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玥泽简直哭笑不得,把云珠抱回怀里,朝着陆明泽道:“行了,二哥,别丢人了,你弟妹只是吓唬吓唬你,她还没有动真格的!”
陆玥泽自然没有说,如果云珠动真格了,那么基本就是一刀致命,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云珠靠着陆玥泽怀里,眼睛却依旧没有放弃打量陆玥泽和陆明泽,一会儿看他一眼,一会儿又回头看看自己的夫君一眼。
一身粉红长袍的陆明泽见云珠把匕首收起来了,这才摸着自己的小心肝道:“弟妹,你打量了我和陆玥泽半天,是不是觉得我们两个长得不像?”
云珠窝在陆玥泽怀里,并不理他,但是眼睛却一直紧盯着他,满眼警惕。
陆玥泽低头,笑着和云珠解释:“这世间,有许多双生子并不相像,我和二哥便是如此。”
云珠恍然大悟,总算是点了点头。
陆玥泽安抚好怀里的小姑娘,这才看向陆明泽,满脸不快,似乎很不满意他出现在江岸码头。
陆明泽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粉红长袍,似乎有些失望,“老三,你怎么知道我在陆宅的?是不是陆德顺那个臭小子出卖我了?一定是的!他一定是背着我给你写信了!哼!这个臭小子,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陆玥泽也不和他废话,直接道:“你那字迹倒是模仿的挺像的,我差点就被你糊弄过去了。”
他一边搂着云珠,一边带着陆明泽朝着马车走,边走边说:“二哥,你这几年难道就一直这么不务正业、胡乱作为?你可知你给我写的那些信,若是我真的当成了德顺的,不知道要影响多少生意呢!你一到晚的,尽是胡闹!”
陆明泽满脸的不耐烦,手指抠着耳朵,似乎往外抠耳屎,又拿指尖弹了弹,这才慢悠悠地和陆玥泽道:“我说你小子,几年不见,怎么变得和祖父一样如此爱说道?年纪轻轻的,却一副老气横秋,少年老成,一点都没有小时候可爱了!”
他说完,竟然还想要凑到陆玥泽的身边,去揉他的脸,被陆玥泽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陆玥泽低头看了一眼云珠,发现小姑娘噘着嘴,不满地瞪着陆明泽。他忍不住笑了笑,又以拳掩唇,掩饰了自己的笑意,这才说道:“我没有想到,八年未见,二哥竟然还是如此的……不仅这衣着品好没有变,就连这小孩子心性都没有变,也是难得,甚至还敢冒充德顺给我写信,真是……太过淘气了……”
他似乎犹豫了半晌,才找到“淘气”二字来形容陆明泽的。
他话音刚落,陆明泽脸上的表情就垮了下来,耸着肩,拉着自己身上的粉红长袍就不说话了,似乎在生闷气。
陆玥泽没有管他,而是牵着云珠,把她送到了马车上,安顿好之后,和她说:“云珠,你先在马车里等我,我二哥千里迢迢过来,或许是有事找我,我去看看他。”
云珠的小手拉着他的袖子,似乎有些不放心,见陆玥泽看过来,便小声地道:“他……油嘴滑舌……”
“噗!”陆玥泽顿时就笑了,他长臂一伸,把云珠抱进了怀里,摸了摸她的发顶,仔细解释道:“我二哥一向如此,他不是坏人,他是陆家对我最好的人。”
当然,也是最能欺负他的人。
安抚好云珠之后,陆玥泽跳下来马车,朝着等着不远处的陆明泽走过去。
此刻的陆明泽少了之前的玩世不恭,看着正从大船上一点一点搬下来的马车商队,说道:“你倒是挺厉害,自己挣下了这么一大片家业。”
陆玥泽没有接他这个话题,只是问了句:“我每年给你送去的东西,你都收到了吗?”
一听这话,陆明泽顿时就笑眯眯的,直接就扑倒了陆玥泽身边,搂着他的肩头,大夸特夸:“哎呦喂,你不愧是我的亲弟弟,知道你哥哥我最缺什么!实不相瞒,你哥哥我这几年穷的要命,就靠着你接济的银子过活呢……哎呦喂可怜见的……”
陆玥泽知道他是个没正形的,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西南府界来?”
陆家怎么会同意陆明泽来找他陆玥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明泽一听这话,顿时就气鼓鼓的,粉红色长袍一掀,丝毫不讲形象,直接就坐到一侧的大石头上,指着陆玥泽的鼻子开始数落他:“喂,陆玥泽,我说你小子!你一声不吭地就给陆家送了信,说自己要成亲了!我能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成亲吗?你这么英俊帅气的绝美儿郎,要是被哪家姑娘骗去了,我到时候哭都没有地方哭!我这不就翻墙遁地的跑出来找你了嘛!”
