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忙问:“老人家这是知道小世子去了哪里么?”
老者回忆许久,回答道:“小世子那年还不及弱冠,娶了一位来路不明的姑娘,那姑娘我也见过几回,是个乖巧温婉的孩子。”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年,有一日我看见小世子骑着马仓皇无措的出了城,一连好几个月都没有回来,再次见他的时侯满脸是血。”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睛里都是血…头发白了、腿也瘸了,可真是吓人呀!”
另一老者哈哈笑道:“几位姑娘不要听他乱言,小世子确是娶了一位姑娘,可那姑娘甚少出门,我们都没怎么见过,更遑论什么满脸是血,骑马出城,都是没影的事情。”
那老者立刻沉声反驳:“这都是我亲眼所见,那日天未亮,正好我起得又早,才看见的,不信可以问府里的南叔。”
众人闻言,纷纷大笑起来。
“南叔三年前就死了,候府的仆人也都散了,诺大的府邸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你呀果然是老糊涂了!”
见天色不早,琳琅几年拜别了老者们,准备回去。
途径小巷时,忽听见一阵踢打之声,此处人迹罕至,若是寻常女子家必是不敢过多停留,可宋绾君和杜娘两人都是使剑的好手,如此倒也不怕遇见些地痞毛贼。
阿雨一向胆子大,好奇心又足,便最先走过去瞧了一瞧。
巷子中有数名年轻的男人,皆是围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拳打脚踢。
中间那人蜷倒在地上,头发散乱,满身灰尘,虽被众人殴打,可竟咬住了牙,半声不吭。
为首的男人脚下睬一块墨蓝色玉佩,满脸戏谑道:“玉佩就在这里,想要便自己爬过来拿。”
地上的男人一声闷哼,竟果真朝那人所在之处缓慢爬去,他一双满是伤痕的手在地面不停的摸索。
有一人走到他的身侧,抬起靴子,一只脚重重踩在男人的五根手指上,可他依旧一声不吭。
其余众人见此情形纷纷大笑起来,“果真是个大傻子,竟感觉不到半点疼痛!”
阿雨拧了拧眉,朝身侧琳琅道:“这不是我们那日遇见的怪人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娘正欲出手,可身侧的宋绾君已然提起长剑入了巷子,剑未出鞘,只轻轻松松几个动作便将大半人打趴在地上。
见宋绾君神色冷漠,身手极佳,不像个好惹的人物,便都狼狈的爬了起来,一哄而散。
地上的黑衣男子此时松了束缚,忙颤抖着手指,四下摸索。
宋绾君见状忙捡起脚下的墨蓝色玉佩,弯腰,俯身,将玉佩送到他的面前。
“给你!”宋绾君的声音清冷干脆,如同悦耳的铃声。
男子伸到半空中的那一只手蓦地一顿,他眼上覆住的那条黑长布绸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隐隐只能看到他颤动的嘴角。
“多谢…姑娘相救之恩。”
沙哑沧桑的声音再度响起,叫人心口不由自主的揪了一揪。
看他双眼不便,宋绾君便将玉佩送到他的手上。
阿雨走上前,同宋绾君说道:“我和阿姐她们曾经在安阳城外遇见过这个怪男人,他怎么也来安阳城了?”
宋绾君不语,只望着地上这个狼狈奇怪的男人,她朝他打量许久,忽得问道:“他们那样打你,你都不怕疼的么?”
男子只是埋着头,小心翼翼擦拭玉上的灰尘。
阿雨咕囔道:“他叫阿默,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不爱说话的怪人。”
“阿默?”
宋绾君喃喃低语,随即又问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回镖局?”
闻言,男子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
宋绾君将阿默带了回去,他的身上满是灰尘,一张脸黑漆漆的,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她们将阿默交给了宋之行和后院的一个小厮,琳琅和阿雨则在柴房为他烧着热水,准备沐浴洗身。
宋之行将阿默扶进了里屋,浴桶之中盛满了热水,水汽在四下慢开。
正要给阿默解下眼上的黑色长布,可他的身体却猛然一缩,挣扎着起了身,四下乱跑。
他的眼睛看不见,情绪又有一些激烈,连带着推倒房中不少物什,就是房中两个人也一时拦不住他。
宋绾君和琳琅众人听到屋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忙推门赶了进来。
屋中一片狼藉,桌椅席案尽皆倒地,阿默抱腿蜷缩在墙角,身体轻微颤动。
宋绾君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柔声问他:“地上太凉,你不要坐在这里,起来好不好?”
