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让我把这个番榴塔香给你,算是陪罪!”楚钰将手中的锦盒递上。
“他何罪之有?是妹妹过于矫情了。”玉翘好奇地打开锦盒,与一般塔香无异,凑到鼻尖轻嗅,也无甚味道。
看出妹妹有些不以为然,楚钰便耐心解释起来:“这香可大有来头,也只有周将军,才能从那胡人一顶一的制香高手中得来。可是个稀罕物,好处不必多说,最最妙的是,放炉中焚时,屋内并无任何味道,一旦出了这门,任你去哪,身上总有一种奇异之香,几日都连绵不散。”
“难得见哥哥如此钦佩一个人。”玉翘抿着唇笑着打趣他。
楚钰眼中放光,语中皆是自愧不如的赞羡:“这世上我最服他,文韬武略,算计筹谋无人能及。这次与胡人交战,主帅都准备弃城而逃,如若不是他运筹帷幄,胆识过人,还不知那碎花城百姓得受多苦的罪了!哥哥这条命,三番五次若不是他,你今就见不着我了。”
仔细端祥着兄长,听着他娓娓道来,玉翘心惊肉跳之余又衍生无限感慨,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这个人,他还好端端的在自个眼面前,还有亡羊补牢的机会。如此一想,便挑眉问道:“哥哥讲讲那些斩将杀敌的事给妹妹解解闷子吧!”
“斩将杀敌的事,解闷子?你以为是看戏文?那可是狼烟四起拿命在博!”楚钰微皱着眉,对妹妹语中的轻漫不敢苟同。
“那哥哥为何要去?难不成就因为周将军那套男儿志在四方的说词?”玉翘很是不解,楚家代代书香门第,并无武将慧根,瞅兄长对沙场博弈也未露兴奋之色,这又是为了哪般折腾自个的命?
楚钰沉默半晌,才望着妹妹,脸色浮起一抹苦笑:“我不如妹妹天资聪慧,自幼就不好读书,如今年长,无法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整日里在家愈发无所事事,父亲嘴上不说,脸色却日趋冷淡。倒不如行军打仗,说不准还能有些作为!”
他说得轻描淡写,玉翘却听得心中酸楚,犹带着些羞惭,曾经的自已又何尝不是与父亲一样,对这样朽木不雕的兄长,总归带着些许鄙薄。
想至此,她便先温软下来,轻声劝慰:“哥哥是家中长子,今后楚门上下皆要靠哥哥来撑着的,你的命那可是最最珍贵的,即对投军从戎并无兴趣,还不如回转来,共同思量着寻个事做?”
“做事岂可半途而废?那可真要让父亲更瞧不上了。”楚钰烦躁起来,亦不愿多说,便寻着借口,转身便要离开!
恰此时,门帘被轻轻巧巧一掀,有个女子直直的,不知是撞还是迎,就这么扑进了楚钰的怀里,当即“哎哟”甜婉的惊叫了声。
楚钰愣了愣,这女子不提相貌,穿得是上好的锦绣缎袄,头上插着金翠镶玉的簪子,倒有几分小姐的姿态来。不由回头看向玉翘,眼带些许征询。
“你不记得她了?从小养在我房里的迎雪。”玉翘淡淡答着,把她那两腮红晕,眼含秋水的心机模样,看得通透。
“哦,是迎雪。”楚钰便客套道:“上次见时还是个小丫头,经久未见,竟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谢钰少爷盛赞,你这一走,可苦了这一大家子的人!迎雪陪着小姐日日烧香祷告,盼着少爷能早日回来,今个这颗悬上天的心总算是能放下,夜里也可以寝得踏实了。”迎雪这话讲得颇有玄机,你怎么理解都不为过,只待有心人去品其中深味。
楚钰又是愣了愣,有了笑意:“到底是养在妹妹房里,沾染到诗书墨香,说话都伶俐的很。”便不再多言,掀帘出了门去。
第九章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迎雪面上闪过一抹失望,看在玉翘眼里,反把心放下。如此说来,哥哥对迎雪并无半点绮意,这倒是件好事。那前世她与哥哥的丑事却是如何酿成?玉翘这些日子,已把那晚的情境仔仔细细琢磨了个遍,如今明了哥哥的态度,这事总算是理出些头绪来。素日只以为迎雪飞扬跋扈些,骨子里还是个忠心护主的。谁又能想到,她为了富贵前程,已在汲汲算计着自个主子了。
迎雪抬眼正瞅到玉翘眸子如墨般冷凝地盯着自已。心中陡然瑟缩,额上竟泌出一层薄汗来,勉力强笑道:“小姐为何如此看奴婢?”
