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不是不信我的话?”
这像是一个孩子在问出一种很幼稚的问题来。
安潇潇摇头,“我信阿贵。阿贵永远不会背叛我,阿贵永远都不会伤害我。”
阿贵重重地点点头,“对,阿贵永远都不会背叛小姐,阿贵要永远都保护小姐。”
安潇潇突然觉得自己更幼稚。
跟一个失忆的高手在这儿谈论这种问题,她是有多无聊?
“阿贵,我累了,先进去歇一会儿,不如你去帮我准备点儿吃的?”
阿贵的眼睛一亮,“好呀。”
看着满面欢喜离开的阿贵,安潇潇却无法再继续淡定下去了。
阿贵的真实身分,就像是一颗定时炸雷,指不定什么时候,轰地一下子,可能就会将整个靖安侯府给夷为平地了。
所以,到底是要将他赶走,还是尽快地帮他恢复记忆呢?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捏了许久的银针,刚刚实在是不该犹豫的。
阿贵不过就是一个假象,他不可能永远都是阿贵的。
安潇潇苦笑,什么时候,像她这种自诩潇洒,不受拘束的人,竟然也会因为一个男人,而乱了心神?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不会再犹豫了。
安潇潇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她不该再将阿贵留在身边了。
太过依赖某个人,对她来说,也太危险了。
☆、第七十八章 看我不灭了你满门!
不管安潇潇乐不乐意,她终归还是进宫了。
一路上,都板着脸。
李庭希跟她并肩走着,都觉得有些心虚。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儿笑模样?好像是我欠了你一万两银子没还似的。”
安潇潇哼了一声,“你现在便是真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不见得笑地出来。”
“不至于吧!我说,咱们想想一些开心的事儿,是吧?虽然还不曾见到六公主,可是现在已经进了后宫了。你瞧,步撵咱们都下了,这进了院门,可就是六公主的住所了,你是不是得表现得像个臣女的样子?”
安潇潇回头瞪他,“安静一点!”
李庭希吃了瘪,闷闷地哼了一声。
“我这是为了谁呀?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个没良心的,倒是先怨怼起我来了。”
安潇潇猛地一下子收住脚步,“你要再多嘴,我立马就回去。”
“别别别!我不说了,成吗?”
李庭希看到这样的安潇潇,也觉得有些头疼。
真是但凡是有点儿真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
眼前这个,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
进了殿内,皇后娘娘正守在了床边,一看到他二人进来了,也不待安潇潇行礼,便急忙道,“潇潇呀,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你快看看六公主吧,这好端端的,怎么说个病,竟然连床都下不得。这两日,人更是有些神智不清,几乎是一动不能动了。”
看着皇后的脸色,便知道六公主是真病了。
安潇潇慢慢地到了床边,看到六公主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眼睛也是紧紧地闭着,就像是完全睡熟了一样。
“她这样有多久了?”
“这从发热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十余天了。”
安潇潇点点头,“九月,将东西给我拿过来。”
“是,小姐。”
皇后看着安潇潇先给六公主诊了脉,随后,又看到了九月拿出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小布卷,慢慢地摊开来之后,才知道竟然是用于针炙的用具。
皇后对这个东西,还是有些畏惧的。
安潇潇先是取了一根银汁,在烛火上晃了晃,然后在六公主的几个穴位上各扎了几针。
皇后和李庭希都是一脸焦急地等在一旁,可是看了半天,六公主也没有反应。
皇后见此,心已经是凉了一半。
同时,对这位安潇潇的医术,也产生了怀疑。
与此同时,还莫名地生出一股愤怒来。
身为医者,却救不了她的女儿,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安潇潇将银针放下,然后微微蹙眉,先试了一下六公主额头上的温度,随后又翻了一下她的眼睑。
伸手正要掀六公主的被子,然后手突然顿住,一扭头,“李庭希,你出去。”
“啊?”李庭希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出去?
“你愣着干什么?让你出去就出去呀!”
