啸,宁禾问:“你后背的伤……是怎么回事?”
夜色中只余呼啸的风声响起,沉寂了许久后,顾琅予才说道:“醉酒时无意所伤。”
“哦……醉酒时怎么伤的?”
“本殿喝花/酒,不许么。”
宁禾不说话。
行到与衙役们分别的地方,有十几名衙役仍候在原地,见他们二人回来大喜过望,宁禾命人先将顾琅予送回城,再独身乘了马车慢慢往回赶。
这一夜郡守府内忙碌未休,回府后宁禾才从何文口中得知,他们在途中遇到顾姮的人乔装而成的难民,所以精明的顾琅予才会上当。何文与章恪为将敌方引开,因而才与顾琅予分别。
房内,婢女鱼贯而入,端出一盆盆血水,大夫经过半个时辰的细心处理终于将顾琅予腰际的伤口包扎好。灯火通明的厅内,章恪与李氏惴惴不安,跪地请罚,这毕竟是在阜兴城内发生的意外,所以他们二人尽是惶恐。
宁禾屏退了他们:“命人守住城门,进出者要严查,章大人也受了轻伤,先去调养吧。”
章恪与李氏忙叩首谢恩。婢女这时端来药,顾琅予正在朦胧间,他不太配合,双唇微张,那婢女又是初次伺候身份如此尊贵之人,因而两次将药撒进他脖颈处。
只见顾琅予皱了眉头,那婢女惶恐跪地:“殿下恕罪,奴婢,奴婢手脚愚笨……”
顾琅予的声音即便虚弱,也不减气势,“下去。”
他这一唤,厅内的婢女皆不敢逗留,忙悄声出了房门。宁禾无奈地轻叹一声,端起药坐在床沿。
她舀起一勺药汁,吹得不烫口才放入顾琅予唇畔。
这人却是一瞬不瞬静望她。宁禾勾起唇角:“怎么,我喂你就不敢喝了?”
他一言不发,张开了唇喝下。
何文在侧道:“殿下,这一次我们没有证据。”
“顾姮也快活不了多久了,他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本殿的性命,本殿不先陪他玩上几个回合岂不无趣。”
何文道:“那殿下先将养身体,待回京再作筹划。”何文朝宁禾轻唤了声,“皇妃,殿下就交给您了。”说罢,他放轻步子退出了屋内。
宁禾将药悉数喂给顾琅予,这一次他竟出奇地配合她。素香将空碗接过,也退出了房。
宁禾正要从床沿起身,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他静静地望着她的手腕,“伤口裂开了。”
宁禾低头,才见昨夜无意磕伤的那一条伤口不时何时已经撕裂,且汩了丝殷红。她蹙了蹙眉,方才一心留意身边这人,竟没有察觉到疼。
宁禾嗤笑了声:“你我真是一损俱损,你伤我也伤。”万幸的事他的伤不致命,他常年早起健身,底子本就很好,加上这一剑未伤内脏,索性也不会发高热。
宁禾只敢用酒擦拭伤口,她一面道:“你且睡吧,不要压到伤口。”
顾琅予似乎并无睡意,他倚靠在枕上,闭目问:“你不知我在何处,所以牵了我的马去寻我?”
宁禾“唔”了一声。他轻笑了下,“你也没有如我想象的一无是处。”
宁禾抬眸,瞪圆了双眸:“你这人的身份倒与心肠相反,这般狭隘。”
“狭隘?我对你已是最大的宽容,不然你再修几世我都不会娶你。”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伤人的话。
宁禾却笑:“是么,我修来这一世就遇到你已是倒霉,我倒应该找个神算子先给你算算有无天命加身,不然我白白押上这一世岂不亏了。”
“……”这一次,顾琅予竟没有再与她怒怼。
宁禾凝眸扫去,他闭着双目,似乎已经睡了。她起身坐到妆台前,卸下发间珠玉,一头青丝倾泻而下,起身去屏风处宽衣,李氏给她找来的里衣不合她身,有些宽大,她步至妆台前拿起一颗夜明珠,瞧见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十分单薄。镜中的人风华正好,五官越发精致艳华,尤其是她的一双黑眸,因她灵魂的占据,这双眸子灵动生慧,耀如星辰。
她拿了件披风,正要去书房,顾琅予磁性的声音好听地响起,“你去哪?”
