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活蹦乱跳的丫头,这时的神色非常凝重,话也不多。许惜风侧目再看,胆子最小的丁解牛,早躲在了京文阳背后,并且一个劲拽着前人的衣角,显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大伙这份过渡的谨慎,仿佛随时都可能遭遇袭击。诡异感笼罩之下,许惜风摇头叹罢,便向丫头使眼色。
花玉香此刻并不从容,手脚却很麻利。战绩累累的她,曾毁坏过大大小小的门,不是拍就是踹。今天,她倒识趣,只轻缓将门扣了三两下。
即时,身后众人憋不住噗嗤一下笑歪了一片;随后,则迎来了花玉香一个鄙视的眼神:“笑什么笑,一会儿割了你们的舌头!”
吱呀一声,门开了道缝;大伙脸面急忙一肃,张目再看;屋里人用警惕的目光将众人上下打量后,方开腔慎言:“谁?”
“在下姓许,名惜风,乃祝公子旧识。适逢初到,特来拜会,还望小哥代为通传。”许惜风从众而出,三言两语说明了来意。
“你等会儿。”眼珠子一转,来人不冷不热回了句,即便将门随手合上。
来人话音刚落,那嘭的一声,扇得黄毛怪脸上灰溜溜的。门上扬起的尘,还把这位挂名师傅呛咳了两下。如此待客,未免有些冷。这份寒气,亦压得众人眉头同是一触。
“那咱们就等会儿吧。”挠了挠脸蛋,许惜风若无其事缓和了一下气氛。
直来直往的花玉香却踏前要讨说法:“他们这什么态度嘛?”
“唉?师妹,你要干嘛?”幸来京文阳一把拽住,沉声喝了两下,丫头这才牵强安分下来。
抓了抓发上的黄毛,许惜风默不作声,只回神瞧了瞧,耳朵还抖了抖,与淡定的京文阳相持一番苦笑,气氛还算和谐。
“快、快……”随一阵轻促脚步,来人急得直嚷;门才开,祝有成三两下凑上来,即泪喜道:“徒儿有失远迎,还望师傅恕罪!”
见了来人,大伙同是一愣。眼下,祝有成脑袋上扎着纱布且不说,还披麻戴孝的。
在他身后,慌慌张张的家丁们手里更握着长强棍,小侍从唐三贵也不例外。
恰逢如此尴尬之境,礼数难免有所不周。许惜风倒也没计较礼节的事,对徒儿的情况却非常关心。
有感祝家生了状况,许惜风眉心一紧,低声就问:“怎么回事?”
“师傅,此处不便多言,咱们进屋说!各位,请!”在祝有成的前引下,大伙刚进大堂,外头就生了兵刃交碰之声。
“保护酒庄!”对眼下徒生的变故似乎并陌生,随祝有成老练一声高喝,早已埋伏在屋檐下的家丁们一涌而出,与翻墙而进的黑衣人很快打了起来。
祝家内院虽大,但一时也免不了碎瓦遍地、花木四倒。鸡飞狗跳之际,真是混乱至极。
“师傅,你们先待一会儿,徒儿去去就回!”随手操起墙边一根长强棍,祝有成转身也没入了人堆之中。
好不容易收个徒弟,竟被外人欺上门来?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呀?
念罢眉心一紧,许惜风冷冷就道:“帮忙!”
大伙憋得可久,尤其是尚武的顾笑言和花玉香,早已摩拳擦掌。初来报道的京文阳,亦迫不及待想在主子面前露两手。恰得许惜风一声令下,三人即跃身而去。
“许公子,咱们……”丁解牛咽下唾沫,尴尬问了句。
“你还有伤,就别逞强了。”言罢,许惜风回神道:“对了,你不懂武功吧?”
“只会点轻功和缠丝手,老爷子临终前特别交代,不到迫不得已时,还不能用。”丁解牛红着脸道。
“呵……”有感通病相连,摇头叹罢,许惜风随口就道:“得空让笑言和大瞎教你两招!”
眼前一亮,丁解牛凑前两步即恭维起来:“谢老大栽培!”
“攀亲戚呀?也行吧!完了这些事,你随有成先混混,祝家正需要人手!”掂量一阵,许惜风顺口便答应下来。
丁解牛一听,简直喜出望外,乐得几乎拢不上嘴。许惜风侧目看见,不免又是一番训导。完了事,他张目往外再瞧,得三位大瞎助阵,局面已基本稳定。
第090章、保家卫徒
在满布血腥的地方械斗,顾笑言显然骁勇异常。他那不长眼的拳脚下,好些黑衣人折了骨头,逃都逃不了。为证明自身能耐,京文阳也不示弱,击晕数人之后,又生擒了两个。花玉香倒没什么建树,胡击乱打中还错踹了祝有成一脚,那个疼啊!
