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一脸嘚瑟,眼中似有可悲。
“滚一边去,没听到吗?去受罚!”
看着碧儿快意的模样,琴桑想起身,却被人拉住衣袖。
元子卿对她摇摇头,看着她手臂上被血晕染开的布。
低头嘱咐:“勿要沾水。”
随即她起身,往大门外走去。
岚姑姑说的荷塘在大门外,琴桑知道,她这是要去受罚了。
雪又稀稀落落飘下,一人跪坐在地,眼中满是心疼,而另一人,逆风而行,走在风雪中,一步一步缥缈,孤独。
——
宫道上,鸾轿驶来。
前后只有两人抬轿,却是健步如飞。
轿上红纱随白雪飞舞,娇内紫影忽隐忽现。
四周气息忽变,来往的宫女太监皆都避开,今日九王爷发怒,还杖杀了一名宫女,据说那宫女死的很凄惨,身上的肉没一处完整,血腥味弥漫着整个行宫。
雪从红纱缝隙中飘进,落在里面闭眸假寐人的手背上,他睁眼。
眸中嗜血的气息一闪而过,邪笑。
“落。”
抬着鸾轿的两人止步,还没放下娇子,紫影一闪,那人似飘逸而出。
背手立于雪道上。
赤岩打着一把伞走来,手上拿着狐裘披风。
“主子,寒气重,别受冻了。”说着给龙沧浔披在肩上。
“赤岩,你也认为本王如此羸弱。”话语懒懒却夹带些微怒气。
赤岩赶紧拱手回道:“属下不敢。”
今早的事情,主子的确是怒了。
处死的那宫女身上竟然带毒,起先他们还未发觉,但近日行宫内的茉莉花不知缘故的凋零……
想杀主子的人,自他们离京以来便就接连不断,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连在皇宫中也不放过。
也怪不得主子如此生气。
“你先回去。”
见他要独自踏雪,赤岩急道。
“主子……”
“回去!”
赤岩默了一下:“是。”
几人脚步声渐渐远去,龙沧浔抬头,看着远方黛色天际,雪瓣落在他如玉脸庞,化成水,没入肌肤。
宫道幽幽,他一脚一脚踏去,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虚无寂寥……
☆、第十一章 初见
年初这几天,宫内也像民间一般,挂起红灯笼,一副喜气模样。只是在偌大的宫殿中,也有冷清之地。
正如那望月台。
冷寂,冰寒,无人息。
望月台坐落在后宫深处,一年到头也无人去,似有木鱼声缥缈而来,夹带着缕缕檀香。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人撑着把伞站在风雪中,狐裘裹身,他面容平静,遥看望月台。
龙沧浔只觉得此时自己脚重千斤,挪不动一步。
望月台二楼有扇竹帘,人影熙微可见,他拳头紧握,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随即,他转身,离去。
背影有些微苍凉。
风吹进竹帘,一双素手伸出,宫女模样的小丫头伸出头,看着雪地中深深浅浅的脚印,疑惑道。
“太妃,似有人来过。”
正在内堂敲打木鱼的布衣女人,睁开有些混沌的眸子,没有说话,随之又悄然闭上。
只在她手上佛珠的转动得更快了些许。
宫女关上窗户,低声说着。
“太妃,今早行宫又来人了。”
佛珠相碰的声音骤停,站在女人身旁年纪稍长的姑姑斜瞪了小宫女一眼。
“碎嘴,还不快下去。”
“…是。”
——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来到了何处,龙沧浔只觉得自己心绪烦闷的紧,这处地方他好像没来过,一路上不见太监宫女身影,显然他来到了偏处。
不远有处荷塘,寒冬下湖水已结了冰,几节干枯的枝干立在冰上,竟不觉得突兀。
原来皇宫中也有如此幽静惬意之处,而现在只差一瓶好酒,摇摇头,寻思着还是回去罢,转身时,余光瞥见湖对面,那有一棵歪歪扭扭的梅树。
枝头梅花绽放,香气袭人。
吸引他的并不是那颗独立的梅树,而是树下之人,准确的说,是树下跪着的人。
耳朵微动,他眼睛微眯,有人来!
……
已是黄昏时分,黛青色天际浮起一片嫣红。
元子卿在这跪了好几个时辰,她大病初愈,双腿已毫无知觉。
只是,在她脸上却毫无退怯之人,背脊依旧笔直。
“惜欢!”
