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听乔太妃提起信王,也是一怔,眼光在舒望晴面上转了一圈,登时了然。
“是……母亲,孩儿知道了。”
康王向乔太妃深深一躬,又故意往舒望晴那里看了一眼,随即转开,大踏步走出宫门。
“望晴,你且好生歇着,明日还要图谋大事,你须得养足精神才行。”乔太妃面色和煦,还伸手拍了拍舒望晴的手。
她随即命宫人与她一起退了出去。
舒望晴只听门闩一动,就知道乔太妃命人将她所在的这间屋子房门外上了锁。
再轻推偏殿的窗户,所有的窗户,固然可以打开,但是里面都嵌上了密密的钢条,人是万万出不去的。开了窗,反而教外头的人能窥见里面的动静。
舒望晴只好将窗都一一关上。
——这也在她意料之中。
乔太妃肯让她参与这些针对萧怀瑾的密谋,就绝对不会留给她任何机会,让她把这些密谋泄露出去。
舒望晴站起身,在这间华阳宫的偏殿中转了一圈,看了看。
当年,她还曾经在这里为卢太后抄经祈福,直到天色将晚,才被萧怀瑾领回瑶光殿的——若没有那一次卢太后的故意刁难,未必便有此后与萧怀瑾的重归于好,如胶似漆。
只是这一切,一路行来,都太过讽刺。
舒望晴独自坐在这殿中,直到日头渐斜,有什么反射了日光,明晃晃地尽照在她眼上,让她觉得颇不舒服。
舒望晴转过脸,看向光线的来处——
只见一只硕大的樟木箱子安静地待在墙角,箱子角上镶着的铜片正映着已经西斜的日头。
看上去是一只颇为陈旧的箱子。
舒望晴心底一动,走过去,轻轻一提,只见那箱子被锁住,没有钥匙便无法打开。
可出乎舒望晴意料的是,以她刚才那一提之力,寻常的樟木箱,整只箱子都能被她提起来,可是这箱子就像是被钉在地上,纹丝不动。
舒望晴凑近了细看,尔后将右耳靠近箱子的锁孔,她觉得里面有些极细微的声音响动,十分诡异。
“钥匙!”
舒望晴想。
她直起身,想要在左近寻找钥匙。
这里原本是卢太后的地盘,舒望晴便努力地回想卢太后的习惯——
卢太后是个守财奴,偏又没有乔太妃的家资巨万,极度豪富,所以每每攀比不过,只能认输。她的东西大多锁在库房里。
而钥匙么,太后则会与那小门小户的妇人一样,将钥匙藏在床脚下——
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哪一辈子,萧怀瑾一次开玩笑的时候提起的。可巧她竟然能记得。
舒望晴立即去看这间偏殿里唯一一张拔步床,露在最外面的两只床脚没有任何异样,可是寻到拔步床里面,支撑床架的“床脚”下,有个凹槽。
舒望晴够之不及,随手取下发上的金簪,用簪脚轻轻一拨,将凹槽里的一柄东西挑了出来,“叮”的一声,掉在地面上。
钥匙!
舒望晴颇有些欢喜,拾起钥匙,就去开那只诡异的樟木箱。
钥匙插进锁孔,应手而转,舒望晴抬手将箱盖打开,只见里面,一排整整齐齐的——是铜耳。
这些铜耳都被铸成很小的人耳形状,不少铜耳上头已经布满铜绿,可见久已无人打理使用。
这些铜耳下面,甚至还有一个个小小的标牌,上面写着宫中的地名。
其中一枚,正赫然写着:“凤凰台”。
舒望晴几乎要倒吸一口气——
那一夜在凤凰台上与凤凰台下,她所承受的那些屈辱与痛楚,真相破灭时那心胆俱裂的感觉,顷刻间飞快地涌上心头,令她痛得几乎难以自制。
在此刻,她轻轻地伸出手,提起那枚标有凤凰台的铜耳,轻轻地凑近耳边——
耳边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凤凰台的一切,早已归于寂灭。
良久,舒望晴默默将铜耳放回远处。
她再看了看,将一柄标有“崇德殿”的铜耳举了起来,凑到耳边。
只听见萧怀瑾焦灼的声音开了口,“难道不是应当以京畿一带百姓的安危为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难道不应该以赈灾之事为朝中唯一重要的大事么?”
“皇上……”
答话的是荣永年。
“皇上,你一心记挂着本朝百姓,可是旁人不知道啊!”
“你是想去拯救那些受灾的百姓,可是……可是谁来救您啊!”
