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女,为何要哭。”
“你才是傻子。”
“我不傻。”宁一轻笑,“在御花园望见你的侧颜,我便只想将那样的美景画下来。后来我惊扰了你回身,望清你的样子,我便知自己喜欢这样的人。”
那一眼凝眸,她双眸干净,气质如仙。挚爱作画的人深深觉得,她像极了他心底描绘的纯净无暇。心动的瞬间便是这样猝不及防。
“夫君。”李茱儿轻轻一唤,甜软的声音里带着轻颤。
宁一抚上这挚爱的容颜,低头吻下。
她身娇体弱,他的动作极轻。可两人同样初经人事,找不到地方,她几次疼得蹙眉抽气。宁一窘迫心软:“……算了吧。”
黑夜里,李茱儿羞红了双颊,滚烫的身体被他压住,她轻颤开口:“我们是夫妻了吗?”
“当然是,成了婚,拜过天地便是了。”
“我总觉得似梦一样,你身份高贵,我却是庶女……”
“再说这样的话我便生气了。”
李茱儿沉默,许久,黑夜里响起她轻声的哭泣,“曾在府中,我是姨娘所出的女儿,若非姐姐喜欢我,我只能是府中默默任由姐姐们使唤的丫头。我从来未想过有一日会遇见疼我护我的你……”
“身份算什么,相知相守才是我求的。”他听不得她哭,他轻轻说,“不哭了。”
她的眼泪却落得更多,他心疼起来,无奈之下,俯身将她吻住。缠.绵的深吻里,他终于摸索到地方,进去的时刻,她却疼得咬破了嘴唇。
他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也俯身关切地在她耳侧低语:“还疼吗?”
明明是疼的,她却回答:“不疼……”
他紧紧将她拥住,用满腔柔情去呵护。
……
皇宫内,凤阙宫,宁禾对着餐桌上的初玉笑道:“今日还学了什么?”
“玉玉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写‘帝安’两个字了。”初玉拿着小勺,已经学会自己吃饭。
宁禾揉揉女儿的脑袋,笑道:“玉玉真乖。”
“父皇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吃?”
“父皇去整兵了,会在外面吃。”
“母后……”初玉转着眼珠,目光落在娘亲肚子上,“我有弟弟了吗?”
宁禾刮了刮女儿的鼻尖,无奈道:“别整日提弟弟弟弟,母后如今就喜欢我的小玉玉。”
用过晚膳,宁禾带女儿回公主殿,哄了女儿睡下才回了凤阙宫。
七月的夜晚炎热,她一袭轻纱华锦宫妆裙曳地迤逦,跨入殿门,回到正殿,恰对上顾琅予的双目。“回来了。”
“女儿睡了?”
宁禾点点头,尚未行进殿内,顾琅予已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
他将她打横抱起,行入寝殿,放她在床榻,俯身便压向了她。
宁禾微有羞意,在他俯身落下的急吻里,腰间搁到一个硬物,她伸手摸去,在他腰际摸到一个锦囊。
顾琅予这时一怔,他取下锦囊,轻笑:“猜猜是什么?”
“不猜。”
“猜一猜。”
“既然又猜不到,干嘛要猜。”
他无奈,拆开锦囊,取出一只白玉镯。
宁禾怔住。
窗外,月上枝头,晚风静柔。
“明月初回,白玉伊人。”他唇角带笑,温柔如水,“幼时我不爱作诗,做的第一首便是这句。太傅夸奖顾衍,说我的诗韵脚不押,平仄不辨,实难为美句。”
“可我觉得风雅,像伴良人临窗望美景。”她凝视这双深情的眼眸,微微笑。
左手手腕处,又被他套上了这样一只白玉镯。他像把心化在玉中,想要锁她一生。
俯身的吻中,宁禾喉间却袭上一股恶心。她猛地推开他,俯身呕吐,却是干呕,难受至极。顾琅予惊慌道:“是天气热的?”
宁禾怔了怔,初为后,她每日要忙的事务繁多,如今算来她上个月的月事都还没有来过。
胃中又翻涌出一股呕吐之感,宁禾强压后,对上顾琅予微微笑:“恐怕你又要当父亲了。”
李复当即被宣入凤阙宫,诊脉之下,这消息确定无误。顾琅予欢喜地抱起宁禾在殿内转着圈,李复忙让他勿要激动。他放下宁禾,待李复走后,俯身在她耳侧轻语:“给我生个儿子。”
“你不喜欢女儿么?”
“喜欢,但你要给我生个儿子,我才好把江山送他。”
“这一胎后,我不想再要孩子了。”
顾琅予微有失落:“为何?”