琴桑望了望四周,从怀中拿出裹着的手帕。
一股肉香弥漫,元子卿有些怔。
“嘘!别出声,你身子才好不久,现在有被罚。”说着掀开手帕,“喏,快吃吧,还是热的。”
元子卿盯紧静静躺在她手心的一个算不上完整的鸡腿。
“我不吃。”
琴桑吞了一下口水,皱眉。
“快吃!”
元子卿别过脸,意味明确,琴桑急了,不知如何她才会吃。
“哈~原来是那个不要命的丫头偷了姑姑的鸡腿!”
远处传来碧儿几人的声音,元子卿惊了一下,推开琴桑。
“快走!”
“惜欢……”
“快走啊!”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琴桑捂嘴哭泣,提起裙子往旁边跑去。
碧儿几人跑来,喘着粗气问。
“定是你这个小贱人让琴桑那个死丫头去偷鸡腿的吧,都被罚了还不知悔改!”
说着就想动手打她,元子卿抬眼看如泼妇般的碧儿,眸子冷光如炬,加上脸上那道深深的巴掌印,不由渗人。
碧儿不禁打个冷战,到底她这副模样和自己脱不了关系,轻轻咳嗽一声。
“算了,看你这般可怜样,先饶过你,哼!走。”
待一群人走后,元子卿莞尔一笑,带着嘲讽,她如今和废人无二,不想还有人会怕。
夕阳红光打在女子侧容,她微侧头,就见对岸那抹紫色身影。
点点白雪下,那人似在遥远的柔光中,而那片柔光在她满是血丝的双眼中,越看越发模糊妖异,咫尺又不可触摸。
那人衣袍宽大,身披锦衣狐裘,在风雪中吹得猎猎飞舞,明明是一个人,却又像抹遥远的影子。
他……似在看自己。
☆、第十二章 留好你的命
不知为何,元子卿突觉胸腔中一股热流冲出,灌满整个喉间,丝丝腥甜味萦绕,直到嘴角漫出一道鲜红。
人应声倒于雪地上,红梅残瓣飘落,有人伸手夹住一片,一双玄色锦靴落于元子卿眼底。
龙沧浔俯视她,眸中暗芒变幻。
骨节分明的五指伸到她眼前,“为何不一死了之,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同死又有何区别。”
他虽是对着雪地之人,眸光却投向远方。
元子卿艰难撑起身,抬高额头,目光坚定,与男子相对。
“既然你知活着与死无区别,那我便要活着,活给那些人看……”
一阵肆意狂笑,“哈哈哈哈!女人,留好你的命。”
伞落于地,龙沧浔甩袖而去。
“他是谁。”
似在呢喃,似在自问。
……
若是从前,此类的宫中女婢自然入不了他龙沧浔眼,可看到她那抹坚定的神色,明明身体残弱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却还硬撑。
从那副模样,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他回到行宫时,天已黑。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从殿内迎来一名黑衣男子,身后跟着青衣女子。
“主子。”青衣人看到龙沧浔立即拱手。
龙沧浔拍拍身上的雪,斜眼看两人。
“进去说。”
赤岩接过狐裘,对青衣女子使个眼色。
“青璃,主子今日不太高兴,你待会……”
青璃点头示意。
她接到消息便从冀州赶来,听闻近日宫女带毒之事,还在为主子担忧,不过现在倒是舒了一口气。
殿内屏风后,龙沧浔倚在卧榻上,正在喝茶。
“上好太湖狮峰龙井,皇兄可真舍得。”
赤岩青璃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言语。
这茶是别国今年刚刚进贡的精品,乃是稀罕之物,整个西楚皇宫,也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才能享用,可如今竟给了他龙沧浔。
今日杖杀宫女的定是传入西楚皇耳中,虽说是位婢女,可好歹也是皇宫中人,西楚皇既没问缘由也没派人来查看,只是送来了这太湖龙井。
此事落于百官眼中,一是称颂皇帝的贤德宽厚,爱戴胞弟。二则是暗讽他九王爷残酷霸道,来到皇宫如此久,也没去朝上参拜皇帝,如今又任意杖毙宫中人。
这个皇宫,怕是没人愿意他待下去了罢。
自己成年许久,除了有一块封地之外,连个像样的称号都无,人人只知西楚九王。
“主子,属下有事要禀。”青璃抬腿跪下。
“说。”
“潜入王府后院的贼人,已被属下抓获……”
一股掌风袭去,青璃整个人旋即往后飞去,咚一声撞在柱子上。
随即她捂住胸口,眸中全是诧异。
“谁给你的胆子,本王许你动手了吗?可知你这般打草惊蛇结果会如何,枉你跟了我这几年,真是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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