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就是穿一次的东西,可是也就成一起亲,不弄好了怎么行,”雪英道,她心里没说出来的还觉得林羡对成亲不够认真呢。
雪英想,大概是娘子和靖哥儿实在太熟悉亲密,别家小娘子成婚前的紧张感她半点儿没有,许多事情似乎也糊里糊涂的。
比如说,“娘子,”雪英想了想问,“你和靖哥儿有说过成亲以后纳妾的事情吗?”
林羡正拿这笔在账本上书写,听见这一句惊讶的扭过头来,“纳妾……?”
她可真没有和林靖说过这种事情,私心里,林羡自然是默认了以后两人中间不会有别人。可是此时经过雪英一说起,她也反应过来,不管两人的关系如何,这终究是现在男子和女子地位的不同。
“现在还没影的事情呢,”好在林羡很快就想通了,“靖哥儿不是那样的人,退一步说,就算靖哥儿有那样的心思,我也不是离开他就不能活的。”
若没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没几个女子能在出嫁以后硬气起来,如果娘家稍稍弱一些,那女子就更像是飘萍无依靠了。这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可怜。
两人的话说声隔着薄薄的门板传进刚好走到廊下的林靖耳朵里,他扣了扣门后随即将大门推开,衣襟上还带着寒霜,停在屋门口动作无比娴熟的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
“你们前面说什么呢?”他的目光探究,先落在雪英身上,而后有些担忧的看向林羡。
雪英连忙站起来,却不是要出去,她极其注重很多规矩,此时上前推着林靖就让他出去,“成婚前两人是不能见的……娘子没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林羡瞧着林靖脸上的无奈,忍不住要笑,开口为林靖解围,“哎,雪英,算了,那些规矩是给婚前就没怎么见过的人用的,我和阿靖用不着。”
雪英的手这才一松。
“你先出去吧,一会儿再过来。”
雪英闻言又只能委委屈屈的走了,末了在门口还不忘回头看林靖一眼,用目光警告他不能乱来。
她这点儿警告哪里有什么用,等林靖问清楚林羡和她刚才的对话是什么,何以说出了那么吓人的话后,林靖咬牙切齿道,“雪英天天想的倒是不少。”
他就怕林羡真因为这个开始担心,那可不是从天而降的无妄之灾么。
“我不会纳妾的,”林靖执着林羡的手,从她的指腹亲过去。他的唇边有一点没有刮掉的胡渣,刺的林羡酥酥麻麻,“咱们两个人过日子就好了,除了你别人我都烦……”
林羡没说话,眼睛里若有似无有笑意。
林靖:“你不信?”
“信也不信,”林羡摇头,“以后的事情谁都是说不准的,咱们一辈子才过了多少点?你我相信,我不信以后的变数,”
她将手放在林靖的头上揉了揉,在他的神色明显冷下来以后安抚道,“如果你不负我,我自然也不负你,反之我也不强留你就是了,只要你别发什么春秋大梦,想着齐人之福云云。”
林靖虽然对于林羡的隐忧觉得不悦,但也勉强点了头,“你只管等着看吧。”
成婚之前还是先过了年。
往年都是在清溪镇上过年,和萧祁文距离也远,正月里走一趟亲戚都费劲。今年刚好,都在兰城,于是都去萧祁文府上过年。
明华的肚皮圆鼓鼓,已经五个月,走路稍稍有一点费劲了。
不过她的心性依旧同小孩子似的,不知从哪里拿来了一些炮仗,非要拉着林羡玩。刚点了两个就吓得萧祁文与林靖从屋里蹿出来,两人一手拉着一个,连连看着上下有没有什么伤。
等弄清楚了刚才的巨响是炮仗,萧祁文现在也依旧没有什么对付明华的办法,只能百般哄骗的将人拉去了房里头休息。
林羡从小是个稳重性格,刚才却被明华的炮仗带起了点玩闹性子。
年前下了一场大雪,此时萧府的内院里积攒着不少。两人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闲心与安宁,一起在院子里堆雪人。
林羡堆了一个大的,笑眯眯的指着说,“我。”
林靖不言语,蹲下身来飞快的堆出一堆小的,也笑,“你猜这些是什么?”
林羡知道他多半有故意捉弄自己的意思,哼声道,“反正不是你。”
院子里只有廊上亮着灯笼,服侍的下人们也极为识趣的不来打扰,两人在雪地里笑笑闹闹成了一片。林羡躲来躲去还是被林靖抓个正着,口中喘着气咬她耳朵低声道,“这些都是咱们孩子,你认不认,认不认?”