玉翘复又拿起书案上那锦盒翻来覆去把玩,似随意般吐出话来:“迎雪,你与我同岁,也是许人家的时候了,这府里可有瞧上中意的,我可以帮你做主......。”
话音这厢未落,那迎雪已变了脸色,急步至她面前,便双膝点地,重重跪了下来,话音带着尾颤:“迎雪这辈子是打定主意跟着小姐的,如小姐嫌弃迎雪愚笨,奴婢宁愿一死,也不许配人家。”
往昔的那个玉翘,感动还余心间,第二日夜间,这迎雪即被发现与哥哥同塌一床,做下了糊涂事,那日楚钰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似认了般。
“真笨!”玉翘淡淡的冒了一句,对上迎雪困惑的眼,“起来吧!没有说你,你下去歇着吧!”
她说的是真心话,那笨的人,是自已,和那太过心善的哥哥。
迎雪谢过立起,转身之际,脸上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狠戾,如何谋个前途似锦,她已盘算千遍万遍,绝不能轻言放弃。
“她怎么了?脸色难看的紧。”采芙恰端着盘点心与迎雪擦身而过,愣怔了一下,有些莫名。
“不要管她。”玉翘伸长颈瞅了瞅盘内,桂花糕、鸳鸯饼、梅茶冻,还拼着几色卤味,皆是祥福食铺招牌特色之物。
不由口舌生出几分香津来,忙夹了梅茶冻放入嘴里细细糯糯地咬着,果是记忆里那个味道,清甜四溢在唇间流走。便展了笑颜,望着采芙问:“谁个这么有心,晓我爱这口?”
“小姐往日里不是说已把这些吃腻了么?如今却见人就叨念,这府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只现是年节,祥福铺子里人手捉襟见肘,每日限着量做,还是楚芸晨起了大早,冒着雪,去排队买来的。”采芙絮絮叨叨个没完,玉翘斜睨她,自是晓得如何让她闭嘴,“楚芸这般辛苦,瞧把我们采芙心疼的。等你及笄了,我就速速把你许了他,再生个大胖小子可好?”
“小姐......!”采芙果真闭了嘴,却也羞臊的脸上,红霞腾得飞起。
这边主仆正俏语打趣,气氛融洽一片时,那边周振威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踏着厚厚积雪往自个府邸方向而去,如若往日,他必会策马驰骋,扬蹄急奔,而今日却无甚心思,满脑都装着那美得,好似鲜花般娇艳欲滴的楚家二姑娘,想来更是失魂落魄的只是勒着马缰,慢慢行前。
离得很远,已能隐隐看到自家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有小厮探过路,提前通报了他的行踪,祖母拄着拐杖,由几个伯母左右搀扶,亲自迎在府门前,候着他来。
重整精神,利落的翻身下马,周振威上前跪拜已许久未见的祖母冯老太君。
说起来周家也算是武将世家,最风光的要算周振威父母亲这辈,双双颇通将略,父亲被封为三品平北大将军,携母亲常年戍边御侵、保卫疆域,只是可惜在周振威六岁那年,一次抗胡大役中,不幸父亲战殁沙场,母亲随即下落不明。
周振威幼年长在老太君膝下,自然感情较之他人,要深厚百倍。即便如此,他志学之年依旧被她送至军营饱经磨砺,经久岁月淬练下来,仰仗其胆识过人纵横沙场,有了些名头,因而被武王看重收到麾下。
老太君扶起这日日牵挂心头的孙儿,眯着眼仔细端详,如今她虽有满堂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重孙女重孙媳妇孝敬着,但也都碌碌无为,仅只做些一般营生维持家用,再依附着朝廷抚恤,生活大抵过得去,好处毕竟就在身边,想见就能见着,互相有个照应。
只有这个孙儿,少小离家,长年仅偶面几回,轻抚着孙儿被边疆那白月凄风雕刻的冷硬粗犷的额颊,某种浓重的怜惜之意瞬间袭涌心头,让她顿时老泪纷飞。
但她起得也仅是孺子亲情,却无半点悔意。
皆因冯老太君年轻时也曾协助父兄练兵把关,颇有巾帼女杰的气度,后嫁至周家后才慢慢收了那份保家卫国的豪迈情怀。而今家中虽子嗣众多,却掩不住那份风光不在的颓败之势,也只有这个孙儿,让她重新燃起光耀门楣的期望,而他,果不负所望。
所以她现在能做的,便是任他搀扶着进房,让他随自己坐在主桌首席上位,亲自为他布菜,让一干众人看看清楚,这是自己最最疼爱的孙儿,如有人敢对他起半点不敬之意,就是对她的忤逆,要家法重重伺候的。
周家大夫人笑看着他道:“上次书信中,说要带给我胡人制得塔香,我听闻那是个千金也买不到的妙物,不知现端放在何处?我唤人去取来,你三伯母可焚的一炉好香,看看此物到底如何的稀罕?”
周振威这才恍然忆起,早把那物给了楚家姑娘,他又是个血性汉子,讲不来虚言谎话糊弄别人,当即面色微红站起,朝着大夫人作揖坦言:“今在我贤弟家中,无意冲撞了他家二姑娘,为表歉意,便以那物赔罪!还请大伯母见谅!”他也讲不出下次再带转之类的敷衍之语来,那确实是个稀罕物,不是想得就能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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