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咱们费劲奔波,他们在城里安逸,结果好处得的还比咱们多,哼,传国侯——凭什么?就是因为他姓侯吗?”
另一名属下显是对侯承志等人的“好运气”更加不满。
林建本肃然道:“噤声!”
“这些话不可在外随便乱说。”林建本低声训斥,他旁边几名属下纷纷都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的想法是否有所更改,这又另当别论。
“快走吧!明天是大日子,好些事必须连夜部署!”林建本一挥手,他身后几人赶紧催马更上。
到了城门处,林建本出示了兵符与腰牌,城门守卫核对无误,当即放行。
一行人顶着寒风,出城往北面御林军的营地过去。
寒风凛冽,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连林建本在内,几名御林军的将官都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将头埋得低低的,沿着夜间幽深昏暗的道路向前疾驰。
因为如此,他们便没有发觉,不知何时,自己这一小队马队的末尾多了两骑,也穿着一样的服饰,裹着一样的大氅。
马上的骑士将帽檐压得低低的,若即若离地跟随在马队的最后。
望见远处御林军大营的灯火越来越近,马上骑士的唇边不禁勾起一缕邪气的笑容。
*
穆侯将手下的兵将全部分派出去之后,当即起身,对米伯达说:“随本侯来——”
米伯达劝道:“侯爷,明天这样大的事,需要您居中策应指挥。以属下愚见,侯爷不如留在府中,休息一阵,养精蓄锐……反正,离天亮也不远了。”
穆宏才却不为所动,说:“就是因为离天亮快要不远了,所以本侯才急着要去见两家人——”
“走,带上本侯的拜帖,去何家!”
米伯达一下子明白了,连连拍马道:“侯爷高见!”赶紧跟上。
何家,即是皇后娘家,簪缨大族,在文官之中极有声望。
前些日子里穆五与何家一名最杰出的子弟将亲事定下,两家结为姻亲。这时候穆侯深夜突然来访,要见何家家主,何家因为这层关系,多少要给穆侯一些面子。
所以穆侯带着米伯达,不费吹灰之力,便见到了何家家主。
“深夜来访,穆侯有何要事?”何家家主何明赫原本已经睡下,听到消息不得不重新梳洗冠带了来见这位“亲家”。
穆侯说明来意之后,何明赫的脸色倏地变了,道:“穆侯这是要陷我何家于不忠不义?”
“穆侯这是酒饮多了说的胡话吧!”何明赫无视穆侯黑沉沉的面孔,转身就要离开,一面说着,“也罢,我念在两家姻亲的份儿上,且当穆侯这是发梦。望侯爷立即忘掉这荒唐的念头,否则明天开衙……”
他还未说完,穆侯竟已大踏步上来,右手如铁腕,紧紧扣住了何明赫的手腕,将他生生地拖了回来。
“你这是——”
何明赫又惊又怒,心底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升起。
穆侯冷笑道:“本侯过来,可不是在与你商量,不是来听你意见来的。”
他笑着转头,对何家家仆说,“拿你家家主的名帖,去将卢氏家主请来——现在!”
穆侯脸上虽然挂着笑,可看上去就如凶神恶煞一般可怖。何家家仆见到,几乎膝头一软就要跪下去;又见自家主人尚且在这凶人控制之中,焉敢不应,一转身,就要按穆侯的吩咐去请卢家人过来。
岂知这时候外头竟然报,说是卢家家主卢正平过来了。
这卢正平不仅是卢家的家主,更在朝中御史台任着御史之职。只见他匆匆拿着一份奏本,来到何家厅中,一面走,还一面看着奏本。
“老何——有件事要给你打个招呼,当年左家的旧案……”
他猛一抬头,竟然见到了穆侯,也吃了一惊,道:“穆侯,你这是做什么?”
卢正平话音刚落,身后已有两名的穆氏亲兵上前,其中一人突然扭住卢正平的右臂轻轻一卸,卢正平已经手臂脱臼,大声呼痛起来。
他手中的奏本落在地上,被米伯达捡起,送到穆侯跟前。
穆侯看完,脸色早已转铁青,恨恨地道:“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这时候提出查左家的旧案——”
那奏本上,正是罗列了当年左家上下在北境殉国之事的种种疑点,要求重新彻查那桩旧事的。
米伯达见穆侯动了真怒,赶紧提醒道:“侯爷,此事无伤大雅,正事要紧!”
