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浮现出月如眉的脸,福王冷峻的神色带上了几分温柔,他与月如眉自小一起长大,原本眉儿就是应该嫁给他的,若不是为了大业,福王也不会亲手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送到宫里。
心头涌起几分酸涩。福王想起卓云澜那个女人,若是眉儿知道自己动了卓云澜,恐怕更是心冷。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福王一时间犹豫开来,不确定应不应该毁了卓云澜与司马清的婚事。
毕竟他实在是不忍月如眉再伤心了。
将月如眉的字条仔细收好,放在抽屉里,又取出一张纸,回了字条。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福王的确没有骗月如眉,眉儿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即使是现在,福王也只爱她一个人,但跟皇位相比。一个女人也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说到底,福王最爱的,也只有他自己。
月如眉收到福王的字条,泪水瞬间决堤,她不敢留下福王的笔迹,毕竟他们之间的情意根本见不得光,一旦被人发现,不止福王会没了性命,她们月家恐怕也会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她想要光明正大的跟福王在一起,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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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家一边在筹备着胡玉的嫁妆,一边将聘礼送到了卓家。
卓云澜看着被摆放在正堂的木箱子,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她还不能违抗皇命,只能期待福王遵守约定,毁了这桩婚事。
司马家的老夫人与夫人今日都来到了卓家,这二位是司马清的祖母跟母亲。
一见着卓云澜,老夫人脸上就露出几分满意之色,毕竟卓云澜出身好,是右相的嫡出女儿,人又生的标致,性子也温婉许多,一看就是个宜室宜家的。
“云澜给老夫人、夫人请安。”
看着卓云澜这幅端庄贤淑的模样,老夫人笑弯了眼,总觉得这姑娘千好万好,即使出身卓家,也是瑕不掩瑜。
反观司马夫人,样子看着就有些不好相处,颧骨高,嘴唇薄,听说这样的妇人最是刻薄。
此刻司马夫人上下打量着卓云澜,眼中尽是嫌弃,偏偏清儿满心满眼都是这个狐媚子,听说陛下赐婚,喜得一整晚都没睡着,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卓云澜本身就是个心思细密的,一眼就看出司马夫人不喜欢自己,不过她根本没打算嫁给司马清,能不能讨得司马夫人的青眼,根本不重要。
“云澜何必这么外道。再过不到一个月,你就是我们司马家的媳妇,叫我祖母就好。”
尴尬的笑了笑,卓云澜脸皮涨红,老夫人的性子好,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卓云澜就是再厌恶司马清,也不好迁怒眼前这位和善的老人。
老夫人年纪大了,看着卓云澜脸红的样子,还以为这姑娘是在害羞,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倒是司马夫人一言不发,神情冷漠。老夫人见状,不知暗暗瞪了她多少次。
聘礼送到后,老夫人与司马夫人没有多留,不到午时就离开了司马家。
卓云澜身为小辈,自然应该起身相送,恭恭敬敬地送到门口,举止之间,带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等到上了马车后,司马夫人皱着眉,对老夫人道:
“婆婆,儿媳刚才看着卓氏走路的样子,腿分的太开了些,好像并非完璧之身。”
老夫人闭目养神,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道:
“人家是堂堂左相的女儿,最是规矩不过,怎么可能婚前失贞?更何况,你又不是宫里的嬷嬷,一眼就能看出女子是否完璧。”
顿了顿,老太太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卓云澜,但清儿喜欢,家和万事兴,你这身为婆婆的,也应该大度些。”
司马夫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忿之色。道:
“儿媳只是说看着像,也没真确定卓云澜是个不洁之人,婆婆何必说儿媳不大度?”
