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人群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后来见明远似乎有意在带着他们绕圈,于是直接走了出来将明远团团围住。
来人大概有二三十,明远一看,是梁府的家仆,他们身上都穿着梁府的衣裳。
“哼,你小子很能跑啊,”一个人拿着木棍走上来道,“之前仗着马刘吕三府的庇护就作威作福不将我们公子放在眼里,今日在这荒郊野岭,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这人说着,提着木棍冲明远挥过来道,“弟兄们,给我上,替咱们少当家出了这口恶气!”
众人听了号令个个都挥着武器冲了上来。
明远抽出腰间的佩剑抵挡了一会,身上挨了好几处伤痕。
明远的体力也渐渐不支,他提起木剑往树林深处跑去。
他要将这些人引的离石榴远远的。
有人追上明远一棍子打在了他的腿上,明远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腿继续往前跑。
前面有水光,有几处渔火。
有人将手里的长鞭往前一挥,鞭子重重抽在了明远的后背上。
明远的身子往前一个趔趄,光.洁的后背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明远继续跑着,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石榴杏眼弯弯的面容。
只听石榴笑着道,“明远明远,我等你呀。”
又有刀子划破了明远的手臂,明远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前面有火光,有人家,马上就能出了林子了,出了林子就有救了。
众人将明远团团围住,明远费力的想要爬起身子。
他看到石榴正穿着大红嫁衣向他挥着小胖手。
明远向前伸了伸手臂,最终重重的落下了。
石榴回了赵家庄,先去给赵大叔赵大婶送了东西。
她陪着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回到了自己家。
石榴将家里重新收拾了一下,拿出之前在城里买的白玉壶,倒上了两杯桃花酒。
石榴燃上了蜡烛,看着大红喜烛热热闹闹的烧着,她心里瞬时欢喜了起来。
她换上了新嫁衣,对着铜镜仔细描描画画了一番。
一向鲜少涂脂抹粉的石榴,上了妆之后颇有些妩媚动人的感觉。稚嫩之气脱了不少。
石榴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带着羞意和紧张坐回了床边。
她绞着手指等待着,想象着明远进屋时的样子。
只见她一会儿傻笑,一会儿又蹙起眉头,一会儿忐忑不安,一会儿又甜笑展颜。
等了一个刻钟又一个刻钟。
高案上的红烛燃的只剩了捻子。
那捻子在蜡泪里面爆了又爆,最后被蜡泪淹没灭掉了。
石榴脸上早已没有了喜悦的面容。
她在屋里往外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倚靠在门框上等着。
天色渐渐发白,石榴的心越提越高越来越沉。
这时一个清早捕鱼回来的渔民冲石榴打招呼,“哟,石榴妹子,回来了呀,怎的穿的这样喜庆,莫不是要嫁人啦?”那人背着渔网停在了石榴家门口。
石榴见来人是同庄的莫大叔,便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道,“莫大叔早。”
“哎今天是挺早,可惜运气不好啊,”莫大叔抖抖渔网道,“青花林旁边的河里呀,飘着一个死人,这会儿的不知又飘到哪里去祸害渔民了呢,真是晦气!”
