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刚刚王府传来消息。说福王病重,已经、已经不好了。”
元琛微微皱眉,放下手中的象牙银箸,问:
“福王病了多久?为何之前不通知朕?”
太监满脸都是冷汗,见着陛下动怒,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道:
“奴才、奴才也不清楚啊!”
元琛也不指望这个小小的太监的消息能有多灵通,只听男人沉声开口:
“派几个太医,去给福王诊脉,务必要让福王好好活着。”
小太监应了一声之后,便退下了,等到周围只剩下元琛与秦妙两人时。秦妙用帕子擦了擦嘴,道:
“陛下不必太过担心,依妾身之见,福王身子骨儿康健的很,万万不会病重。”、
元琛微微眯起鹰眸,道:“你是说,福王装病?”
秦妙点了点头,前世里福王登上帝位,一统天下,甚至还将月如眉封为皇后,这一世怎会因为一场小病要了性命?
只要细细想一想,就会觉得其中有猫腻。
男人英挺的剑眉紧缩,问:
“若福王是真病又该如何?”
“病了就病了,好生养着也就罢了,但若是装病的话,陛下就必须得早做准备,毕竟人家可是前朝的王爷,指不定手中有什么底牌呢!”
听到这话,元琛慎重的点了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秦妙只瞧着他的神色,就知道这男人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等到元琛用完饭之后,前脚刚刚离开关雎宫,后脚便来了一位娇客。
宫里面的娇客,只有陈黎跟钟秀二人,钟秀平日里深入简出的,秦妙都有些记不住她的脸,但陈黎却时常在她面前乱晃,看起来所图不小。
走到正堂去见陈黎,秦妙看着这女子与她有几分相似的五官,心里就觉得一阵厌恶。
而陈黎见着秦妙,也并不如何痛快,所谓相看两生厌,大概就是如此了。
陈黎走到秦妙面前,轻轻开口道:
“夫人,您霸占陛下的时日已经不算短了。陛下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人,您这般善妒,着实不算好事吧?”
面对陈黎的直白,秦妙倒是微微有些诧异了,问:
“那依着陈妃娘娘看,我该如何做才好?”
陈黎微微勾起唇角,眼中一片诚恳,说:
“宫里的女子实在是太少了,于情于理也应该为陛下充盈后宫,这样一来,既可以为夫人赢得一个贤名,又能为皇室开枝散叶。岂不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秦妙微微勾起唇,道:
“娘娘莫不是魔怔了吧?我并非妃嫔,又哪里能劝说陛下选秀?看陈妃娘娘如此贤良淑德,不如亲自去到陛下面前去觐见,陛下通情达理,定然能够领会陈妃娘娘的一番苦心。”
平心而论,秦妙并不愿意与陈黎虚与委蛇,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之前算计她的人,少不了陈黎一个,偏偏这女子将自己摘得干净,一时之间,倒让秦妙有些无从下手之感。
秦妙话中的讽刺丝毫没有遮掩,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陈黎脸上一般。
她现在根本不能进到养心殿之中,又哪里能够劝谏陛下?
女人恨得银牙紧咬,看着秦妙的目光好像能喷出火来,偏偏陈黎是个心思重的,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既然夫人不听本宫的劝告,那本宫也没别的法子了。”
说着,陈黎便转身离开,走的很快,显然是有些动怒了。
秦妙看着女人的背影,捏了颗青提送入口中,贝齿将青提咬碎,顿时汁水四溅,香甜的滋味儿弥散在口中,她哪里有空去管陈黎那档子破事儿?
回到长春宫中,陈黎将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给赶出了寝殿。
此刻她双目赤红,眼底满布血丝,整个人好像都癫狂了一般。
将桌面上摆着的青花缠枝香炉狠狠砸在地上,陈黎尤不解恨,之后又将瓷瓶儿瓷碗用力一扫,顿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些官窑烧出来的好东西,顿时就糟践了。
现在还有一个宫女留在寝殿中,便是陈黎的心腹,见着主子如此动怒,这宫女壮了壮胆,开口道:
“娘娘消消气儿,办法总会有的,若是气坏了身体,可就有些不值当了。”
陈黎的火气旺得很,又岂是一个宫女三言两语能够劝得住的?
她闭了闭眼,颓然的坐在软榻上,怒骂道:
“秦氏那个贱人,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就不将本宫放在眼里。这阖宫之中,谁人不知她是伺候过前朝皇帝的婊子,现在还做出一副高洁模样,真是令本宫恶心的想吐!”