扫了一眼司马夫人,老夫人皱着眉,总觉得这人啊,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否则她这媳妇,怎会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罢了,我也不愿与你争辩这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媳妇是陛下赐下的,即使你不喜欢,也没有半点儿用处。”
司马夫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否则根本不会让司马清娶卓家的那个狐媚子。
想到自己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茶饭不思,司马夫人就觉得直膈应。儿子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自然不会有什么错处,一定是卓家那个女人不知廉耻,勾引了清儿,再使出手段让皇后赐婚,才会有今日之事。
即使司马夫人不开口,老夫人也能看出她的心思,暗自叹了一口气,她心里也有些后悔,当年她还真是瞎了眼,不知是怎么相看的儿媳妇,竟然把胡氏这种妇人娶回家当主母。
胡氏气量狭小,半点不容人。
成婚之后,儿子房里的侍妾通房都被她给打发了,司马家也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家,自然不会嫡庶不分。
偏偏有胡氏在,那些妾氏肚子里怀着的庶子,还没等生下来呢,就一尸两命,母子俩双双去见了阎王。
想到这些年后院儿断送的人命,老夫人紧皱眉头,加快拨弄着手腕上戴着的佛珠,一遍遍的默念着佛经,心里才好受些。
自打那日下聘之后,卓云澜更是心急如焚。她清白的身子已经给了福王,但福王那里却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一等又是数日,卓云澜终于没了耐性,在还差十天大婚之际,丢下绣了一半的嫁衣,乔装打扮,偷偷离开了卓家,往福王所住的府邸赶去。
卓云澜打扮成一副小厮模样,跌跌撞撞走到王府前,还没等着进去,就被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给拦住了。
强忍住怒火,卓云澜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说:
“劳烦去通报一声。王爷一定会见我的,我姓卓。”
“爷爷还姓王呢!你姓卓有什么用?”
卓云澜磨破了嘴皮子,门口的奴才依旧不放人进去,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偏偏又没有半点法子。
最后还是福王的贴身侍卫恰好经过,认出了卓云澜,带着她进入王府之中。
一路无话,卓云澜被带到书房前,只见那侍卫上前敲了敲门,通报一声,道:
“王爷,卓小姐来了。”
“进来吧。”
听到这话,卓云澜凤眼之中划过一丝欣喜。她现在是真被逼到了绝路,清白已失,根本不能嫁给司马清,否则若是被人发现,恐怕她就会被人用麻绳绑上,脚下拴着石头,困在猪笼里,沉入池塘。
想到被活活淹死的痛苦,卓云澜面容不免显得有些狰狞,十分扭曲,半点也看不出平日里那副清丽如仙的模样。
走进书房,卓云澜眼眶红了,轻轻抽泣着,紧紧攥住福王的袖口,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王爷,您说过要帮澜儿的,难道全都忘了吗?”
一边说着,卓云澜心底涌起无限委屈,滚烫的泪珠儿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福王拉开卓云澜的手,声音温柔,却不带一丝温度,说:
“澜儿,本王的确想要娶你,但如今却……”
“却如何了?”
卓云澜悬着一颗心,听着福王的解释。
“你应该听说了,司马清的父亲司马正,前个儿刚成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本王手下有不少军士,若是惹恼了司马家,难道看着这帮人活活饿死吗?”
福王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悲悯,道:
“澜儿,你是菩萨心肠,想必也不忍心为了一己之私,害了几十万人吧!”
卓云澜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身子不断颤抖着,面色苍白仿佛透明一般,哭着大喊:
“让他们都去死好了!王爷你难道忘了答应过我什么吗?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又该如何嫁给司马清?”
看着卓云澜疯狂的质问着,一张俏丽的脸扭曲的厉害,上前几步,两手死死攥着福王的领口,好像要吃人一般。
眼中划过一丝不耐之色,福王这番话的确是在敷衍卓云澜,他是王爷,编出一个借口偏偏卓云澜,已经算是看得起这个女人了,偏偏卓氏不识趣,非要讨一个说法,真是蠢笨如猪!
手上一个用力,福王一把推开卓云澜,面上的温存之色半点儿不剩,冷冷道:
“让那些将士们去死?那还不如你先去死好了!反正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用,还是别去祸害司马家了!”
福王鄙夷的神情好像一把尖刀,刺痛了卓云澜的心,她的确没有对福王动情,但却没想到会被眼前的男人如此玩弄。
眼珠上满是血丝,卓云澜死死咬着唇瓣,将嘴唇咬的血肉模糊。
“王爷,您这么说,是真的不打算娶我了?”
福王冷笑,道:“本王为何要娶你?卓小姐,记好了,你是司马清的未过门的妻子!和本王没有半点儿关系!”
听了这话。卓云澜连连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恨意,已经明白福王根本没打算帮她。
“好,就当是我看走了眼!”
说完,卓云澜看也不看福王半眼,挺直腰杆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