莫大叔撇嘴摇头道,“你哥哥明远在家吗?告诉他呀,重新给你选个黄道吉日吧,今天这日子不好!”莫大叔挥挥手又背上渔网走了。
石榴听了此话只觉得两腿发软。
不会是他,不会是他的。
石榴提起大红裙摆往河边没命的跑去。
她穿着大红嫁衣沿着河边从头走到尾,新买的红色绣鞋磨破了一道又一道。
日头渐渐升高,这红色看起来是这样的刺眼。
石榴觉得心都快熬干了。
就在这时,前面的一块礁石底下露出了一双满是血污的脚。
石榴揪着胸口忐忑的走了过去,登时整个人僵住。
只见躺在礁石旁边的那个人正是明远。
他往日清澈的眸子如今紧紧闭起,面无一点血色,脸上青青红红一片伤痕,嘴角还带着血痂。
他浑身的衣裳破破烂烂,满身都是伤口,几乎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石榴扑倒在明远身上,她浑身发抖,痛的呼不出声。只有眼泪簌簌不停的落着。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探了探明远的鼻息。
石榴睁大了眼睛。
“明远……”只见她气若游丝的痛极而呼,身子一软倒在了明远旁边。
河面碧波荡漾,微风轻拂。
良久,一艘花船从西头行驶过来。
花船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凤。
花船渐渐在附近靠了岸,能看到彩灯上的人物个个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一条华贵绵长的波斯地毯从船上铺了下来,直绵延到岸边。
“公子,前面礁石下发现两个人。”一个穿着束口衣衫的随从对坐在轮椅上的一位公子说道。
只见那公子被抬到了地毯上,一身飘逸白衫纤尘不染,头上束着白绸缎带,直垂到胸前。和风一吹,飘飘洒洒。
那公子面目俊朗,只可惜双腿不能行走,全靠一把楸木制成的轮椅活动。
他转动椅轮来到了礁石前,拿手绢轻轻掩了口。
他斜睨了一眼躺在礁石下面的两个人,突然盯着石榴的面庞微微一怔。
“来人。”公子开口道,“去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
随从走上前去探了探二人的鼻息,转头冲公子回道,“回公子的话,这姑娘还活着,这少年……不好说。”
公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转身转着轮椅向前行去。
只听他道,“将那姑娘抬走。”
“是,公子。”几个随从过去帮忙,无奈石榴的小手紧紧撰着明远的。
几人不忍,复又问向公子道,“公子,这姑娘的手握着那少年的难以松开,是不是……”
不待随从说完,那公子微微侧头冷眸看了明远一眼缓缓道,“那就给我掰开。”
不知过了多久,石榴缓缓睁开了眼睛。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粉色帐幔,头顶还挂着一袭一袭的流苏随风轻摇。
石榴猛地坐起身来,她搭眼打量了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很是不凡,身上盖着一床锦被。
石榴下了床,只见一把古琴立在角落,一面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
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这是什么地方?石榴扶着脑袋坐在床边回想着。
“你醒了?”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石榴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白衣的陌生公子转着轮椅进了房来。
这人看起来比石榴大上六七岁的样子,一双丹凤眸子很是深沉。
“你是谁?”石榴防备的问道。
“我是谁?”那公子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抬眸瞧了石榴一眼道,“我是薛云庭,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石榴不安的回想着。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突然揪住自己的胸口吧嗒吧嗒掉起眼泪来了。
她想起来了。
“薛公子,”只见石榴擦擦眼泪急急上前道,“你救我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一个少年,他受伤了,就在我旁边。”石榴定定的看着薛云庭的眼睛问道。
薛云庭盯着石榴凝视了一会儿,伸手抹去了她脸上的一颗泪珠道,“没有。”
“没有?”石榴身子一轻就要坐倒在地。
薛云庭见状翻了翻手腕,一根极韧的白锦蚕丝飞出缠在了石榴的腰间。
他手腕稍一使力,石榴便跌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只见石榴还没坐稳便又起了身子。
“我要去找他。”石榴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就要出去。
还没走两步她便发觉了不对,自己的腿怎么那么重呢?
石榴低头一瞧,才发现自己左腿的旧疾又犯了,想是在冷水里浸泡太久所致。
“着什么急,先把伤养好再说吧。”薛云庭说着,从怀里拿出一瓶七芳玉露膏扔给石榴道,“你小腿上的伤疤也忒丑了些,每日将这七芳玉露膏涂抹在伤口,不消一个月伤疤便会痊愈了。”
“我要去找明远。”石榴不予理会,抿着嘴角仍旧执拗的瘸着腿往外走。
瞧着石榴眼眶含泪紧抿嘴角的固执模样,薛云庭闪了闪眸光。
“好。”只见他稍一沉思应承道,“那我就帮人帮到底。你将那少年的相貌特征告诉我,我派人去找。”
见石榴还在犹豫,薛云庭又道,“这个法子不比你没头没脑的出去乱跑强?你就在这儿安心养伤,等找到那少年了,也不至于让他担心不是?”薛云庭理着乌发说的很是那么回事。
“薛公子真的肯帮我?”石榴擦擦眼泪折回了身子。
只见薛云庭一点头,招呼随从道,“拿纸笔来。”
纸笔备好之后,薛云庭冲石榴一挑眉道,“说吧。”
石榴凝眉思索着。
“明远眼睛大大的,眸子很清澈,长得很高,比我高了大概一个头,”石榴比划着又道,“他皮肤白白的,长得特别好看……”石榴边说边夸。
过了好一阵,她问薛云庭道,“薛公子画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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