宁禾停了脚步道:“我去书房。”
“回来。”
宁禾一怔。
“阜兴夜间风势大,书房很冷。”
他是……关心她?
见宁禾怔在原地未动,顾琅予朝她凝眸:“婢女伺候不好,夜间总得有个人伺候本殿。”
宁禾忿怒,原来是她想多了,他只不过是缺个婢女。她本是怕若像昨夜那般两人同榻会碰到他的伤口,所以她才想去书房的。既然他都开口留她了,宁禾也不再推辞,本来书房就凉,她坐一夜哪受得住。
小心钻进被中,她睡的这一边衾被还十分凉,一时也不暖和。三月底的夜晚还是冷的,但衾被下的另一边却十分地暖,宁禾很想往暖和的地方靠。可她清楚,那可是顾琅予的地盘,她只得蜷缩着,有些瑟缩地打抖,今夜她似乎格外怕冷。
灯火已灭,室内黑寂,因为伤口的疼,顾琅予并没有睡意,他感觉到身边人轻颤的动静,知晓她是因为怕冷。从山中回来到现在,他清楚她一刻也没有歇下。腰际的疼痛不休不止地蔓延至脑部,他全无睡意,身侧,这女人又一直打抖。
他问:“你畏寒?”
宁禾倒也不是畏寒,只是不知为何今夜确实很冷。她低低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做声。
不一会儿,宁禾忽然忍不住连声咳嗽,身子越发觉得凉。
顾琅予的声音近在咫尺:“怎么了?”
宁禾打了个喷嚏,“有些凉……”
顾琅予沉默了一瞬道:“不如你挨近一些。”
宁禾犹豫了一瞬,瑟缩地裹紧了衾被,没有回应他。她今日一番折腾已疲累至极,合了眼很快就入睡了。
顾琅予却感觉到身侧一团冰凉,想到她今日也算救过自己一回,他伸出手,将她揽入肩侧。须臾,她均匀的呼吸声响在这寂静里,他也闭了眼,渐渐入睡。
再次醒来,身侧这女人浑身滚烫,顾琅予心觉不妙,伸出一只手朝她光洁的额头探去,果然,她的身体似火烧!
沉声朝这黑寂里唤了一声,值守的婢女立刻入室点燃了烛台。
视线逐渐清晰,顾琅予俯身望住身下这人,她紧紧闭着唇,精巧的鼻梁渗出密汗,双颊通红。她睡得十分沉,他急急吩咐婢女请大夫的声音都没有将她吵醒。
素香这时已入屋内,“殿下,如果请大夫……恐有不妥。”
“去请。”顾琅予沉声道。他何尝不知,如果请来大夫,那宁禾怀有两个月身孕的事情便会暴.露。
第39章 伤及胎儿
一室的灯火通明将何文与章恪惊醒而来,他们见大夫小跑入室,一心以为是顾琅予出了事情。入内一看,才知出事的是宁禾。
夜半时分,室内围满了人。中年大夫紧步入室,叩首道:“草民参见三皇子殿下……”
昏睡的宁禾被吵杂的声音惊醒,她朦胧地睁开眼,室内明亮,极刺眼睛。闭目几回,她才将眼睛睁开。她瞧见顾琅予高大的身影变换成了两个,他立在她床前俯身望她。而脑中昏昏沉沉。
有人将手指搭在她胳膊上,身体轻飘飘地,越发觉得冷。
宁禾沙哑出声:“怎么……回事?”
顾琅予没有回她。
中年大夫这一把脉,却是震惊地瞪圆了双目。他浑身打颤,惊慌地回身望住身前这伟岸凌厉的男人。身前这个男人双目似箭,犀利地望住自己,他眸含警告,也透着一股萧杀之气,他用阴沉的声音问:“皇妃如何?”
大夫垂下头,再不敢打量一眼,他读懂了身前这冷漠萧杀的男人眸中之意,他在警告自己不要乱说话。纵然他只是阜兴一个不起眼的大夫,但他也知京城的三皇妃婚前所发生过的事情。
滑脉,已足两月的滑脉,他垂着头,声颤低微:“殿下,皇妃高热不退,但她……体虚,不宜用猛药,不知药下去可会退烧,可会无事……”
宁禾听着脑内轰鸣声中响起的这一道声音,原来自己竟是生病发了烧。她半醒半迷间听懂了这大夫的话,她怀着身孕,不宜用药,但若不用药,她怎能退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