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都快把心都挖出来给她了,她为何还要这样对他?
姜蕴雪闭着眼,不再看他一眼。
萧长桓呆立一柱香时间,屋子内已清理干净,含秋燃起了檀香,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姜蕴雪似是极累般,昏沉地睡去。
他的心一片混乱,很想抓着她问个明白,见那惨白无血色的脸,终是失魂落魄地走了,他白天一直躲在庄子上,朝中今日发生的事情还未传到他的耳中,等他听到皇帝将姜蕴雪赐给理亲王后,整个人都呆掉,原来如此!
因她要嫁入王府当正妃,所以狠心将他们的孩儿给舍弃,可怜那个孩子,他还不知道存在,就这样没了,让他如何甘心!
理亲王的书房内,灯火通明,里面一片狼藉,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萧长桓提着剑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不等他开口,夏明启先发制人,“萧公子莫气,本王绝不会夺人所爱,都是那些小人作祟陷害本王,你放心,圣命不可违,姜小姐便是嫁进来,本王绝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等来日大事已成,自会让你们终成眷属!”
萧长桓放下手中的剑,“这可是你说的,若你敢动她,我绝不饶你!”
夏明启心中越发气苦,那个烂鞋,求他上,他还嫌脏呢!
见萧长桓离去,他看着满屋的碎片,气得将桌子也拍得粉碎,简直是欺人太甚,霍风,诚国公,常国公,夏天宸,这些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第67章 嫌脏
康乐侯府内圣旨传到洪家时, 杜氏正和曹夫人说着话, 突然惊闻这个消息,杜氏手中的茶杯差点掉下来了,还是戴嬷嬷手快接住, 曹夫人也是先一愣,然后在一旁打趣,“康乐侯夫人好本事啊, 这古往今来头一个女侯爷, 可是你生的啊。”
世女?
杜氏有些愣神, 这世子她听过不少, 世女真真是没有听过!
以后他们家的常乐便要扛起洪家的门户,顶上这侯爷的爵位,杜氏心里很是感动,因她未生儿子, 虽然她从不表现出, 可是她也隐隐地担忧过, 若是他们百年之后, 洪家是否真的不在, 这康乐侯府也不会存在。
没想到,丈夫居然会请立常乐为世女, 以后他们这侯府可以一代代地传下去!
“啊…是啊, 哈,”杜氏反应过来,连忙出去接旨, 府里的下人们欢喜地奔走相告,他们的乡君以后就是侯爷。
“赏,赏,所有人都有赏,”杜氏高兴地吩咐戴嬷嬷,戴嬷嬷一脸荣幸地下去打赏,尤其是侍候乡君的两个大丫头,木喜和木云,走路都生风。
她们如今可是世女身前的大丫头,以后世女当上侯爷,她们便是侯爷的大丫头,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纵看整个京都,她们的主子都是头一份。
赵玥第一时间登门,一进侯府的大门,便大声地喊着,“你们世女呢,快让她出来,本郡主活了这么大,从来只见过世子,还未见过世女呢!”
“我便是封了世女,难道还会变成另一个人?”常乐闻着声音便迎出来。
“哈哈,”赵玥拉着她的手,上下端详,口中念念有词,“这当了世女的人就是不一样,瞧啊,今儿个看起来,这气色都带着威严。”
常乐用手捅下她,“没个正形,哪就如你说的那样。”
杜氏笑看着她俩玩笑,戴嬷嬷忙下去安排膳食,不一会儿,莲笙也上门庆贺来了,这下,侯府里更是热闹。
“王妃姐姐,”赵玥跑起来,上前扶着她,眼睛不停地盯着那显怀的肚子。
常乐也在另一边扶着自己的姐姐,杜氏竟然插上不手,颇有些失落,见大女儿落座,不由得道,“你如今身子重,就不要出门了,一家人,也不讲究虚礼。”
“娘,神医都说了,多走动,生产时少受罪,再说家中这么大的喜事,我这个当姐姐的,肯定要亲自回来。”
杜氏这才满心地笑起来,她也是万万想不到侯爷居然会想到这一招,立常乐为世女,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她没生儿子这件事情作由头,刺伤她的心。
赵玥有些坐不住,略坐几下便要走开,常乐一脸正经地要呆在姐姐身边,杜氏见赵玥的样子,抿嘴一笑,“常乐就去招呼郡主吧,我与你姐姐还有一些话要说。”
常乐这才不舍地离开,眼睛一直粘在莲笙的肚子上,把她看得都笑了,“这还没出生呢,也看不出个花来,等以后生出来,有的是让你看的。”
两个小姑娘这才牵着手去后院。
