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尽帝王宠 (月悠然15)
- 类型:古代言情
- 作者:月悠然15
- 入库:04.10
滚烫的泪水最终还是决堤了,一颗连着一颗地滚落,斩都斩不断。
众人至此才听明白沈绿衣口中的“皇上”指的并不是曦泽,而是先皇。
曦泽痛苦地转身,极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往旁边走了两步。尽管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但是他仍然不想阻止沈绿衣表达对先皇的哀思。
然而,沈绿衣的话并没有结束,她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抓紧太庙的门槛,仿佛是想离先皇的牌位更近一点:“皇上,您已经有很久没有在梦中与绿儿相会了,您刚去那会儿,夜夜都会来,为什么现在一天也不来,你是不是不要绿儿了?您是不是怪绿儿没有找到弑君真凶?若是如此,绿儿不敢辩驳,绿儿确实无能,事情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绿儿也整整查了一年,动用了自己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去查,真的是竭尽全力地在查,可还是没有找到真凶,其实绿儿每天都在责怪自己,可是绿儿没有偷懒,真的一天都没有,您可不可以原谅绿儿?绿儿以后会加倍努力追查,您不要丢下绿儿,好不好?绿儿还可以告诉您一个秘密,虽然三哥下旨不可以私自去找煜王,但是绿儿还是背着三哥偷偷去了上阳行宫,绿儿查来查去查不出结果,唯一的可能就只剩下他,可是无论绿儿怎么好说歹说,煜王都一口咬定最后那一碗药的毒不是他下的,他宁死都不肯认,他宁死都不认……皇上,你告诉绿儿,绿儿到底应该怎么办?真凶到底是谁,他是谁?叫他出来,绿儿现在就跟他拼了……啊……”
这一刻,这满地的符咒,给沈绿衣带来的是极大的刺激,甚至是致命的打击,她痛哭流涕地诉说着心中对先皇的无限哀思,压抑了整整一年的痛苦与仇恨在这一刻犹如骤然决堤的洪水,带着前所未有的爆发力狠狠冲刷着四周,其翻山倒海之势,几乎举世无双。尤其是最后说到煜王时,她双手紧握成拳头狠狠击打着太庙的门槛,一下紧接着一下,孜孜不倦。
然而,这原本不大的声音,此刻在死寂一般的太庙中却犹如雷鸣。
曦泽闻声,猝然转身几步跨到沈绿衣身边,将她一把紧紧拥入怀中,制住她还在不停捶打门槛的双手,急切地安慰道:“别哭了绿儿,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绿儿,父皇他没有丢下你,他那么疼爱你,怎么舍得不要你?所以绿儿你一定要冷静!没事了绿儿,一切都过去了!有三哥在你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此时此刻沈绿衣的情绪已然全线崩溃,她无力地倒在曦泽怀中放声大哭:“你出来,我沈绿衣跟你拼了,你为什么要害皇上?!有本事你就给我出来……躲起来算什么?你出来……”
曦泽见状心如刀绞,他跪在沈绿衣身边,将沈绿衣抱得更紧,大声唤道:“绿儿,绿儿,绿儿你听三哥说,你这样,父皇在天上看着该是多么的心痛,他会流泪的你知不知道!三哥答应你一定尽快找到真凶!别哭了,三哥求你别哭了,好不好……”
众人见状,一个个呆若木鸡。
那些请求曦泽治罪赐死的朝臣仿佛一下子全都变成了“哑巴”,谁也没有想到这原本被指认为对先皇大不敬之人竟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敬重先皇——她连请罪都不敢踏进太庙半步,还有谁敢指责她对先皇不敬?!
曦泽望着仍然跪在周围的众人,愤怒地斥道:“全都给朕退下!退得越快越好!”
众人这才醒过神来,纷纷争先恐后地离开了。
王宁暄擦了擦面上的眼泪,待该退下的人都退下后,脱下自己的外袍,走到曦泽身边,将它轻轻盖在沈绿衣身上,对着曦泽微微一笑。
虽然这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却极其温暖人心,微风拂来,曦泽对着王宁暄点了点头,他抱起渐渐恢复平静的沈绿衣,望向前方的苍穹,此时,暴雨早已停歇,天空重新放晴,一望无垠的苍穹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彩,仿佛新生,给予人极大的希望。曦泽定了定心神,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对身边之人温言道:“宁暄,现在陪朕送绿儿去绿影宫,可好?”
“臣妾,正有此意!”