更有趣的是,久未露面的辛彩妍一伙,因担心来人伤了许惜风,竟也掺上一手。这几号人分立墙头,见逃兵上来就补一招。但因同是黑衣,差点又和花玉香打了起来。
许惜风在堂下自个找了茶泡上,刚喝两口,就喷了一地,连忙奔去劝架。好不容易劝扯完,内院的事已平息。
辛彩妍不爱客套,帮了忙就走。许惜风也不追,只暗叹没能揭穿她的庐山真面目。
完了事,许惜风正坐在椅子上等汇报,京文阳还没开口,丁解牛正儿八经就道:“老大,械斗已平息。此番乱战,祝家府兵一百一十八人全员出动,伤了六人,包括祝公子。来袭的黑衣人倒不多,为数才六十六人,逃十六人,其余全部生擒!”
听罢,众人不禁大吃一惊,许惜风也措辞夸了几句:“嘿?你竟然还有这本事?”
丁解牛却不敢邀功,只点头哈腰道:“行盗多年,解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自家的事,咱也该尽一份心对吧?”
“呵呵,好小子,嘴还挺巧的!”许惜风笑了笑,见京文阳手上俩黑衣人还活蹦乱跳的,便抬手道:“把人拎过来!”
在祝家,身为新当家的祝有成已是一家之主。但在许惜风面前,他仍非常乖巧。将战后的内院交由唐三贵打点后,祝有成遂规规矩矩便守在了师傅身后。
向爱徒投了个赞赏的眼神,许惜风方才开始正视眼下闯宅之人。
将黑衣人往前狠狠一甩,京文阳即沉声问:“说,谁派你来的?”
“老子喝多了,翻墙进来看看不行啊?”没想到这人竟如此嚣张,明明已落入敌手,还逞那口舌之利?
这一听,许惜风暗暗就叹:“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
之所以惋惜,因为许惜风对随行的人,还算了解。今天这颗无名天雷,比丫头花玉香更要危险百倍。
果然,话音刚落,尚未尽兴的顾笑言有意无意往前踱了一步,已踩在这人手背上。大伙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嗑啦一声,骨已碎开。这,许惜风都有点不忍直视了。
惨叫声中,京文阳的心不禁抽了抽。想来,能如此毫不造作却轻而易举地造成硬伤,造诣之深,已然出神入化。京文阳心底尚有的,那一丝与顾笑言一争名位的想法,无奈也只有悄然抹去。
殿下身侧藏龙卧虎,看来还是规矩些比较好。暗暗念罢,京文阳不自觉地就往后站了一步,示意堂下的事,他不再随意干预。
顾笑言倒没太介怀,只歪着脑袋补了句:“碎是碎了,还可以治;你若想永远治不好,我不介意帮帮你。”
这淡淡一语,在哭嚎中的黑衣人听来,简直如闻天雷。这,还是人吗?他才收那么点酬劳,却要拿一只手去换?
悔恨中,黑衣人忙张口大叫:“我说我说……”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暗暗骂毕,待稳了心神,许惜风这才摆了摆手,让顾笑言收脚。
“马家,我们都是马家的人!”这一听,大伙不禁同是一愣。
恰许惜风侧目一瞧,祝有成忙道:“师傅,这人口中所述,想必是马家酒庄。”
“哦?”眼珠子一转,许惜风就知道事有蹊跷,遂大手一挥道:“压下去,把他们的伤简单处理一下,然后通通绑好来!”
“是,公子!”本想在主子面前显摆一下生擒的功劳,没想到反被这傻帽打了脸,京文阳的心情简直糟透了。
幸来身为侠客的他,仍保有几分侠肠,也没再落井下石。张手一提,人已被他生生拖了出去。
见没了外人,许惜风这才安心:“有成,这怎么回事?”
“百年一遇的贡酒竞选日已近,那些人想必是来盗取天香秘方的!纵使只能偷到酒,亦可偷龙转凤,混个名头,视机吃掉祝家,再把酿酒配方坐实!”祝有成愁着眉把事儿说了一下。
点了点头,许惜风淡淡便道:“平日里,若遇到同类的事,你是怎么处理的?”
“能击退,就已经不错了……”祝有成几分尴尬道。
笑了笑,许惜风就叹:“幸亏我们来得巧,要是被他们这样再弄几回,你祝家可就没了!”
“徒儿愚钝,还请师傅明示!”危难在即,祝有成唯有硬着头皮求教。
“必须让他们知难而退!”沉声说罢,许惜风又道:“回头核实一下,若真是马家所为,送个信去,让他们拿赎金来要人!有成,你是生意人,这赎金该开多少,你自个儿掂量!若没人赎,转送官府!人送走的时候,记得把他们上衣都扒了,带着伤贴大字,在街上先游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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