“我这一天天的,跟做梦似的,你说咱们洪家,我自嫁与你爹,便在后端门里磨豆腐,何曾想过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杜氏看着虽然有孕,依然光彩不减的大女儿,感慨起来,“现在再回头看以前,竟是半点也不敢相信,便是你爹,居然都有那样的出身。”
“娘,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看娘,老是想起这些旧事。”
“旧事只可忆,终是梦里寻,娘,以后你可是老封君啊,什么时候想过去,可以回后端门里看看。”
“哎,娘不过是说说而已,哦,那姜家的小姐许给理亲王,倒是因祸得福了。”
莲笙意味不明地笑下,“是祸是福,旁人不过是窥得一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福气是喜还是悲。”
杜氏想着姜家小姐那性子,怕是个心气高的,以后碰上还是尽量避着些吧,接着她又说起常乐的那门亲事,不知道谢姑爷听到未婚妻以后是个侯爷,会做何反应。
翰林院内,谢临渊刚一跨进大门,立马被一群年轻的官员围住,恭喜之声不绝于耳,谢临渊带着笑,一一回礼答谢,有那关系好的,捅捅他的腰,低声地说,“小子,运道真好,娶个女侯爷,可是咱夏月朝的头一份。”
翰林院中的编修们,大多是寒门子弟,或是清贵人家的公子,大家都有文气的傲骨,平日里表现得再恃才傲物,骨子里也有出人头地,渴望权势的野心。
大部分都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熬如今的位置,家中的妻子要么是未入仕之前的糟糠妻,要么是大臣勋贵家的庶女,像他这样聘到侯府嫡女的不多。
且他未婚妻的亲姐姐,还是堂堂的摄政王妃,独宠王府后院,身份何等尊贵,有那同时与谢临渊同科的进士,想着家中上不得台面的妻子,越发的不是滋味。
大家同时进翰林院,以前还嘲笑过谢临渊不识实务,那些个大臣人家的庶女也是千金小姐,偏他愣是一个都没看上,暗地里还有人笑他假清高。
如今他的未婚妻子,被封为史上第一个世女,将来的康乐侯爷,莫怪这些人,道喜恭贺的同时,又带着那么些酸意。
“多谢各位,此事确实是谢某之福!”
“你小子是撞了大运了!”
谢临渊低头笑着,并不答话。
晚间常乐在自己的房间中,正要脱衣安寝,忽然听见窗台上传来“咕咕”声,她笑了。
窗外,一只信鸽停在那里,脚上带着信卷,她轻轻地取下,展开后一看,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正是谢编修的字,上面写着,你若不离,我从你之姓,此生不弃!
圣旨下来的隔天,姜蕴雪便被小安氏接回了府,看着脸色惨白,身体虚弱的女儿,比起上次见她,竟是生生瘦了一圈,心想着女儿可是在寺中受苦了。
见女儿走路都有些打飘,小安氏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我苦命的女儿啊,为何生得如此好心肠,这为祖母守孝生生将自己折腾得瘦了不止一圈。”
说完,用眼睛狠狠剐了一眼含秋,这个丫头,如此的不中用,到底地如何侍候主子的,竟将她的女儿照顾成这样子,等回府去定要她好看。
“母亲,女儿无事,寺中自然一切不能和家中相比,前几日夜里进了风,身子略感不适,喝过药,都快好了。”姜蕴雪强打着精神,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
小安氏见她这样说,更是难受,最近这些日子府中的事情一出接一出,她根本就顾不上女儿,好在如今苦尽甘来,女儿亲事转个大弯,也算是略感欣慰。
女儿这个样子,身体要好好调理一下,嫁进理亲王府才能尽快怀上孩子,以后也能挺真腰杆,开口道,“虽然婚期紧,不过十来天的日子 ,娘让人给你将身体调理下,这嫁过去,头等大事就是先怀上孩子。”
孩子?
姜蕴雪的脸一僵,不自觉地瞄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不久前还有一个孩子的存在,想着孩子的父亲,心里一阵厌恶,“娘,不用花那些个心思,女儿很好,休息几日便好了,千万不要请大夫。”
小安氏以为女儿是不愿意麻烦,更是要坚持,“哪能呢,你如今这个样子,不调理怕是不成。”
“我说不用就不用,”姜蕴雪的口气有些冷硬,“理亲王是怎么样的人,女儿一清二楚,以后在王府中如何立足,也有对策,再说,我是在寺中为祖母清修,身体瘦弱些才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