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想到了兰妃。她让阿喜去买了许多胭脂香粉与锦缎,又让素香去惠林殿求访。兰妃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的到访,在惠林殿摆了点心等宁禾。
宁禾踏入宫殿大门,首入鼻端的便是那花苑中飘散来的百花香气。宫婢将她引入花苑,兰妃正坐于苑内弹琴,她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的小美人,瞧着模样与兰妃有些相似。
兰妃见宁禾进来,停了琴,忙让宁禾坐。
宁禾行着礼赞叹道:“兰妃娘娘雅兴真好,且这一手琴弹得犹如天籁,实在是臣妾听过的最好听的琴音。”
兰妃的肌肤在阳光下越加白皙,她眸似新月,笑着道:“阿禾真会哄人好听,倒比三殿下会说话。”
宁禾命阿喜呈上了礼品,“臣妾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兰妃娘娘,听长姐说你喜欢胭脂,臣妾从宫外寻来些时下最新的胭脂水粉,还有京都女子最爱的几种锦缎,希望娘娘能喜欢。”
兰妃打开一盒胭脂,颇有些惊艳:“宫中的胭脂用久了便没个意思,这宫外的胭脂竟这般精致,这颜色涂上恐怕能增不少气色。”
宁禾端详着兰妃,兰妃的五官精致,且她气质温婉柔和,即便不带妆容瞧着也让人很是舒服,但兰妃毕竟已三十有几,又不爱运动,身材虽好,面颊却有些丰腴了。
兰妃瞧着宁禾端详自己,不好意思地掩帕遮了侧脸,“你是否瞧着本宫已老了?”
“兰妃娘娘花开正盛,谁说老了。”
“本宫近月太过顺心,因而脸颊倒比以往瞧着丰腴不少,可惜年岁已到,真是消减不下了。”
宁禾道:“不如娘娘试试这盒胭脂,它为浅褐色,轻扫于脸颊能让人看起来五官更加立体……”
在兰妃的兴奋下,宁禾当即为兰妃试画了妆容,并教了兰妃这化妆的技法。其实这很简单,只是古代人很少用到褐色,故不知其效果而已。兰妃对镜自顾,镜中之人年轻了三五岁不说,五官也更加立体精致。她心中对宁禾的好感上升,甚至将皇帝赏赐的一支独一无二的珠钗赐给了宁禾。
兰妃这时笑问:“你突然间带了这些礼物来看本宫,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帮你?”
宁禾暗叹,毕竟是皇帝宠爱的女人,心思这般细腻悉人。
“兰妃娘娘,三殿下平日不喜与人结交,父皇又快到寿辰,娘娘又是父皇亲近之人,所以臣妾想求娘娘赐个方向,看下月父皇寿辰应该准备个什么礼物。”
兰妃笑道:“你们都是陛下心疼的孩儿,你们送什么他都满意。”
宁禾宛如稚子撒娇,搂着兰妃的胳膊道:“兰妃娘娘,好姐姐,你就告诉阿禾吧。”
兰妃被宁禾一声“姐姐”逗笑,她无奈道:“的确有一件事是陛下近日头疼的。”
宁禾认真听起来。兰妃说道:“阜兴连遭两年大旱,城内经济萧条,百姓无以为生,阜兴郡守无才能,到任两载亦毫无名堂。百姓潦困贫苦,陛下忧心不已。”
宁禾了然,但是这件事确实棘手,连官员都没有办法,顾琅予又怎可能在一个月内让阜兴恢复如初?
宁禾来了太久,也该回常熙殿了。她欲请辞,兰妃忙叫身边那小美人送宁禾,宁禾这才问道:“阿禾来了许久,还未请教娘娘这是哪家的小姐。”这小美人五官也是细致,眉目如画,一身温柔的气质与兰妃有几分相似。
兰妃笑道:“瞧,本宫也没来得及让你们认识,她是茱儿,本宫的妹妹。”
宁禾讶然:“娘娘的妹妹?”身前这腼腆的美人不过与她一般的年纪,而兰妃已三十有几,这美人竟是兰妃的妹妹?
兰妃道:“可看把你惊的,她是本宫姨娘所出的妹妹,与你年岁相当,这几日本宫闲来无事,便想为她的婚事打算打算,也是想将她接来宫中陪陪本宫。”
宁禾讪然,“那阿禾今后也要叫娘娘为姐姐,不然都把娘娘叫老了。”
兰妃嗤笑,忙命了李茱儿送宁禾。与李茱儿走出宫门,宁禾能感觉到身边这小美人十分羞赧。她先开口道:“茱儿小姐,我是庚寅年九月生,你呢?”
