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阿雨姑娘耐心等候,不要心急!”林墨的态度依旧谦恭。
阿雨一声冷哼,收起手中长剑,“啪”得一声又合上了房门。
到了下半夜,忽又有一行人点着火把将龙行镖局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齐北静王李意琛。
宋大当家不敢怠慢,亲自出门相迎。
李意琛的面色不大好看,他冷声道:“本王得到密报,宋当家府上窝藏楚国贼人,不知大当家是否知罪?”
宋廷忙回答道:“我府上近日确来了两位客人,只是今日午时之时已经离开了。”
李意琛并不应答,只下令吩咐道:“给本王好好搜!”
众人得令皆入内院搜查,一时间灯火明亮,待得一圈搜查完毕,侍从们将阿雨和林墨带到了李意琛的面前。
“你们是谁?信武侯人又在何处?”
阿雨不慌不忙,回答道:“我是大燕国国师沈璃的学生,这一位是我随从,至于王爷所说的信武侯,我并不知晓。”
“你便是沈先生的学生?”李意琛打量着面前这个年轻稚气的姑娘。
阿雨笑道:“王爷若不信,可将沈国师亲自请来,一对便知!”
“我相信姑娘,先前沈先生便曾经在本王面前提及过姑娘!”
“此处既然并没有王爷想找的人,还望王爷早些离开,莫要打扰府上众人歇息!”
“姑娘是沈先生的学生,本王该给姑娘这个面子,先行告辞了!”说完便领着一众人离开了龙行镖局。
待得四下人都走散,阿雨转过身,冷笑着朝林墨问道:“这一切都在阿染哥哥预料之中是不是?他知道北静王会来,也知晓沈叔叔和北静王的交情,更加明白我会看在他的情分上护下你…”
“所以他便带着阿姐离开了…”
第112章 暗算
自那一夜之后,阿雨神态与往日并无不同,作息习惯一切照旧。她在这里住了十数日,同龙行镖局的人都相交甚好。
如她这般天真稚气、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家,脸上时常带笑,笑时两眼弯弯,绚丽多姿如同天边的晚霞,怎能叫人不心生喜欢。
她这一年已经十七岁,早已到了收起玩心闺中待嫁的年纪,林墨受了苏染的指示,说要护送她去往汴京楚宫,回到她父皇的身边。
离开前一夜,阿雨一盏接着一盏,喝了许多酒,起身之时脚下一个踉跄。
林墨忙上前扶住她的臂弯,恭敬说道:“阿雨姑娘小心走路!”
“我不要你扶!”阿雨用力将他推开,她皱着小脸儿,怀里抱一只酒坛子,晃晃悠悠朝前走去。
林墨只当她在耍小孩子家脾气,手中执剑跟随在她身后,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她自前堂一路走到后院,推开房门进了屋子。
林墨见天色不早,便在门前停住脚步,准备在房外守护一夜。
可谁知阿雨却忽得唤道:“你同我进来!”
林墨抱拳垂首,态度谦恭道:“已经夜深,明日需得赶路,姑娘早些休息吧!”
阿雨将手中酒坛子重重放到桌案之上,杏眼圆睁,脸上愠着怒色。
“我终归是父皇亲封的清河公主,这些年虽不甚受宠,可林将军也不要太过目中无人!”
林墨被她一番喝斥,忙单膝跪下,低头沉声道:“臣不敢!”
阿雨此时正挺直着腰板站在一方紫木檀桌之前,穿一身鲜红色束腰长裙,胸前垂两条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子,一张小脸清丽无暇,似乎同终南山下林墨第一回见她之时并无甚不同。
只是那时,她是一个嬉笑怒骂、天真单纯尚未长大的姑娘,不似眼下这般,眉间眼角已然多了几分尊贵疏远之态。
“还不进来么?”她敛起怒意,声音比之方才已然柔缓许多。
“臣遵命!”
林墨踏步走入房间之中,站在距离阿雨稍远之处,满脸正色。
阿雨一边打开箱柜,有些吃力地从其中搬出一架七弦古琴,一边同他说道:“阿染哥哥曾经教我弹过一首曲子,我勤练许久,今日想请将军过来听上一听,看看是否有些长进?”
她忙活许久,终于将那架七弦琴摆到一方长案上,又取了绸布对着那琴身擦拭许久,待得那一架旧琴被她擦得光滑发亮了,她才直起腰身,朝林墨嘻嘻笑道:“将军先坐下吧,再稍等我片刻,很快便能开始!”
这姑娘在刹那间又好似回到旧时的模样,朝他笑得单纯良善,仿佛方才那个满脸怒容、尊贵疏远的清河公主与她并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一个人的脸怎可变化得如此之快?
