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已经有一段日没见过萧阳了,虽然萧阳也是上朝,但他们所站的位置不一样,越王只能见到萧阳挺拔厚重的背影。
下朝后,萧阳总是很快离开,楚帝单独私下召见,只要越王在,萧阳一定不到,官场上已经隐隐有传言,两王不相见,所指得就是燕王和越王。
越是见不到,萧阳越是对他不理不睬,越王越是压抑自己的冲动,时常路过静北侯府,只期望能见他一面。
听闻今日顾衍去见女婿,越王撇下需要处理的公务,骑马飞奔过来,谁都知道萧阳孝顺,每次顾衍到访,他一定会把岳父送到侯府的门口。
萧阳对顾衍的好,让越王很是吃味。
只是被萧阳目光冷淡的扫过,越王都有些把持不住,“本王同你有事商量。”
萧阳背对越王,冷漠道:“我不觉得同越王有说话的必要,国事上,你我镇方向对,道不同不相为谋,私事上,我早说过萧越的婚事我不过问。”
“且等一等。”
眼见萧阳即将进入侯府,越王翻身下马,高声道:“关于蛮族,蛮族的事……还有先帝皇子……萧阳,你不想知道?”
萧家以抗蛮崛起,同蛮族结下血海深仇,自然对蛮族的消息最是在意。
何况越王还有撒手锏,倘若萧阳不对先帝事感兴趣,又怎会放纵顾明暖去找在先帝身边伺候的女官?
“有些事,只有我知道。”越王感到萧阳似有所动,再次上前,“问旁人不如问我,我对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阳扯了扯嘴角,斜睨越王一眼,“越王所谓的知无不言,是明知顾征串联投靠蛮族呢?还是指你对先帝的龌龊心思?”
“……”
“还是你以为,我会在意你所知道的一切?”
萧阳目光渐渐转为冰冷,即便没开口,越王也能感到他的意思。
不再理会阴沉的越王,萧阳走进侯府,“关门!”
轰隆隆,侯府大门缓缓关,把越王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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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惹你了?”
顾明暖盈盈一笑,萧阳顶着一张如同黑锅底的脸进门,周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寒气,他很生气,都离他远点!
偏就有人不信邪,顾明暖依偎过去,微扬头看着萧阳,拍打他脸颊,“同我说说?”
萧阳放软身躯,让她靠得更加舒服,玩味的勾起嘴角,“我给萧爷找了点事做,省得他太闲了。”
自从摊牌之后,萧爷再也不复以前对萧阳只是暗中关照,他经常找萧阳,时时刻刻鼓动萧阳造反。
顾明暖大体明白是碰上越王了,好笑道:“萧爷就不怕以后没脸见祖宗?”哪有这样的?
自己改名换姓,不要祖宗不说,竟还巴不得祖宗的江山被夺。
虽说萧阳造反血脉上依然是皇室的,可他姓萧,国姓都改了。
萧阳轻笑一声,“他这些年疯疯癫癫,他怕什么?按照他说的,列祖列宗又如何?他差一点被杀时,可没见祖宗显圣救他,况且……北地到底是父兄们打下来的,楚帝自己扔下北地,皇室子孙已经没有资格了。”
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哪怕是萧阳也没有这个资格,毕竟他长大时,北地已经被萧家夺回来了,他也没上过几次疆场。
“他到是想得开,然而陛下他们可不会这般想,萧老侯爷他们是臣子,夺回北地是他们的本分。”
顾明暖感慨了一句,娘娘怎么可能放弃呢?
“不说这些,我儿子乖不乖?有没有闹你?”萧阳兴致勃勃的贴进顾明暖的小腹,听到里面隐隐有动静,笑道:“好小子,他知道我呢。”
他小心翼翼的碰触,抚摸,轻声同里面的小人儿说着话,顾明暖笑开了,一切随缘,他高兴就好。
萧阳在儿子面前犯蠢时也挺可爱,让人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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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王回府的路上,他遭到萧爷的袭击,原本他是不想动手的,萧爷却是当街咒骂他,本就心情不好,越王也不觉得自己怕他,两边很快交上手,侍卫们打到一起。
“我告诉你,离着萧阳远一点!”
萧爷直冲越王,眼中也只有越王,两人打到一起,萧爷掰着越王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再用你肮脏的目光看他,我挖了你的眼睛,皇兄……已经被你毁了,你还想毁了萧阳?你不是说没有皇兄你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弄出个孙女不说,去骚扰萧阳是几个意思?”
越王无言以对,过了半晌,挡开萧爷的招式,“以前我没能得到,这一次……这一次是我最后的机会,我是不会放手的,你少同我胡搅蛮缠!”