穆侯这才醒悟过来,虽然觉得此事过于“凑巧”,可是眼下何家与卢家的家主都在眼前,机不可失,当即狞笑着道:“两位,说不得,过了这一夜,有比这更大的事情。”
他说着,手上使劲,索性将何明赫的右臂关节也扯脱臼了,然后扔了两份文书到何卢两人面前。
卢正平痛得满头是汗,可是看了这文书仍旧大声道:“你疯了,这……好好的,立什么新君?”
穆侯继续笑得狰狞,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若是不在了,自然要另立新君!”
第280章 赐箭(上)
天将蒙蒙亮的时候,穆侯尚自留在何府。
他硬是将何明赫与卢正平两个脱了臼的右手摁在印泥里,在他带来的文书上各自摁上两个血红的手印。
“多谢两位家主!”
穆侯见目的达到,当即收起了脸上狰狞的神色,反而屏气凝神,十分恭敬地对何卢两家的家主躬身致谢。
“穆侯,你……逆贼!你竟敢如此行事……我、我卢正平与你拼了!”卢正平性情暴烈,拖着一条软绵绵的手臂,奋力冲到穆侯身边,试图用头顶去撞穆侯的胸口,被穆侯伸手一托一转,不知怎地,就又冲了回去,跌坐在原先自己所坐的椅子上。
“说实在的,本侯在族中的位置,与两位一样,为穆氏一族所操的心,一点儿也不比两位少。”
“所以本侯很是能理解两位此刻的心情。”
穆侯笑道,“所以本侯就也不绕弯子了,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本侯所做的,都是为了两位好,为了两家好!”
“为了京中的官员能够顺顺当当地开衙理事,为了全京师的百姓能够平安无忧地度过这一天,也为了两家族中那么多的士子才俊,不至于落得个满门尽戮的下场!”
穆侯越说,声音越冷,越是露出那曾经在战场上杀伐无度,毫无禁忌的军人铁血风范来。
听穆侯以两家满门的性命相要挟,何明赫与卢正平对视一眼,心中便有些动摇了。
这时穆侯大喇喇地坐了下来,手一挥,米伯达将两份名册送了上来——正是何卢两家出仕子弟的名册。
“何大人、卢大人……说实在的,本侯心中也没有底。两位都认可了刚才那份文书……”
卢正平脑门上青筋直冒,又想骂人,他哪里就“认可”了那写满大逆之言的文书了?
“……可是本侯也不确定,是否两家子弟都能追随家主,不对这文书提出异议!”
“不如这样,就让本侯一一传这名册上的子弟到这里来……让本侯问问他们,同意不同意——同意自然是好,若是不同意……”
穆侯突然在桌上重重一拍,花梨木制的坚硬桌面突然从中裂成两半,一张完好的八仙桌“砰”的一声,裂成两截,轰然倒在地面上。
那两本名册也随之落入尘埃里。
卢正平性子暴躁,此时依旧暴怒着要与穆侯理论,却没想到旁边何明赫幽幽叹息了一声,说:“穆侯爷,罢了——就算是何家上下一起应下了吧!”
穆侯微笑着立起,说:“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大人,那便将你何氏一族的名章取出来吧!”
一时何明赫垂头丧气,命人去取何氏名章。
而卢正平则抱着一只脱了臼的胳膊,在厅中乱跳乱骂。
天色渐明。外头隐约可以听见街市上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穆侯的亲兵这时匆匆奔入,在米伯达耳边禀报了些什么。
“侯爷,何府外头,不知怎地,聚集了一群士子——”
米伯达赶紧来向穆侯呈报。
“为了何事?”
穆侯沉声问。
“说是为了左家旧案而来——”
米伯达脸色有些发白。
“怎么会这么巧?”
穆侯眉心蹙起。
——怎么会在他要发动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想要为昔日左家之事翻案了?
卢正平御史做惯,见了穆侯与米伯达的神情,就知道其中有隐情,当即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大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穆侯当年本是左家麾下旧将,你敢对天发誓说左家军遇袭与你没有关系?”
穆侯当然不肯发这个誓。
他怒瞪着进来传讯的亲兵,“何家卢家家主都才刚刚得到的消息,哪里来的士子,又被什么人挑唆,敢提当年这桩旧案?”
米伯达脸色有点为难,凑上去,与穆侯耳语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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