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悦应道:“以为人家和你一样,随地大小便?再说这是庄家的,用了又如何?”
女官顾不上了,赶紧让人重新拿,再服侍长公主下车。
俞悦坐在矮榻上,这榻做工真精致,黄杨木打磨出炫目的黄,两头雕刻着贵妇宴乐,刷上金粉,又镶嵌贝壳、宝石等;背后一个长隐囊,上面绣着凤穿牡丹,牡丹开的特娇艳,不知道浇几多粪。
恶俗。这榻不算古董,自己做至少也得花几千两银子。还是俗。
俞悦逗娃一笑,再看着罗宝宁,吓好大一跳,好在坐着,否则吓瘫露馅了。
罗宝宁露脸,真的好恐怖!
脸蜡黄蜡黄的,长好多癍;皮肤松松垮垮,眼睛也耷拉着;脸上抹厚厚的粉,比衣服穿得厚;奈何遮不住,显得更恐怖!
她去演巫婆,巫婆都是纯洁的仙子。她不用扮鬼,鬼哪有她这么恶心。
子曾经曰过,她丑到灵魂深处。眼睛是那么浑浊,犹透着阴鸷与怨毒。她已经无可救赎。
俞悦了然,罗宝宁确实病的不轻。对病人要多一些包容,对罗宝宁做不到。她身上飘着臭味,好像死去多年。分明才三十六岁,比六十三岁还腐朽。一身凤袍,皇太妃她娘肯定都比她好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内侍又搬一张矮榻,比俞悦坐这个差一些。
所以不能怪罗宝宁,分明是残月不停挑衅、占人家位子。
罗宝宁坐下,宫娥忙了一大通,总算好了,罗宝宁又干呕又吐不出来。
俞悦指着那金盆:“童子尿乃是圣药,你先尝尝。”
罗宝宁脖子伸的老长,好像鸭子被掐住脖子,又好像要咽气,急的宫娥、内侍又团团转。
恶人活千年,俞悦不怕她死在这儿,最好就这样子长命百岁。
罗宝宁总算缓过来,一太医送上一盅药,味道特怪,里边好像放了七八种粪,又在粪坑经过发酵。
罗宝宁坚决扭头,阴森森的盯着残月,声音是标准巫婆:“叫卓大夫。”
双鱼躲残月身后回话:“卓姐在腌咸菜。”
俞悦喝道:“放着明天腌。”
双鱼吓得哆嗦,也赶时髦学了渧州口音:“明天说好了去买猪仔。”
俞悦喝道:“长公主送银子来了还养什么猪!将军府养那么多猪也没吃过一次肉!”
女官大怒:“你算什么!你是庄上弦的侍从,还不赶紧跪下!”
俞悦气势爆发,女官嘭一声跪下,太医端着药也跪下,药全撒罗宝宁身上。
罗宝宁差点坐地上,脸色愈发难看,坟里爬出来似得。
俞悦也不说话,就盯着女官、御用老鸨。
女官挣扎着爬起来,嘭又跪下;挣扎着爬起来,又一屁股坐地上;连滚带爬离好远,才爬起来。
罗宝宁开口:“不错,难怪能得到皇兄赏识。来人,重赏。”
内侍端个托盘来,上面放着一柄玉如意,一顶玉冠,一个黄金刀鞘,一柄沉香扇。
俞悦问:“这能卖么?”
内侍傻眼,当面问这种问题好么?这样不给长公主面子,真的好么?
俞悦是善良妹,很给长公主面子:“青墨园勉强能温饱,依旧捉襟见肘。过日子就要有过日子的打算,长公主又不是外人,难道眼看着主公饿死?”
罗宝宁气得发抖,羊癫疯似得:“本公主赏你,你随意。”
俞悦喊来唐潽:“拿去死当,当票给长公主看。当不掉记得还给长公主。虽然是一家人,账算清楚。才不会让下人钻空子。”
唐潽脸上没肉,没表情,拿了就走,远离战场。
罗宝宁死死盯着残月,她哪来这么大胆子!这张脸她一点都不喜欢!