“三皇妃叫臣女茱儿就好,臣女比三皇妃大一月,是八月生。”
宁禾笑道:“你别皇妃皇妃地唤我,就唤我阿禾好了,我来宫内除了我长姐便没个友人,可巧认识了你。”
宁禾坦诚开口,李茱儿也似放开了些:“阿禾,我极少入宫,这次应会小住些时日,你若无趣可来姐姐宫中,我们一起弹弹琴,学学女红。”
宁禾有一瞬的反应不过来,她讪然:“茱儿,我……我若告诉你我不会弹琴,不会女红,也不会认字,你可会远离我?”她真是枉费了安荣府嫡孙之名,竟什么都不会。她从前看的小说里,有女主穿越后百般才艺都会,这可真是天马行空地胡诌啊,她并非古人,且琴是古琴,而非古筝二十一弦。古琴只七弦,琴音难调,她会欣赏,实难自己奏出。
李茱儿惊讶地望着宁禾,“阿禾,你,你在与我开玩笑?”
宁禾道:“我因曾落水一次,而后便将什么都忘了,连字都得重新再认一遍。”
李茱儿同情地望着她,柔声说道:“你也是可怜之人……”
宁禾不难看出,李茱儿眼中那份同情并非是嘲笑,她是真正在关心自己。李茱儿将宁禾送出惠林殿,又陪宁禾走了一段路才与宁禾分别。
宁禾甫一回常熙殿,便在苑中遇着琴姑,琴姑立于一处矮廊下,在与两个宫婢谈话。宁禾缓步上前,琴姑背对着她所以并未看见宁禾,而琴姑身前交谈的两个宫婢瞧着衣饰稍讲究,并非是婢女的服饰。且二人化了妆容,首饰加身,这常熙殿内的宫婢并没有这般好的待遇。
这二人是谁?
第30章 神秘人
琴姑在训诫这两名婢女,“不是我没有给你们机会,我安排你二人做殿下的侍妾已有半载了,且昨夜我让你们二人去寝殿伺候,你们怎就是留不住殿下的心?到如今,你们哪一次被殿下留在寝殿过?”
宁禾听得了然,原来这是顾琅予的侍妾。
琴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们侍奉了殿下半载,一次都未真正服侍过殿下,眼下除了那生着病的二皇子,众皇子都已成婚,谁若先为陛下诞下个小皇孙,那这殿下不得跟着受好大福气。你们可听清了?”
其中一个侍妾委屈道:“琴姑,殿下总是将我们赶出殿,从不让我们近身。”
宁禾倒是从未听说过顾琅予还有侍妾这回事,听她们的交谈,顾琅予似乎是从来没有招她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同房过。她着实吃惊不小,顾琅予如今已二十又三,古人十四五岁便要踏入成年,且他又是皇家身份,有侍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为什么不让侍妾近身,不召她们侍寝?
宁禾本不欲再让琴姑撞见,她在惠林殿待了半日,很想睡个懒觉。
谁知这时琴姑的声音犹带不满地响起,“享宫那个主子怕是无福替咱们殿下诞下子嗣了,她整日喝药,李太医只说她是体虚,这般经不起折腾的身子娶来有什么用!”
宁禾心间一沉:“琴姑,你在训诫宫女?”
琴姑的后背一颤,回身见是宁禾,硬着头皮行礼道:“见过皇妃。我只是训诫她们几句。”
那两名侍妾均是双十年华,面目秀丽。见宁禾来此,忙慌张地行着礼。
宁禾道:“哦?她们二人犯了什么错?”
“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小毛病。”琴姑并不知晓方才自己说的话可被宁禾听去了否,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碍于宁禾的身份,垂着头回道。
宁禾视线落到身前这二人身上,她们面目虽是秀丽,但双手略显粗糙,一看便知并非经年享福之人,“你们二人怎不好好侍奉殿下?”
这一语言出,在场的人皆是大惊,一脸愕然。难道堂堂皇妃竟不吃醋,竟不责罚?这常熙殿上下可都知道,殿下身边的红人何文在皇妃入宫的第二日就被受了重罚。可见殿下有多尊着这皇妃,但身前这皇妃此般发问却叫众人摸不着头脑。
宁禾皱眉道:“琴姑,你为殿下乳娘,多年侍奉殿下身侧,这二人既是殿下的侍妾,你怎能待婢女般待她二人!”
琴姑有些懵。
宁禾沉声开口:“将景斋的宫殿给她们二人住,择四个婢女过去伺候,每月衣食俸银报给本宫,不可轻待。”
琴姑一脸懵顿,倒是这两个侍妾连忙下跪谢恩。
宁禾又道:“赐些华服与首饰送到景斋,夜间着一人去寝殿侍奉殿下。可明白?”
二人眼含泪花,忙再磕头谢恩。
宁禾转身离开,唇角带笑。琴姑不喜欢她,那她何须被动,便让她自己将这两名侍妾推入顾琅予身侧,这样既不用受人妄论以致被动,又可以让她在养胎的日子不用去操劳常熙殿中这些争风吃醋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