阿默摸索着,两只手拽上了宋绾君的衣摆,并不撒手。
宋绾君见状笑了一笑,她示意宋之行将温水送到面前,而后半蹲下身子,将长巾挤干,小心翼翼的拭上他的面颊。
宋之行何曾见过自家姐姐亲自伺候一个男人,正欲出声阻拦,却被琳琅按了下来。
经过宋绾君一番擦拭,他的脸上稍稍干净了一些,本是黑乎乎的一张脸,渐渐能够看见原本的颜色。
他的两片唇是极少见的菱形,淡粉的、浅薄的,十分漂亮。
鼻尖虽生得秀气,可鼻梁挺直,亦不失男儿家的英气。
宋绾君此时愈发好奇起他黑绫之下的这双眼睛生得是何等模样,可一想起他双目失明、不能事物,又不由的有些心疼。
她伸手覆上那一条黑绫,阿默的身体仍旧是在轻微发抖,却不曾躲开。
黑绫滑落的一瞬间,宋绾君看到的是一双干净无暇的眼睛。
狭长的、轻微的有些上挑,是一双几近完美的凤眸。
可却并无焦距。
她的手抚上了他的眉眼,轻柔的摩挲,仔细的擦拭,带着她未曾有过的柔情。
琳琅同宋之行出了房间,顺上了房门。
宋之行不解,他问:“姐姐连齐北静王都看不入眼,为何会对这个瞎眼男人这样体贴?”
琳琅稳步走下石阶,微笑着回答:“绾君姑娘心善,兴许是有些怜惜他罢。”
“怜惜?”
宋之行想了想,方才了然,“这人确是可怜,瞎了眼睛、无家可归、身上又带了伤,总受人欺凌。”
此时天色已黯,月光被乌云遮挡了大半,宋之行被地上石块生生拌了一下,脚底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摔倒。
琳琅忙扶住他,婉声提点道:“天黑,仔细看路。”
宋之行本就是个腼腆性子,又易害羞,忙撒开琳琅扶住他的那双手,脸上火烧火燎。
琳琅看他如此神情,不觉有些有趣。
第95章 夜探
阿雨夜间有些犯饿,便缠着琳琅为她做些宵夜,琳琅顺带为杜娘也准备了一份。
她手上端着餐盘,轻轻扣了扣杜娘的房门,房中大半晌都无人应答。
琳琅心觉疑惑,正欲出声唤她,可房门忽得“吱呀”一声自内打开。
房中一片黑暗,映入眼帘的最先是杜娘那一张苍白的脸。
“你先进来。”
琳琅心觉事情不对,忙随杜娘入了房间,关紧房门。
杜娘点着了案台上的一只蜡烛,微弱的光芒逐渐倾洒开来。
琳琅将餐盘放置在案上,面前的杜娘着一身黑色夜行服,一头长发束作男子一般的发髻,背上淅淅沥沥流了不少血,额头布满冷汗,唇色惨白,几乎就要支撑不住。
她忙将人扶到榻前半卧下,又打了一盆温水放到床前,桌上有自备的纱布药粉,看这情景,方才杜娘是正准备自己疗伤。
琳琅解开她的腰带,将衣袍剥开,褪至她半腰间。
肩上剑伤约莫三寸长,伤口极深,隐约能够看见森森白骨,令人心寒胆战。
除却这一道新鲜的剑伤,她背上的陈旧伤痕着实也不在少数。
瞧这情景,杜娘先前所说并未有错,她的的确确应是杀手出身。
伤口还在流血,榻上的人已近昏迷,眼下也计较不得太多,琳琅为她略微擦了擦背上的血迹,而后便是缝合伤口。
先前苏染受伤,她也曾为苏染缝过一回,其中痛楚,实难言喻,更何况这杜娘还只是一介女子之身。
她也并不出声,双手握拳,咬紧牙齿埋在榻上,冷汗淋湿了枕头。
待得琳琅为她缝合之后又敷上药粉,包扎伤口,这人从头到尾都不曾哼过半声,琳琅心下不禁敬佩万分。
琳琅将纱布血水处理完之后,杜娘已经稍稍清明了一些,她示意琳琅在榻侧坐下,而后有些吃力的道:“我今晚夜探驿馆,那位北静王爷果然是为桑氏宝藏而来,他带了不少人手器具,只怕是想要硬来。”
“杜娘,你想要做什么?不要乱来。”
看琳琅有些凝重的模样,杜娘不由的扬眉浅笑,“如此宝物,怎么可以落到他们手中?”
“我们身在齐地,是他们的地盘,莫要惹事。”
杜娘咯咯轻笑两声,忽得问道:“你猜我今日在北静王驿馆遇见了谁?”
不等琳琅回答,她又自顾自道:“是沈璃。”
“沈国师?”琳琅微微有些惊讶。
“他算是哪门子的国师?”
杜娘啐了一声,一不在意又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疼得皱紧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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