萧爷嘲弄般大笑,“我是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汗毛。”
“祖父,祖父。”
镇国公主领兵赶过来,带来的士兵很快加入战团,“谁敢伤我祖父?以谋逆论处,抄家灭族。”
萧爷的人把自己主子护在中间,毫无畏惧同镇国公主刀锋相向。
一声口哨,呼啦啦冲过来许多侍卫,再一次包围住镇国公主,萧爷道:“你是想在京城跟我比人多?”
第九百四十四章
萧爷真实身份是汉王,天之骄子,天生贵胄。
即便在他被先帝关押起来时,也没向谁低过头,镇国公主算个什么东西?
在如今的帝都,论麾下的精锐的数量和质量,萧爷只服萧阳一人,越王都是看不上的。
“算了,算了。”
越王满是无奈,捂着伤处,阻止孙女,“我们走!”
“……祖父。”镇国公主一脸不甘,被萧爷的人包围又如何?
他是人多,可她就是看不惯萧爷嚣张跋扈的样子,好似祖父他们亏欠了萧爷一样,就算是萧爷以汉王的身份不也不足为惧,祖父并没亏欠汉王。
嚣张的笑声,让镇国公主脸色更加阴郁。
“我说算了。”越王压低声音说道,“你迟早是萧家的媳妇,咱们是不怕他,他在萧家的地位绝对不低。”
镇国公主嗤之以鼻,却也被祖父说动了。
“别让萧越太为难。”
这句话彻底打消镇国公主同萧爷对峙的心思。
萧爷只是来为萧阳出气的,此时他弄不死越王,见他们有退意,撂下狠话:“你最好给我记住,少动猥琐的心思,你该明白,有些人是你一辈子高攀不上。”
他的兵马散开一条通路,越王领镇国公主离开。
“回去继续喝酒去!”萧爷一如既往的招呼麾下陪自己饮酒作乐,好似对京城越发觉紧张的氛围无动于衷。
萧越得到越王再次被萧爷教训的消息后,有几分失望,一个求而不得老男人……太不可靠了。
堂堂越王竟然被感情所左右牵绊,简直是蠢不可及,男人女人还不都一样?
哪怕是顾明暖那般的女子,上了炕同殷茹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权力更动人心。
不过越王犯蠢,也是萧越喜闻乐见的,他足以笼络住越王一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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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楚帝咳嗽着,赵皇后为其擦拭嘴角,“陛下可敢感觉好一些?”
“朕这病怕是好不了。”
楚帝眼里闪过心疼,以及一丝的不甘,“他们再外面闹得这么热闹,朕不仅管不了萧阳,越王也不听朕的,最后还弄出个汉王,朕……后悔了。”
后悔不该把越王召回来,本以为多个助力,结果却是好处都被萧越抢走了,朝廷的局面更加复杂,反倒有机会篡位的人更多了。
赵皇后不安的绞帕子,“这天下没有您,可怎么办?臣妾……臣妾随您一起去……”
“朕这些日子对你的栽培,对你的教导,就是找一个陪葬的人?”
“皇上。”
“你别叫朕!”
楚帝一把推开赵皇后,“朕对你期望很深,你今日这番话让朕极为失望,你爱慕朕,就要按照朕说得去做。”
赵皇后提着帕子呜呜哭泣,仿佛生离死一般。
“哪怕你再痛苦,再觉得屈辱,再委屈,也要为朕,为朕的皇子保住江山。否则朕没有办法去见列祖列宗,朕……也不会原谅你,你若殉葬,只当朕白疼你一场。”
“臣妾,臣妾做不到啊。”
赵皇后扑倒在楚帝面前,痛苦失声,“臣妾只是寻常的女子,只愿常伴帝侧。”
楚帝轻轻抚摸赵皇后的头发,眼睑半闭,把这么乱局交给赵皇后,他过意不去,顾衍在他活着时候就敢登上赵皇后的凤辇,他作为男人如何不气?
恨不得把顾衍碎尸万段。
可从顾衍的嚣张行径中,他看到机会,能保证幼主登基的机会,能延国朝的机会,由顾衍牵制萧阳,由萧越牵制越王,再由萧阳抗衡萧越,看起来很复杂,可这是楚帝能想到的最佳平衡之法了。
他的儿子需要时间,等到登基的皇子再大一些,会有机会同这些人一争。
赵皇后却是其中的关键,毕竟她同顾衍,同顾明暖都有关系。
“秀儿,你在朕心中是最纯洁的,朕并非凡夫俗子,不在意那些礼数,朕只在意能不能完成朕的嘱托。”
赵皇后哽咽,嘴角却是微微扬起。
“你不必担心朕嫌弃你,朕对你的情分不在这上头,朕是喜欢为朕付出一切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