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将秦馥心里头的柔情蜜意给击成齑粉,偏偏眼前的男人是万人之上的帝王,他的话无人胆敢违拗,即使自己是皇贵妃也不例外。
嘴里一阵发苦,秦馥脸上的红晕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青白之色,她两手死死拧住腿间柔软的细肉,这股疼痛让她神智保持清醒,不至于失态。
“臣妾能问问陛下为什么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吗?毕竟二皇子养在关雎宫中足足有一年了,若是突然搬了个地方居住,臣妾怕他不适应。”
晋文帝看着秦馥这幅小心翼翼地模样,一时间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道:
“妙妙现在怀有身孕,昨夜里梦到了送子观音,说要养个龙子在身边,肚子里的孩子才能平安。”
秦馥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晋文帝竟然会因为这样荒谬的理由要夺走二皇子。
“那只是个梦,做不得数的!”
晋文帝自然也知道那只是个梦,不过在他心中,现下秦妙的分量远远胜过秦馥,如果必须牺牲一人的话,那就只有让秦馥难过了。
“她是你的亲妹妹,你让她一回。”
秦馥嘴唇颤了颤,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从小到大,她不知道让了秦妙多少次,就因为她是姐姐?若是如此,她宁愿晚出世几年,也就不用活的这么累了。
☆、第118章 入诏狱
秦馥眼中好像浮现出水光,一张秀丽的脸上也露出委屈之色,看着晋文帝,哑声问:
“陛下,臣妾让了她多少回?从小到大,各种珍稀玩意,只要是妙妙看得上眼的,臣妾全都让给了她,这还不够吗?现在甚至她还入宫了,伺候着您,成为了柔妃,得到了您的宠爱,难道非要将我的孩子都给夺走才罢休吗?”
秦馥声泪俱下的质问着,两行清泪顺着面颊滑落,更显得脸色苍白,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对于男人而言,一朝情意散,万般不顺眼。
天下乌鸦一般黑,晋文帝也是个男人,自然不会例外,他现在满心满眼里都只有秦妙一个人,秦妙便成了心头痣掌中沙,而对于秦馥,晋文帝也有些感情,但炙热的男女之情却剩不了多少了。
此刻一层遮羞布被秦馥生生的扯了下来,晋文帝即便身为帝王,依旧有些下不来台,十分难堪。
他抿起薄唇,眼中透出压抑着的怒气,咬住牙,问了一声:
“你这是打算违拗朕的命令了?”
秦馥窈窕的身子一抖,听到晋文帝的话,她竟然生出了几分心惊胆战之感。
浑身发冷,秦馥只觉得怀里好像藏了块冰一般,无论如何都暖不起来。这就是她爱重的男人,只顾着讨自己妹妹的欢心,之前的海誓山盟都变成了过眼云烟,真是讽刺。
秦馥摇了摇头,苦笑道:“臣妾怎么敢违拗您的吩咐?不过二皇子是臣妾的孩子啊,您就算不为臣妾考虑,也得想想二皇子,若是他突然换了一个环境,这么小的孩子哪里能受得住?”
“朕的皇子还没有那么娇弱,只是换一座宫室罢了,又怎会受不住?”晋文帝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
听到这话,秦馥心里明白的很,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转圜之机,晋文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她深吸了一口气,着力让自己激荡不已的心绪平复下来。
当着帝王的面失了平常心,很容易使得龙颜大怒,若是触怒了晋文帝,即便自己身为皇贵妃,依旧承担不起那份恶果。
取出锦帕擦干脸上的泪痕,秦馥强扯出一丝笑容,眼角还带着泪光,声音娇柔。只听她开口道:
“陛下,即便您想要把二皇子送到妙妙那儿养着,臣妾也得为他收拾收拾,这样一来,二皇子将来去到延庆宫中,才会尽快习惯那处的生活。”
晋文帝身为帝王,不喜欢别人忤逆自己,现在见着秦馥语气柔顺了,他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和缓了脸色,说:
“馥儿,你这般识大体,当真没有让朕失望。”
说着,晋文帝便将秦馥拥入怀中,动作十分温柔,但一双手却扣在秦馥后脑上,控制着女人的举动。
秦馥脑袋紧贴着男人炙热的胸膛,听到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秦馥眼中划过一丝狠色,贝齿死死咬住红唇,心里翻江倒海。
秦妙!