李庭希哦了一声,意识到床上的人是女子,这才脸色尴尬地退到了殿外。
皇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安潇潇,真心希望,她的医术绝妙,能救醒她的女儿。
安潇潇将被子掀开,六公主的身上,穿着中衣,安潇潇要动手时,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将六公主上身的衣裳脱下,将六公主里面的肚兜也解开。”
宫女们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都看向了皇后。
皇后一愣,“你们看本宫做什么?听安小姐的。”
宫女们这才忙着将六公主的上身,基本上清干净,让她的身子,完全地裸露了出来。
安潇潇抬起了六公主的右臂,而且抬地很高,一直看到了她的腋下有一个小黑点儿后,这才一脸凝重。
“来人,去取些驱虫的香来。要快。”
皇后离得近,自然也瞧见了。
“安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中毒了?”
安潇潇摇头,“这不是毒。皇后请靠后,等我将东西取出来之后,再与娘娘细说。”
“好,好。”
皇后见似乎是找到了病根儿,也不敢再耽误她诊治,只好退了两步,不过,眼睛仍然是紧紧地盯着六公主的腋下。
“再去取些酒来,越烈地越好。”
“是,安小姐。”
安潇潇取了一小块儿棉布,然后沾着白酒,在那个小黑点儿上,慢慢地擦着,不厌其烦。
很快,感觉到了那个小黑点儿有些松动,安潇潇一伸手,九月已经将一把小摄子,送到了小姐的手上。
安潇潇慢慢地将东西夹住,然后再将其从六公主的体内剥离。
一只小黑虫子,就这样被她取了出来。
九月手上捧着一只酒杯,里面放了极烈的白酒。
安潇潇将那个东西放了进去,然后再换了一块儿棉布,用白酒在六公主的腋下连擦了几下,随后,命人将衣服给六公主穿上。
“这,这是何物?难道是蛊?”
安潇潇一翻白眼儿,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就这种东西,也有资格叫蛊?
“娘娘认错了,此物非蛊,乃是生活在了山野间的一种虫子。”
“虫子?”皇后显然是并不相信这一说法。
“此物名蜱,也叫壁虱,鳖吃,俗称草扒子、狗鳖、草别子、牛虱、隐翅虫、草蜱虫。它一般是蛰伏在浅山丘陵的草丛、植物上,或寄宿于牲畜等动物皮毛间。”
安潇潇洗了手,然后擦干,“此物,以吸血为生。不吸血时,小的才干瘪绿豆般大小,也有极细如米粒的;吸饱血液后,有饱满的黄豆大小,大的可达指甲盖大。该虫极其喜欢皮毛丛密的动物,尤其喜欢黄牛,经常可以在黄牛的脖子下方、四腿内侧发现其身影,多时会聚集成群,并且非常不容易剔除。在山林茂密的地方,极为常见。”
皇后又看了一眼那东西,只觉得恶心无比。
“你说就是这个东西吸了我女儿的血?”
“不错。”
“可是,这么点儿的东西,才能吸多少血?怎么会将六公主害得昏迷不醒了?”
“娘娘,请恕臣女直言。若是再晚几日才发现此物,那么,怕是六公主这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日了。而罪魁祸首,正是这只不起眼的小虫子。”
皇后吓得身子一个激灵,“当真如此厉害?”
“这种蜱虫通常情况下是不容易进入人身体里面的,都是通过皮肤接触、吸血、最终将身体内血吸满变成圆形后都会滚落到地上,这些血至少可以让蜱虫消化好几天,这种蜱虫也会生存在植物叶子,通过人体腿部与植物的接触进入人体。通常被吸过血后人体会出现红斑、特别痒、时间久了人就会将患处抓破导致感染。”
皇后看了一眼仍然昏迷不醒的六公主,心有余悸,“那现在六公主可算是除了病根儿了?”
“还不行,还得再吃几服药。”
“那六公主何时能醒?之后,可能行动自如?”
可能是刚刚安潇潇的那句一辈子离不开床,吓到了皇后,这会儿极度关心六公主是不是还能再站起来了。
“这个,就要看六公主的个人恢复情况了。一般来说蜱叮咬人后会散发一种麻醉物质,再将头埋在皮肤内吸血,同时它分泌一种有毒的物质。钻入人体需及时取出。若不及时取出:轻者,数年后遇阴雨天气,患处便瘙痒难忍。重者,高烧不退、深度昏迷、抽搐,甚至是死亡。”
安潇潇将有关蜱的知识,简单地向皇后普及了一下。
虽然,她很有把握,六公主会醒,不过,不借着这么好的机会吓一吓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她总觉得有些心气儿不顺。
再说了,她说的,也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