林墨不懂,只是应她之言,揽起衣摆,在一方长案前坐下。
琴案一侧摆了一只青铜小炉,阿雨俯身,将熏香点上,袅袅的熏烟自小炉内侧缓缓升起,很快便在四下弥散开来。
月光透过木窗倾洒在大理石地面,稍显冷意,阿雨整理好了衣襟,跪坐于琴案之前,她半垂着头,一双白皙小巧的手覆上琴弦。
她的动作并不孰捻,甚至稍显生涩,可情绪却是异常投入,呤呤的琴音与四下熏烟相互胶着缠绕、融为一体,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一轮圆月、一架旧琴、一袭红衣。
林墨从前总觉得阿雨日日缠绕在琳琅身边,像一个长也长不大的小丫头,容颜青葱,岁月无痕。
可此刻,他好似又产生一种错觉,面前的姑娘已然完全长开。
尖尖的下巴、杏眼微挑、精巧的鼻梁、嫣红的唇瓣,一低头、一抬眼之间似有万般风情,能够轻易摄走人的心魂。
阿雨抬起眼帘,朝他笑了一笑,声音娇脆,悦耳动听。
“林将军心神难安,似有什么心事?”
林墨偏过头,躲开她的视线,淡声道:“林某一心报效朝廷、报效信武侯府,无甚心事!”
听他言语,阿雨忽得咯咯轻笑起来,她又加大一些力道,本是婉转低沉的琴音顷刻间变得狰狞急促起来,如同山涧急湍的瀑布,又如同夏夜骤至的狂雨,扰得林墨心神微乱。
她的声音柔媚,尾音轻微上挑,“在我面前,林将军无需瞒着什么事情。”
林墨握紧长剑,手上的力气逐渐增大,某种痛意穿透他的头颅,向他记忆的深处侵袭而入。
一切又好似回到那个漫天飞雪的寒冬,窗上结了冰花,屋檐上垂了好大的冰柱子,他独身一人站在门外,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面色煞白,整个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却感受不到半点冷意。
透过门缝,隐隐可以看见房中情景。
苏染站立在窗前,一身白衣胜雪,肩上披一件狐绒大氅,漆黑柔软的长发披散至腰间。
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同他一惯的淡然秀雅不同,那时的苏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渗人的冷意,叫人打心底生出一股惧意。
在苏染背后跪着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穿一身玄黑色的衣袍,生得同他有六七分的相似,正是他的嫡亲兄长林殊。
因距离隔得太远的缘故,林墨听不清他们在说着什么。
到最后,他只看见苏染缓缓转过身来,随手拔下墙上的一柄长剑,一手执剑,面无表情地刺穿了兄长的胸膛。
苏染雪白的衣摆被血染得深红,长剑拔出之时,兄长正对着他缓缓倒下,临死之时眼中满是痛苦悔恨。
那是他唯一一次看到苏染亲手杀人,且剑下亡魂正是他至亲至敬的胞兄…
这段前事在林墨心中纠结缠绕多年,不愿提及、不敢面对。
阿雨看他神色痛苦,自觉时机成熟,她自长琴下侧抽出一把软剑,径直朝林墨身上刺去。
剑势狠辣,不曾留半点情分,出手便欲取他性命。
林墨虽仍旧有些昏沉,可这十数年无数次的生死考验令他对危险本身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感。
他往旁侧一个翻身,险险躲开阿雨那最致命的一击,可左臂仍被剑刃擦伤。
此时的林墨已然清醒了大半,阿雨知晓自己错过最佳时机,正欲逃向门外。
可林墨却飞快地自她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另一手夺下她手上的软剑,宝剑出鞘,他的剑霎那间便已抵在阿雨脖间。
阿雨被他制住要害倒也并不着急,反倒是偏着头朝他笑得天真无邪。
“林将军如此待我,便不怕来日我回到宫中时再同将军重算旧账么?”
林墨并不为她所动,一双幽深的眸子不断打量着她。
“若不曾如此,林墨此刻已然是公主剑下亡魂,公主好快的剑法!”
“再快也不及将军的剑快!”
林墨心下不解,他问道:“公主金枝玉叶,这些年又拜水溶先生为师,修身习武,缘何会学到这般下流的媚曲,平白迷人心智?”
“我都说了,这曲子是阿染哥哥教授给我的!”阿雨抬头望着他,一脸娇俏可爱。
“公主不要妄语!”
林墨忽得又想到了些什么,他一声冷笑,说道:“那日北静王来时,公主当着众人之面为我掩藏身份,可如今四下无人,公主又要想尽方法杀我,公主此举莫非是因着我家公子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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