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浸湿了锦帕,卓云澜将腿间的鳝鱼血都给擦干净,等到收拾妥当后,才冲着外头的丫鬟吩咐道:
“备水,我要沐浴。”
丫鬟们也不敢怠慢二少夫人,忙打了热水,送进新房。
☆、第82章 赎身
司马清离开府中,一时之间也没有地方可去。突然,他脑海中浮现出江怜雪的脸,心里一动,就往寻芳院的方向走去了。
如今司马清也算是寻芳院的常客,江怜雪是寻芳院的花魁,虽说是个淸倌儿,但到底也是个有名气,想要成为她入幕之宾的男人,并不在少数。
坐在沿江的厢房中。司马清端着酒盏,看着江面上的画舫,道:
“你想不想赎身?”
江怜雪手一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公子爷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她现在还不清楚司马清的身份,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左相的嫡孙。
脸上露出一丝黯然,江怜雪苦笑一声,道:
“公子别开玩笑了,若是给怜雪赎身,少不了要五千两纹银。”
须知,在晋国,一户三口之家一年都攒不上一两银子,即使寻芳院是销金窟,也没人舍得为她这个妓女赎身。
司马清皱了皱眉,一口干了杯中的酒,眼睛盯着江怜雪,好像有火光似的。
“我只问你想不想,又没让你亲自出这笔银子。”
“想!”
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渴望,她虽然是贱籍,但到底也存了从良的念头,寻芳院的妈妈不算苛刻,江怜雪这些年手上也攒下了一笔银子,不过与赎身钱相比,说是杯水车薪也不为过。
“既然你想赎身,本公子自会帮你。”
江怜雪瞪大眼,只觉得一张天大的馅饼砸在了她头上,几步走到司马清面前,她激动的浑身发颤,说:
“您、您说的可是真的?”
有些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江怜雪这张脸还算是赏心悦目的话,司马清早就没耐心与她周旋了。
江怜雪在厢房中一圈圈地来回走着,她两手握拳,脸上忽悲忽喜,最后露出一丝愁容。
“你又怎么了?”
江怜雪咬着唇,犹豫道:
“即便您帮怜惜赎了身,这天下之下,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
司马清嗤笑一声,用手里握着的折扇戳了戳江怜雪的脑袋,讽刺道:
“你还真是个敢想的,本公子将你从妓院里赎出来,自然是要跟我回府,你当我闲着做善事吗?”
脸涨的通红,江怜雪倒是没想到司马清会这么说,毕竟眼前这男子来寻芳院不下十次了,却从来都没有碰过她的身子。
江怜雪原本对自己的容貌还有些信心,毕竟无论如何她也是寻芳院的花魁。
但站在司马清面前。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是升起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像是看出了江怜雪的不安,司马清面色淡淡,看不出一点笑容,说:
“回府之后。你就是我的妾氏。”
江怜雪突然跪在地上,眼眶红了三分,轻声问:
“怜雪是娼妓,公子将怜雪赎身,家中人可知晓?”
听了这话。司马清想起了卓云澜,眼中露出一丝阴鸷。
“知不知道的,与你何干?你若是不愿的话,就留在寻芳院当花魁吧,一双与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倒也快活!”
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江怜雪知道自己身份卑微,但仍对司马清存了一点不该有的心思,此刻听到男人这么说,只觉得好像心口被人插了一把刀子似的,疼的她身子一晃,脸色苍白到了透明。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马清也知道江怜雪不想留在寻芳院中,不过最近因为成亲的事,司马清心中涨满火气,不自觉的就撒在这个可怜的女子身上。
“罢了,等着我接你回府。”
说完,司马清直接站起身子,甩袖离开。
江怜雪泪眼朦胧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心里一阵压抑。她打小在寻芳院中长大,若是有选择的话,哪个女子会自愿沦为娼妓?
只不过江怜雪并不像卓云澜那样自私,她清楚司马清身份不凡,要是跟一个娼妓有牵扯。日后定会为人诟病,甚至成为把柄。
江怜雪不想连累了司马清,毕竟她对司马清还有那么一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回到司马家之后,司马清就从管家那里支出了五千两银子。
老管家算是司马家的老人儿了,多嘴问了一句:
“二少爷怎么一下子要这么多的银两?”