“成功了?”陆玥泽满脸怀疑。
陆明泽立即一副被戳穿的表情,耷拉着脑袋,丧气地说道:“刚出院门,就被抓回去了。”
陆玥泽:“……”
他就知道,他这个二哥,是不可能自己悄无声息地从京城陆家跑出来的。
他好奇地问他:“那你最后,究竟是怎么出来的?用了什么借口?”
陆明泽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从他粉红长袍里,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了陆玥泽手里,似乎很不高兴地说:“这是祖父让我给你的信,最后是祖父……让我来找你的。”
陆玥泽接过信,直接就拆开了,看到上面寥寥无几的几行字,他的脸色铁青,攥着信的手指泛白,手背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处在暴怒的边缘。
看见陆玥泽这样,陆明泽直接就从大石头上爬了起来,抻着脖子想要去看那封信的内容,却被陆玥泽挡了一下,避开了。
“信上写了什么?”陆明泽不甘心,一直缠着陆玥泽要看,还一直满脸后悔:“早知道嘱祖父的信能把你气成这样,我就应该半路拆开了看,再模仿祖父的笔迹重新写一封不让你生气的……”
陆玥泽恨铁不成钢看着他,之前因为那信聚起来的怒气一下子全散了。他咬着道:“你以为祖父的信是陆德顺的信,是你想冒充就能冒充的?”
那信中的暗语,只有他陆玥泽一人能懂。
那信上写的是:陆玥泽,永远在你的西南之地呆着,永远不得踏入京城皇都半步!
陆玥泽把信折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身旁的陆明泽一脸懊悔,后悔自己没有去看那封信,低着头,一个劲地扯自己那件标志性地粉红长袍。
陆玥泽没有管他,只是开口说:“商队回到陆宅之后,我会和云珠成亲,二哥若是不急着离开,还请喝上弟弟一杯喜酒。”
“你的喜酒我当然是要喝了!我千里迢迢从京城皇都跑过来,就是要喝你一杯喜酒的!哎呀呀,你说说你,你明明比我小,怎么就要比我先成亲,你知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压力啊?听说你要成亲,母亲连夜就要给我定亲,也不知道母亲看中的那些姑娘,都长得什么模样,脸上有没有麻子!”
所谓麻子,是有典故的。
他们幼年之时,一向离经叛道的陆明泽,每次吃饭都会剩米粒。按照老习俗讲,这剩米粒可不是个好习惯,将来长大是要娶麻子媳妇的。陆明泽一听,自己要娶个麻子媳妇,顿时吓得脸色发青,立即跟陆玥泽换了碗,嘴里直嚷嚷:“麻子媳妇让他娶,我不娶麻子媳妇!”
两人的母亲一向对陆玥泽爱答不理的,只淡淡地看了陆玥泽一眼,什么都没说。那时候年纪还小的陆明泽觉得自己的弟弟太可怜了,于是又把碗换了回来,一边换嘴里还一边的念叨着:“不行,陆玥泽已经这么可怜了,不能再给他一个麻子媳妇了,还是我自己娶吧。”
自然,他这话,把原本好好的一顿晚饭弄得气氛极僵,母亲气得甩了脸就走。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好的回忆,陆明泽吐了吐舌头,凑到了陆玥泽身边,问他:“陆玥泽,你是怎么认识弟妹的?你是因为欢喜她才娶她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会不会当一个好妻子?”
陆玥泽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陆明泽撇嘴,不满道:“我这哪里是问题多啊!我这明明就是关心你!嘁!快说快说,不许瞒着你哥哥我!”
“云珠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你今日也就只能见到我的坟头了。”
“呸呸呸!”陆明泽气得直跺脚,急着说:“喂喂喂,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什么坟头,赶快跟我一起把晦气吐出去!”
陆玥泽看着自己衣服小孩子心性地二哥,只能无奈地摇头,果然是被家里宠大的孩子,明明是双生子,他们二人性格却截然不同。
陆明泽吐了吐沫之后,又拉着陆玥泽,一脸担忧道:“那么,你要娶那个姑娘,是为了报恩?”
“不是,”陆玥泽摇头:“我喜欢她。”
顿了顿,他又说:“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给我温暖的人,我不想失去这份温暖,所以她必须嫁给我。”
陆明泽见陆玥泽似乎提到要娶那个姑娘的事情时,并没有什么为难和不愿,他只撇了撇嘴,没有说什么。
过了不久,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盒子上裹着一层软软的绒布,看起来挺精致的。他把盒子塞到陆玥泽的怀里,“喏,送你的成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