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那是什么?姜德海总不至于骗朕吧。”
秦妙皱了皱眉,看着地上已经撕烂了的宫女的绿腰裙,便道:
“陛下还是先让姜德海给奴婢拿身衣裳吧,刚才那一套已经穿不得了。”
顺着女人的眼神。元琛低头看了看,就发现那套绿腰裙已经变为几片。
以手掩唇,元琛轻咳一声,在身上披了件亵衣,又走到雕花木门前,将木门推开一道小缝儿,冲着姜德海道:
“你这老刁奴为何要骗朕?刚才秦氏说不是这油膏!你这是拿的什么东西?”
听了这话,姜德海才反应过来,咽了口唾沫,连声道:
“奴才该死,误会了夫人的用意,这才拿错了东西!”
元琛想起刚才秦妙通红的小脸儿,一时之间有些好奇,扫了一眼巴掌大的青花瓷盒儿,问:
“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
对于陛下的问话,姜德海自然不敢隐瞒,低声答道:
“这油膏是在男女行房时用的,陛下您龙精虎猛,老奴怕夫人受不住,就拿了这种油膏过来。”
闻言,元琛眼神一亮,粗粝的手指摸了摸下颚处新冒出来的胡茬儿,他原本还想着让姜德海把东西拿走,现在又将油膏揣进了袖笼中。
装作没见看陛下的动作,姜德海道:
“夫人要的应该是女子擦身的脂膏,不过后宫之中的妃嫔少,只有陈妃娘娘与钟妃娘娘那里有上好的脂膏,不如老奴去讨要些?”
元琛摇了摇头,说:“你去让内务府准备最好的脂膏送来,夫人哪里能跟她们那起子人用同样的东西?”
只这一句,姜德海就明白了秦氏在元琛心里的地位,甭看陛下现在在折腾的夫人,但心里头可是在乎的很呢!
心里头转过此番想法,姜德海又问:
“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元琛道:“去那一条绿腰裙来,之前的坏了。”
姜德海也没问那条绿腰裙到底是怎么坏的,他在宫里当了多年的奴才,即便是个阉人,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对男女之间的这些事儿也有些耳闻,当即便低低地应了一声。
姜德海是元家埋在禁宫之中的一枚钉子,最是忠心不过,他虽然不会武,但办事却十分妥帖,元琛带着元家军攻入京城之后,便提拔他成了大内总管。
过了一刻钟功夫,姜德海便捧着一个红木所制的托盘走了过来,他将托盘放在外间儿的桌子上,就听到陛下低沉的声音。
“行了,退下吧。”
姜德海根本不敢抬头,他在陛下年幼时曾经伺候过陛下一段时间,对他的占有欲十分了解,知道陛下看重的东西,别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否则就会被砍断手脚。
这位秦夫人,之前虽然是晋文帝的宠妃,但现在晋文帝与太后都被赶到了金陵,什么时候那厮死了,在陛下心里头扎着的那根刺也就能拔出来了。
等到姜德海退下之后,秦妙穿好衣裳,脸上粉黛未施,看起来透着几分稚嫩。
秦妙看着元琛,问:
“您总不能朕让我住在养心殿外间儿吧,当真不太方便。”
元琛之前也不过是在跟秦妙开玩笑的,他想了想,便道:
“关雎宫不是还空着吗,你住那里就成。”
关雎宫是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宫室,但只要一想起秦馥在那里住了十多年,秦妙心里头就有些别扭,此刻微微皱起眉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元琛一眼就看出了秦妙的想法,说:
“你若是在意的话。就派人将关雎宫的东西都给换过一遍,再改个名儿,也就差不多了。”
秦妙摇头,她知道元琛刚刚登上帝位,不能太过铺张,关雎宫里头的但凡能看见的物件儿,都是难得的珍品,又何必非要换一遭?
“不必了,反正那些东西也能用。”
突然,秦妙好像想起了什么,问:
“陛下没将太后娘娘接到宫里头?”
即使白氏有千般不好,依旧是元琛的生母。元琛现在成了大业朝的帝王,若是还将自己的生母安置的边城的话,恐怕会惹人非议。
“已经派人去了边城了。”
秦妙点了点头,道:“是太后娘娘一人回宫,还是不止一人?”
听到秦妙的问话,元琛明显有些疑惑,说:“什么不止一人?”