对于陈黎满口的污言秽语,宫女好像没有听到似的,轻轻道:
“陛下对秦氏的确是有些太过宠爱了,若是有人能分一分宠,秦氏又没有位分,日后恐怕就嚣张不起来了。”
陈黎皱眉,道:
“你说的倒轻巧,陛下对秦氏有多上心,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的一清二楚,哪里能说分宠就分宠?”
“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陛下之所以对秦氏这般宠爱,在奴婢看来,是因为秦氏那副绝色的容貌,不过天下间的绝色不止秦氏一人,若是娘娘也能找到一个,对付秦氏就更有把握了。”
听到这话,陈黎微微眯了眯眼,心下倒是觉得有些道理。
她点了点头,冲着宫女吩咐道:
“既然如此,你就去帮本宫寻绝色女子来。一定不能比秦妙差。”
宫女低低应了一声,虽说绝色女子难得,但只要好好找一找,也不是找不出来。
拿着长春宫的腰牌,宫女当日便出了宫,她是个有成算的,比陈黎都不知精明多少,清楚自己就算找到了一个容貌不逊色于秦氏的女人,陛下也不一定能看得上眼。
若真想让陛下钟情于那个女人,就必须挑出最特别的一个。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宫里头的女人一个个都端庄的很,而勾栏之中的娼妓却全然不同,这些女子沦落风尘,早就被人踩进了尘埃里,为了讨得一条活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根本没什么自尊可言。
这么想着,宫女便往京中最为出名的一处妓院走了去。
这京里最出名的妓院名为寻芳馆,其中最出名的女子,名为花解语。
说起来,这花解语身为花魁,被老鸨百般调教,自然是懂得如何伺候男人的,她今年十七,因为老鸨想要将花解语卖出一个好价钱,所以一直都不让她破苞。
若是花解语足够美的话,入宫伺候陛下也是成的,毕竟还算个清白的身子,总比秦氏那个水性杨花的荡妇强上许多。
☆、第141章 守宫砂
转眼就入了夜,在宫门下钥之前,宫女终于带着一位娇客回到了长春宫。
陈黎一直没睡,她穿着繁复的宫装,妆容精致,看起来十分艳丽,坐在贵妃榻上,一语不发。
她贴身宫女先是进来禀报,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子,道:
“娘娘,奴婢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这话,陈黎眼皮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她却强自镇定下来,说:
“把人带进来吧,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香国色,能将秦氏那个贱人给比下去。”
宫女脸上有一丝犹豫,道:
“娘娘,花解语是娼妓出身,不过现在还是完璧。”
陈黎有些不耐的摆摆手,道:
“是完璧就成,本宫又不是让她当皇后,只要那张脸能派的上用场即可。”
宫女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几步走出寝殿,将候在门外,穿着宫女绿腰裙的花解语给带了进来。
绿腰裙在这宫中是最为普遍的服制,任何一个宫女都能穿在身上,半点儿也不起眼。
但走进来的这名女子,好像是一团火似的,五官十分明艳,而又张扬,身上带着寻常女子所不具备的媚态,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是妩媚。
即使陈黎是个女子,此刻都不由愣了愣。
花解语身材生的极为高挑。比寻常女子高出半头都多,只见她莲步轻移,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陈黎面前,低着头看着这位端丽的陈妃娘娘。
陈黎刚刚回过神来,随即眼神不由有些阴沉。
她竟然被一个娼妓给压了下去!
瞳仁缩了缩,陈黎面无表情的开口:
“花姑娘果然生了一副倾城倾国的容貌,你此次入宫,可清楚本宫的目的?”
花解语微微一笑,说:“小女子只有一副皮囊罢了,娘娘让小女子入宫,为的也不过是这么一张脸。”
陈黎点头,看着花解语这般识趣,心情不由好转了些。
“入宫之后,你就得好生伺候陛下,万万不可辜负了你自己的容貌。”
“娘娘放心,小女子自小在勾栏长大,自然明白什么叫待价而沽,否则也不会一直守着身子直到现在。”
一边说着,花解语好似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袖笼,露出雪白的藕臂,以及上头的一点玫红,正是一颗艳如血的守宫砂。
陈黎虽然是处子之身。但身上却没有守宫砂,因为边城不兴在女子幼时点上守宫血的做法。
看着那一点红,陈黎的眼神闪了闪,涂了胭脂的红唇扯出一丝笑,冲着身旁的太监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