这个女人当真是个心狠的,半点儿不顾念她们的姐妹之情,自己有了孩子还不算,竟然还想要把二皇子给夺过去,着实贪得无厌。
留下晋文帝用了晚饭,晋文帝也没在关雎宫中过夜,而是直接去到了延庆宫中。
最近天气有些热了,秦妙总是昏昏欲睡,此刻她正歪倒在摇椅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晋文帝便走了进来。
伸手阻止了宫女的通报声,晋文帝走的近了些,突然听到女子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好像带了一个宸字。
晋文帝皱了皱眉,他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不顾形象的蹲在摇椅旁,伸手轻轻抚摸着女人下颚,明明妙妙已经怀有身孕了,偏偏身子骨儿仍是十分清瘦,令人止不住的有些心疼。
秦妙本就浅眠,晋文帝一碰她,她霎时间便清醒过来,缓缓睁开眼,女人的脸上仍残留着一丝睡意,软软的叫了声陛下。
“妙妙刚才是梦到宸儿了?怎么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宸儿就是大皇子的名字,听到晋文帝的话,秦妙脸上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不过她的反应极快,瞬间便恢复自然,有些娇气道: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臣妾最近总是梦到小娃娃,也不知道昭儿什么时候能来延庆宫中。”
听到秦妙的解释,晋文帝也没深想,他从来没把秦妙与元琛两个人扯在一起,所以也根本想不到眼前的柔妃在梦中呼唤的不是大皇子,而是元琛。
晋文帝站起身子,说:“皇贵妃答应将昭儿交给你抚养,不过她还得准备准备,省的昭儿不适应。”
闻言,秦妙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身为秦馥的亲妹妹,自然无比了解自己一母同胞的姐姐,知道秦馥口中的准备,定然不会只是准备罢了,不过也不知道她到底会使出什么法子对付自己。
拉着晋文帝的手,秦妙咬了咬唇,问:
“陛下,我母亲有消息了吗?”
晋文帝面色严肃了几分,说:“之前逃跑的几个丫鬟婆子都给抓了回来,现在关在诏狱中严刑拷打,不过她们的嘴严得很,到了现在都没有说出什么消息来。”
眼中透出一丝忧虑,秦妙的手上力气也大了几分。她一字一顿道:
“臣妾想要去看看那几个人。”
晋文帝剑眉紧拧,当即摇头反对道:“诏狱里秽气太重,你现在怀着身孕,万万不能入到诏狱之中。”
“陛下,不会有事的,臣妾只不过去看几眼,她们都是在母亲身边伺候过的人,也许臣妾去了,她们就会说出实情了,就当臣妾求您了好不好?”
面对这样的秦妙,晋文帝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之色,他皱了皱眉。思量了好一会,最终才点了点头。
“妙妙,明日朕会让福德陪你去诏狱之中,不过你不能在其中呆太久,毕竟也得为了自己的身子考虑考虑。”
秦妙点了点头,她根本没有怀孕,所以也不觉得诏狱有什么可忌讳的,无非就是阴气重些,多穿点衣裳也就不碍事儿了。
等到了第二日,晋文帝上朝后,秦妙由福德领着,乘着软轿到了诏狱外头。
因为这些侍卫早就得着了陛下的吩咐。此刻一看见福德的脸,便知道来人是宫中最为受宠的柔妃娘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秦妙脸上戴着薄薄的面纱,虽然能看清眼前的侍卫,但到底有些模糊,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侍卫的眼神有些古怪。
“劳烦各位带本宫去见那些人了。”
见着秦妙如此客气,守着诏狱的侍卫更是恭敬,脸上带着笑,将秦妙引入诏狱之中。
踩着石阶一步步走了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诏狱建在阴面的缘故,此处常年见不得光,连个窗子都没有,根本不透风,诏狱内弥散着一股子血腥味儿,十分明显,秦妙皱了皱眉,显然是有些不习惯。
走到了关押犯人的牢门外,秦妙看着其中瘫软在地的几道身影,模样都十分熟悉。
“金嬷嬷。”
秦妙轻轻开口了,明明语调温柔的很,但听在耳中,却无端带着一股子寒意,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让牢中的几个人吓得两股战战。面色青白,身子一抖,只听一阵淅沥沥的声音,竟然是吓得失禁了。
抬头一看,金嬷嬷一眼便瞧见了站在牢门外身形窈窕的女子,即使戴着薄薄的面纱,金嬷嬷也能认出来,这就是二小姐。
怎么会这样?二小姐不早就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到众人脸上的惊恐之色,秦妙缓缓的将面纱给摘了下来,她今日特地挑了一件素色的衣裳,被诏狱之中的阴风一吹,衣袂飘飘,看着真的好似话本中的精怪一般。
“二小姐!”
秦妙心里十分庆幸,因为当年姐妹共侍一夫之事实在是太过羞耻,所以她以假死来金蝉脱壳,母亲也将此事瞒的很好,就连贴身伺候的金嬷嬷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