“陛下难道忘了,齐君筱可是太后娘娘的继女,虽然二者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但瞧着太后娘娘对齐君筱的态度,比嫡亲的女儿都不遑多让了。”
一听到秦妙提及齐君筱,元琛就想起了那个女人之前对他下毒一事。
“之前我被齐君筱下了忘川。所以才会失去记忆。”
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元琛原本不愿解释,但此刻竟然说出了口。
“忘川?”秦妙回忆起之前在边城的日子,元琛受了重伤之后,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难道都是因为中了毒的缘故?
愣愣的盯着元琛,秦妙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喑哑,问:
“那忘川之毒,是如何解的?”
元琛的指尖微微颤抖,突然从软榻上站起身子,背过头去,走到案几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冰凉的茶汤喝下毒,让元琛心里的郁燥之气消了不少。
“就是你从竹林小筑跳下来的那一日,我就全都想起来了。”
秦妙有些难堪,狼狈的低下头去,竹林小筑之中发生的事情,其实不过是她演的一场戏罢了,当日她根本没有受重伤,只不过被一些石子划破了一层皮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她现在根本不敢想,元琛以为自己死在他面前时,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
说到底。还是她做错了。
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秦妙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伤害已经造成,即使再怎么想要弥补,之前的疤痕也都存在着。
“对不住。”
“对不住就有用了?”
元琛讥讽一笑,声音带着难言的冷意,之前的温和已经尽数消失。
秦妙咬了咬唇,突然问了一句:
“陛下能否将青禾给放了?”
说起来,秦妙最对不住的人就是青禾,这人当真无辜的紧,如不是因为对金银动了心思,也不会被她逼着做出背主之事,现在日日被关在地牢之中,用铁锁穿过琵琶骨,想必也去了半条命。
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问:
“朕为什么要放了一个叛徒?”
“青禾根本没有背叛陛下的意思,都是奴婢逼他的,陛下如果要责罚的话,就责罚奴婢可好?放过无辜的人吧!”
一边说着,秦妙一边拉住元琛的手,凤眸之中带着几分希冀。
她知道元琛对她还有情,否则也不会对当年之事无法释怀。
面皮抽动了一下,元琛推开秦妙,自己往后退了一步,道:
“该放人的时候,朕自然会放。”
“可是青禾都已经关了大半年了,若是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还能保住命吗?”
“放心,青禾是元家的死士,哪里像你那么娇气?”
元琛脸上露出一丝嫌弃之色,秦妙看了,有些不服气的道:
“我哪里娇气了?陛下可别乱扣帽子!”
元琛看都没看秦妙一眼,敷衍道:
“好好好!你不娇气,行了吧?”
秦妙恨得牙根儿痒痒,偏偏她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看了看外头已经昏沉下去的天色,若是再不离开养心殿的话,恐怕夜里会有大雪。
她虽然喜欢看皑皑白雪将禁宫包裹住的模样,但在雪地里行走,绝对算不得什么好差事,毕竟京城的雪夜,寒风都好像能吹进骨头缝儿里,秦妙现在这身子,既怕冷又怕热,自然是吃不消的。
看着秦妙伸头往外看,元琛问:
“你在看什么?”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奴婢是不是应该回到关雎宫中?”
自入宫以来,秦妙换过的住处当真不少,先是钟粹宫,延庆宫,之后她被打入冷宫,现在又是关雎宫,感觉偌大的皇宫都被她挑了个遍儿。
元琛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说:
“你不过是个伺候笔墨的女官罢了,朕也没累着你,那么早回去干什么?”
听着这话,秦妙嘴角抽了抽,道:
“若奴婢真做的是女官的活计。呆在养心殿守夜也无妨,但臣妾不止得端茶倒水伺候笔墨,还得在陛下有兴致的时候伺候陛下,这样一来,可不是要比旁人辛苦些?”
元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秦妙才好,最后看她有些累了,便说:
“你披上狐裘,先回去吧,让金银在你身边伺候着。”
金银虽说做出了许多让元琛不满地事,但唯一有一个优点,就是对秦妙足够忠心,只要有金银呆在秦妙身边,元琛也就放心了。
正在元琛准备送秦妙走出养心殿时,外头突然传来姜德海的通报声:
“陛下,陈妃娘娘来给您送雪蛤汤了。”
秦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元琛,什么都没说,直接便往外走。
元琛一把拉住秦妙的手臂,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