第三十九章 北风卷地白草折
是夜,绿影宫内,沈绿衣由于受凉发起高烧,紧接着梦魇之症再度复发,并且来势汹汹。
御医院所有的御医齐齐聚在绿影宫内,帝后共同守在床边大声呼唤着她,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还是没能将她唤醒,情况十分不妙。
而就在这一夜,云倾被太后召进了寿安宫的密室。
太后挥退了跟随云倾一同前来的蕊儿,对着身旁的琉璃、冰菱道:“把东西呈上来,给荣美人服下,不得有误!”
云倾又惊又怕,迅速磕头求饶:“臣妾知错,求太后饶命啊!”
太后凤目微眯,面无表情道:“放心,这碗里的东西不会取你性命!你乖乖喝下就行了!说起来此次避暑之行皇后准备得仓促,有些事情哀家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妥当,你们就去了骊山行宫,没想到也不过才两个月,你就有了身孕!现在,喝了这藏红花,哀家便即刻放你回桃雨轩!”
云倾惊得目眦尽裂,自己竟然有喜了,可是,这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太后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身边埋伏有太后的奸细?然而,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太后竟然要亲手杀了她的亲孙子,云倾惊恐万分道:“太后娘娘,这可是您的亲孙子,皇上的血脉,您怎么忍心下得了手?!皇上若是知道了,您又该如何面对?”
“哀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皇上在行宫内是如何宠你的,你以为哀家一无所知吗?今日出了那样大的事,帝后现在共同守在绿影宫内是绝不会到寿安宫来救你的,错过了今日,就再也没有这样绝佳的机会下手了!哀家必须狠心,否则,这晋国的江山恐怕就要落到燕国人手上了,哀家赌不起!”太后似乎真的有些不忍,阖上双眸,咬着牙道:“琉璃,动手!”
琉璃得命,与冰菱一起加快速度来到云倾面前,示意冰菱按住云倾的双手,然后一手捏开云倾紧紧闭着的嘴,将藏红花一点一点地灌下去。
云倾死命地挣扎,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一大碗藏红花还是被灌进去了大半。
接着,太后又命琉璃给云倾带上一串黄宝石手串,对着云倾声色俱厉道:“这黄宝石手串中藏有大量的麝香,你带着它就再也不会有孕!如果你敢私自将它摘下,那便等于违拗哀家懿旨,到时哀家就不只是赏你一碗藏红花了!”
云倾闻言面如死灰,就在这时,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腹部蔓延至全身,云倾疼得浑身是汗,已经顾不得形象,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可是,无论她是伸直身体,还是蜷缩着身子,这痛楚都死死纠缠着每一寸神经,占满每一寸思绪,歇斯底里地**随着不断溢出的鲜血一点一点流出双唇,那是恨不得即刻死去的疼痛,那是滚油在火焰上煎炸的疼痛,是永生难忘的绝望纠缠着每一根神经,血肉和骨骼在一点一点的剥离,直到云倾完全昏厥在这场刻骨入髓的疼痛中。
曦泽得知云倾昏倒的消息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彼时,沈绿衣已经在祈夜的救治下脱离了梦魇的“钳制”。
曦泽几乎是一闻讯就带着祈夜赶往桃雨轩,望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云倾,心痛难当,立命祈夜为云倾诊脉。
祈夜的诊脉很快就结束了,他抬首满脸惊讶地对曦泽道:“不好,这是小产之兆,如果没错的话,她应该是刚刚服用了大量的藏红花!”
曦泽大惊,失声道:“什么?小产?怎么会这样?!”
他的惊呼惊醒了云倾,曦泽见云倾醒来连忙问道:“云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会突然小产,为什么要喝藏红花?”他越说越伤心,越说越绝望,“难道……难道你就那么恨我,连我们的孩子你也不要了吗?孩子是无辜的啊!”
云倾闻言大失所望,原本想要倾诉的委屈一瞬间都被咽了回去,唯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她扬起惨然的笑容,撑起身子坐在床上,直直盯着曦泽,一字一字地说道:“原来,你一直都不信我!孩子没了你就以为是我害死的!那么,如果我告诉你,就在你在绿影宫守着别的女人的时候,太后为防大**山落入我这个燕国人之手,亲自命人给我灌下藏红花,你是不是也不会相信?!既然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信任,又何必千方百计地将我弄进后宫,现在又何必出现在桃雨轩,好好守着你深爱的沈绿衣不就好了吗?何必还要再来管我的死活?”止不住的热泪越流越多,情绪也随着这无止尽的泪水发起疯来,云倾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走,你走,你现在就走……”
曦泽闻言惊得站也站不稳了,他颓然跌坐在床前的红木凳上,面如死灰的喃喃道:“母后……是母后……怎么会是母后?这可是她的亲孙子呀,她怎么下得了手?!”
忽然,曦泽转头一把抓住祈夜,极力忍住双眸中的眼泪,无比急切道:“祈夜,你是神医,你快救救朕的孩子,快呀,快用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