“一儿一女,一个你,足够了。”
“好,我都听你的。”
宁禾自怀孕后,比上一胎的反应还要强烈。每日晨起的孕吐尤为明显,天气热,她也没有胃口吃下饭,整个人瞧着便略有消瘦。
顾琅予心疼不已,尽量撇去国事多抽时间陪她。
八月的气候越加炎热,宁禾靠在凤椅上吃了几颗杨梅,初玉正被阿喜牵入殿中。宁禾放下手上的杨梅,起身去抱女儿。
初玉扑进娘亲怀中,心疼地望着娘亲眼眶下的青色:“母后是不是不睡觉?”
宁禾摇头:“玉玉担心母后么?”
初玉点着头:“喜姨说母后肚子里有了弟弟,每日睡不好,吃不好。”
宁禾一笑:“玉玉喜不喜欢这个弟弟?”
“喜欢!”初玉眸含期待,狠狠点头,“我想教他写字,教他念诗,教他喊娘亲。”
宁禾噗嗤一笑,俯身在女儿的小脸颊亲了一口:“母后谢谢玉玉。”她其实担心女儿会有恐慌的情绪,怕这一份母爱与父爱被弟弟抢走,但女儿心思善良,她不禁感动。
初玉走后,素香来禀兰太妃求见。宁禾点头,命素香带兰太妃入殿。
前几日,她才提醒顾琅予将顾末封为亲王,顾末并未有封地,但亲王府拟建在京城内,比起远赴封地,这已算是十分荣耀。
兰太妃入殿时,宁禾才知昔日温婉端庄的兰妃娘娘已添了愁容。但兰太妃依旧雍容华美,不减风姿绰然。
“拜见皇后娘娘。”
“太妃不必多礼。”宁禾轻笑,“太妃见我有事么?”
“我想让皇后恩准,送我去龙昭寺。”
宁禾一怔:“为何?”
兰太妃面容安详,她微微一笑:“先帝驾崩近三载,从前我所忧甚多,如今顾末得皇后庇佑,我已再无牵挂。让我去龙昭寺带发修行,为先帝祈福吧。”
宁禾从凤椅上起身步下,她不解:“先帝已逝,太妃有荣亲王,可以随其入王府,后半生含饴弄孙,不是个好归宿么。”
兰太妃轻轻一笑,沉浸在过往里:“我将一生韶华托予他,他虽为帝王,却待我珍惜。那些年里,欢喜悲伤,怎能忘却。”
宁禾怔住,望着身前这依旧年轻的美妇,在那双悲伤的眼眸里望见了深情。她从来没有想过,先帝一生挚爱顾衍的生母敏贵妃,就算对兰妃也百般宠爱,却从始至终惦记着敏贵妃,临死前也只想将帝位传于顾衍。
世间痴者,莫过于最赋深情的那个人。
她无法拒绝,兰太妃俯身拜谢后,转身离开了凤阙宫。
三十六岁的女人,放弃子孙,守着青灯古佛,只为了心底深处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全部,可她却只是那个人万花丛中的一点红。
帝王的女人,大抵终是这般的归宿。好在她不是。
她爱的男人越来越懂她,他尊重她,不舍她委屈,不舍她伤心。像如今她孕期睡不好觉,他也难以入眠,陪她辗转反侧。
怀孕六个月,腹中胎动明显,宁禾轻笑:“孩子又在动了。”
顾琅予忙要俯身来听胎动,他才将耳朵贴在她隆起的腹部,初玉便蹦跶着将她的父亲挤开,“我要听我要听。”
初玉好奇地将脑袋搭在娘亲肚子上,却什么也听不出来,她瞅着娘亲:“为什么弟弟不跟我说话?”
宁禾失笑,宠溺地对女儿道:“玉玉再等四个月,弟弟便会出来见你了。”
怀孕七个月,宁禾夜间牙疼得难以入睡,李复诊脉后道这是正常现象,她只难受得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折腾。
枕侧,顾琅予长长一叹:“生下这个孩子我们便不要孩子了。”
宁禾道:“你不是喜欢子嗣么。”上一次提及,她见他失落的神情,便知他喜欢孩子。
“我不知道孕期会令你这般难受,若要你如此,那就不生了。”
宁禾轻轻一笑,将头枕在顾琅予臂弯,她问:“若是个小公主,你是否又会逼着我生个儿子。”
他失笑:“那我们就要三个孩子,等生下腹中的小公主,再给她们姐妹添一个弟弟。”
宁禾捶上枕侧人的胸膛,手被他握住,他的气息有些粗重。他侧身将她吻住,却也只敢吻,不敢再有别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