辞旧岁迎新年,无论是兰城里的人还是兰城这座城市,甚至是本国所有的国民,在日出以后没有一个不迎接了一个新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文案和评论里请假了。
☆、第98章 第九十八掌
雪英握住林羡的手, 察觉她指尖微凉, 以为是她紧张, 连忙安慰她,“娘子,没什么好怕的, 走过这一遭就好了啊。”
她和唐大宝也定了婚约,比林靖他们迟,要在今年夏天, 她设身处地的想过,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一定是要紧张死的,于是角色转变以后自然也觉得林羡会是如此。
林羡抽回自己的手,觉得雪英的反应好玩, “哪里有什么紧张的啊。”
她现在走出房间去要嫁的不是什么从没见过面的陌生人,而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阿靖啊。
两个人的家里都没什么长辈,因此少了许多繁琐复杂的礼俗走, 每个环节均是简单操办便过去了。以致拜堂,过门,到现在林羡头顶盖头坐在婚房里头时,还恍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仿佛这不过是随随便便的哪一天罢了。
林靖正在外面和人喝酒,雪英此时偷偷奉他的命跑进来给林羡送吃的。头前明华告诉林羡, 这一套婚礼流程走下来,那一天不饿死也得累死,林羡原本也是做好了忍饥挨饿的准备的, 谁知道林靖早就处处给她打点好。
两人都算是这个时候离经叛道的人,林靖私心里才不管什么礼俗规矩什么吉利不吉利,林羡有没有饿肚子才是他最关心的。而林羡那边自然也不拘泥,饿了就吃,困了甚至还靠在花轿里打了个瞌睡。
弄得等雪英走了以后她偷偷将盖头揭下来,发现束好的头发有些散了。
林羡干脆自己坐到镜子面前,将头发全都散了下来,正用梳子梳头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深,她连忙将梳子放下重新坐回床上将盖头盖上。
林靖不过喝了两杯酒,往常他的酒量好的惊人,此时却觉得脑袋昏昏全是醉意。有他这个黑面阎罗在,原本那些蠢蠢欲动想来闹洞房的一个个口都不敢开,老老实实的自己在前厅吃饭。就连他不过陪酒两杯就要走,连萧祁文也没有说什么,反倒是替他喝了两杯。
他将手掌按在门上,用力一推几乎要将门推的飞出去,林靖显然看到床上坐着的人往后一缩,而后伸手想将盖头掀开。
“谁啊……”林羡轻声问,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
林靖炽热的手掌一把握住林羡的手腕,声音低哑的道,“阿羡,是我。”
林羡的动作顿住,声音里有了笑意,“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前面不是要陪酒的吗?”
林靖低声笑,折返回去将房门关好拴上,然后大步折返回来,在橘红的烛火下,动作轻缓的去掀林羡的盖头。
掀到一半时,他忽然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惶然,好像是怕此时面前坐着的林羡不是真的,可能下一刻就会飞散似的。
林羡不知他的心绪,见他忽然停住自己的动作,道,“我刚才把头发解了,所以,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盖头就被林靖扯开,几乎是下一刻,林靖猛的用力将她给压在了被褥上,不给她一点说话的机会,猛烈的亲吻起她的嘴唇来。
他饿的久了,想的狠了,吃起来自然也没有完。
只不过等到第二天,端茶送水的自然还是林靖自己。
两人婚后搬进了林靖在兰城购置的房产中,为的是生意之类能够更加方便一些。
虽然说新婚燕尔总是如胶似漆,可雪英想想也觉得奇怪,这婚后一连半个月了,她连林羡的面也未曾见过,有几次交谈还是隔着房门,林羡声音带着沙哑,不说几句自己就必定被林靖“请”走。
雪英联想起林靖的性子,隐隐就有些担忧,转头在去萧府送东西的时候隐约和明华说了两句。
明华那是什么人啊,哪里能够不懂这中间是为了什么。不过她还是当天就让人去请了林羡,只说自己身子要她看看。
林羡是隔天早上到的,除了将头发梳了上去,脸蛋也红润了一些,其他看不出什么。明华挺着大肚子走到二门处,见林靖还拉着林羡的手低语不休,不禁说了一句,“行了,阿羡是来陪我说说话,又不是什么羊入虎口,用的着这么难舍难分么?”
林羡被明华说的脸颊微微一红,而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转头也不管林靖说什么了,径直往明华那去。
林靖站在后面目送着林羡跟着明华一路走进去,而后自己才骑马离开。
“这新婚小夫妻啊,”明华扣着茶杯盖,“总是这样的,可是你自己是懂医术的,身体亏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