司马清道:“我要去给一个妓女赎身。”
老管家瞪大眼,脸色青紫,显然没想到一向眼高于顶的二少爷竟然会为一个妓女赎身。
“您、您怎么与妓女有牵扯?”
“此事不必你老操心了,只要把凝芷院收拾出来就行了。”
老管家痛心疾首地看着司马清,他不知道那个妓女到底是怎样的狐媚子,使出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竟然勾的二少爷为她赎身,甚至还将凝芷院拨出来给她居住!
这、这!二少爷昨天才刚刚成婚啊!
“二少夫人……”
“此事与她无关。”
任何一个男人被戴了绿帽子,恐怕心里头都不会舒服,司马清一向自傲,更是无法接受卓云澜的背叛。
偏偏他心里对卓云澜还留有一丝情意。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这才跟卓云澜成亲,甚至割伤自己,在元帕上留下血迹。
等到司马清离开后,老管家也不敢隐瞒此事。直接去到胡氏院子里,将此事告知了胡氏。
“你说什么?清儿要将一个妓女带回府里?”
胡氏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保养得宜的脸扭曲的厉害,半点儿也看不出这是一位身份高贵的诰命夫人。
老管家满脸是汗,喘着粗气,说:
“少爷已经拿了五千两银子出门了。”
“你怎么不拦着他?他万一真将妓女接回府中,司马家可还有脸面在?”
“不行,快派人去把少爷绑回来,不能让他胡来!”
老管家应了一声,赶忙往外跑去。可怜他六十多岁,还让司马清吓得丢了魂儿。
司马家的奴才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腿脚灵便的很,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功夫,就把二少爷绑回胡氏的院子里。
被两个奴才按在凳子上。司马清面色狰狞,不敢置信地看着胡氏,问:
“母亲,您这是在做什么?”
胡氏怒气冲冲地走到司马清面前,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丝毫没有留情。
司马清一张英俊的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嘴角也溢出血来,可见胡氏用了多大的力气。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那个妓女有什么好,你要是把她带回家里,举人的功名就不必要了!我日后也不知怎么见人。别人也会说我教子无方!”
一边说着,胡氏一边气得落下泪来,她自己的儿子,现在竟然这么不懂事,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司马清有些心虚。抿了抿唇,说:
“儿子不将人带回府里,总行了吧?”
胡氏一瞪眼,怒道:“你还想跟那个婊子有牵扯?”
司马清本来脾气就不算好,最近更是强忍怒火。见着胡氏这么不客气,他也冷了脸,道:
“不管母亲怎么说,人,儿子是赎定了,不过为了保全您的颜面。”司马清冷笑一声,道:“我会小心些。”
见着司马清如此冥顽不灵,胡氏气的心口疼,偏偏司马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挣脱了绑住双手的绳子,飞快的跑出了院子。
司马清是抓不到了,胡氏眯了眯眼,想到卓云澜那个不中用的东西,心里就一阵厌恶。
“去,把二少夫人叫来。”
胡氏冲着身边的丫鬟吩咐一声,语气不善,那丫鬟是胡氏一手调教起来的,知道夫人的手段,自然不敢怠慢,加快脚步去了新房。
卓云澜坐在软榻上,皱着眉问:“婆婆叫我过去?”
丫鬟点头,说:“二少夫人快点动身吧,若是去的晚了,恐怕夫人会生气。”
想起胡氏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卓云澜心里一阵不耐。但胡氏名义上还是她的婆婆,还是得应付一下。
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卓云澜说:
“既然婆婆开口了,我这当媳妇的哪有不从的道理?”
说着,卓云澜就跟在丫鬟的后面,往胡氏的小院儿去了。
到了堂中,一看见胡氏的脸色,卓云澜就知道来者不善。
福了福身子,道:“媳妇给婆婆请安。”
胡氏冷笑:“本夫人哪敢劳烦卓小姐请安呀!卓家的姑娘一个个金尊玉贵,连夫君都不好好照顾,你就是这样当人家妻子的?”
卓云澜低垂着眼,说:“媳妇不明白婆婆的意思。”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要是你好好与清儿相处的话,他也不至于非要给一个妓女赎身!你堂堂右相府的小姐,皇后娘娘的亲生妹妹,怎么连千人骑万人压的娼妓都比不过?”
卓云澜双目圆瞪,从牙缝里逼出两个字:
“娼妓?”
深吸一口气,卓云澜强挤出一丝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