这忠心的老仆,答起话来已经带了些哭音。
舒望晴默然,终于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铜耳。
一片寂静之中,舒望晴还是听到了些细微的杂音。她低下头仔细辨认,发现这竟是从一柄没有任何标示的铜耳中传出来的。
舒望晴抬手,提起那柄铜耳。
“你这逆子,当真是要气死哀家不成?”
乔太妃责骂康王的声音在铜耳中传了过来。
原来,这柄没有任何标示的铜耳,能听到的,竟然是这华阳宫里某一处的动静。难怪如此清晰。
“天下女子,颜色好的多了去了,你又何必只念着晴妃一个?”
第445章 邪祟
舒望晴举着手中的铜耳,默然听着,仿佛这乔太妃母子二人口中所说的人,压根儿不是她自己。
“母亲说的是,”那康王讪笑着,说:“只是孩儿见了她,就老觉得有她的影子在心头绕着。”
乔太妃怒道:“还说——”
“你上回在宫中杀的那秀女薛碧城,不也总说老觉得她的影子在眼前绕?”
康王的笑声立即停滞了,舒望晴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脸上恐惧的表情。
“母亲,母亲难道就不能不提薛碧城那事儿么?”
隔了半晌,康王才讪讪地说。
“那就不要在万事未定之前,就先一天到晚想着找女人!”乔太妃怒道。
“晴妃你也不要想,你碰都不能碰!”乔太妃又补了一句。
“为什么?”康王听说乔太妃不许,又惊又怒地叫了出来,“等皇兄一退位,本王就是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本王看上的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碰!”
“再说了,”康王高声怒喝之后,立即又放缓了语气软语相求,“再说,孩儿也不过是玩一玩而已,又不是要给她什么名分!孩儿就是想知道,这女人究竟哪里好,皇上宠她不说,连二皇兄竟也这么爱她,甘愿为她而死……”
乔太妃却斥道:“你知道什么?”
“当年凤凰台一场大火,人人都知道,晴妃死于其间。所以皇上过分哀恸,以至于一夜白头。从这点上看,晴妃当时必定是死了的。”
“可是如今她竟然回宫来了,你难道想没想过,她……她到底是怎么回来的?你是没碰过她的身子,哎呦那个冰哟,压根儿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乔太妃的语气中,顿时带上了几分恐怖。
而舒望晴借铜耳听着,冷不丁多了几分恶作剧的心情。
“没准就是什么邪祟回来了,眼下是夺位的大事要紧,顾不上这些。等到大事已定,直接杀了,尸骸烧掉,还少些麻烦……”乔太妃越说越觉得浑身发寒。
“……所以啊,你可千万别贪图那点美色,回头将你自己搭进去!”
乔太妃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阵,康王终于不再说什么了。
“一会儿等晚膳送到,哀家再去探探她的虚实去。”
舒望晴听到这里,悄悄放下铜耳,将箱盖盖上,再重新锁住。
天色也已渐晚,屋内原本有灯烛。可是舒望晴一概不用,只静静地等着乔太妃过来。
没过多久,这侧殿外响起脚步声,乔太妃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命人打开殿门。
“怎么?晴妃这是睡了么?殿内没有半分灯火?”
乔太妃赶紧命人去取几盏宫灯来。
只听殿内“嗒嗒”几声,火刀火石互斫之声传来,“哧”的一声,一盏油灯被点亮,正照亮了舒望晴如玉的一张面孔,只是在这灯下,女人的面容实在是太过苍白,有若不甘的冤魂。
“太妃?”
舒望晴向已经魂不守舍的乔太妃打了声招呼。
此刻,乔太妃已经抚着心口,她刚才险些没有吓得尖叫出声。
“这真是对不住啊!我在黑暗中早已经待习惯了,不需要灯火,又不知太妃会亲自过来,怠慢了太妃,敬请见谅!”
这时候外面的宫灯已经取了进来,这偏殿中终于灯火渐明。
乔太妃盯着眼前的女子,继续抚着心口,心想:习惯了黑暗,这是什么人啊!
在灯火的映照之下,宫中御膳房做出来的膳食,冒着热气,流水价地被端了进来。
舒望晴看看眼前的这些精致菜肴与细点,这几乎比当年她在瑶光殿的时候,与皇帝本人一起用的膳食还要更精致些。
乔太妃却兀自笑笑说:“晴妃不要见怪,宫中乱了许久,所以饮食不够精致。这些较之康王府的水准真是差得太远,连哀家都过意不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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