俞悦一阵恶寒。这贱女人这时候还想着这种事,理解咸向阳的心情,真想拍死她。
罗宝宁冷哼一声,病歪歪要死了,很有巫婆撒娇的意思。
俞悦愈发寒飕飕,不过这时候就拼谁心理素质过硬,反正生病煎熬的不是她。呀看着贱女人这般凄惨,心情莫名就好了,当浮一大白。
哪个善解人意的,飞给她一酒葫芦。
俞悦喝了一大口,醇厚的酒香青岩阳光的味道,爽哉!往奶娃嘴里滴两滴。
奶娃吧唧吧唧吥嘟吥嘟,皱着眉头吐口水,眼睛一转又盯上葫芦。
俞悦乐,这小酒鬼,给他口水擦干净,再往他嘴里滴两滴,自己喝一大口。逗逗娃耍耍罗宝宁,这就是人生。
四处叮叮当当嘭嘭锵锵热火朝天,罗宝宁差点气昏。
女官爬回来,站在长公主后边:“医者父母心,不是说来这儿卓大夫就会诊治吗?”
俞悦应道:“说卓姐会抽空,现在不是忙吗?长公主又不是病了一天两天,急什么?长公主是贵人,就算再病十天半个月也没事。”
罗宝宁吐血,真昏过去。
宫娥、内侍等一通忙乱,太医拿了药丸给长公主喂下,总算弄醒。
谁善解人意又飞来一块肉、一个馍,俞悦把肉喂自己,馍掰了喂奶娃。
女官突然想哭。残月对一个不认识的小贱种这么好,把长公主当根草,就不怕遭报应吗?
俞悦脚一蹬,一块冰飞过去砸女官脚踝,女官身子一歪摔倒、额头磕在罗宝宁矮榻,当场见血。
罗宝宁身上溅了粪一样的药汁,又溅上血,病的糟心透了,阴鸷怒喝:“庄上弦!”
天空一声巨响,庄上弦闪亮登场,亮瞎整个邯郸。
这造型下了血本:一身裋褐,裤腿挽到接近膝盖,光脚踩着冰和泥;手里提着锄头,看着像农民;剑眉星目,战神的杀气。
☆、第133章 这都是套路
今儿多云,光秃秃的梧桐树下,铺着华丽地毯,地毯上更精贵的矮榻。
庄上弦何须躲着罗宝宁,就怕忍不住杀了她;提着锄头光脚带泥这么踩上地毯,坐在矮榻挨着月牙,好像是矮榻的荣耀,地毯在献媚。
马补飞奔而来,左手撑开活动矮几,右手放下一托盘,托盘上一大碗稀粥,一碟咸菜,一个碟子放着两个馍。
恬妡丫鬟端来一铜盆,盆里一条热毛巾。
庄上弦洗手、用毛巾擦干净,端起稀粥粗糙的陶碗,褐色带着斑,越看越脏。
咸向阳就是看不过去,才拒绝喝粥。庄上弦是男子,通常就比小姐粗糙。俞悦看着罗宝宁的脸,有她对比,还有什么是脏的?
庄上弦喝半碗粥,再拿起馍掰开,把咸菜夹中间,一个完美菜夹馍。
俞悦看他吃得香,都有点馋,让马补再端来一碗粥。
奶娃乱叫,他也饿了。小孩能吃的奶少,能抱的少,不是背着,就是满地爬。这样抱着奶娃表现也很棒,俞悦又给他喂半碗米汤,加两滴酒。
庄上弦看月牙,这么喜欢带娃,以后多生几个,带腻了他带。
罗宝宁、一伙,看着庄上弦吃,愣是没敢吭声。一个个老实的像犯错的孩子,等着上刑。
看着庄上弦的脚更是浑身发抖,多冷的天啊,这么残酷到底在惩罚谁?
罗宝宁、部分人明悟,这是经典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何苦呢。
庄上弦放下碗筷,多少人心里咯噔一声。
俞悦也放下碗筷,看庄上弦吃了粥暖和了,问:“鞋子呢?”
庄上弦冷然应道:“挖破了。”
俞悦吓一跳,使劲盯着他脚:“没挖到脚吧?”
庄上弦随意嗯一声,又不是第一回干活,还能挖到自己脚,那太假了。
俞悦是关心则乱,看着他脚也挺冷:“可怜没娘的孩子。大冬天还要土里刨食儿。”
庄上弦冷然说道:“俗话说手脚勤快活到一百。不靠父母也饿不着。”
奶娃冲着他傻笑流口水,墨国公好威武,宝宝将来也做庄家军。
罗宝宁脸色难看的好像她娘死了,或者皇帝一块死了,以后没了靠山,自己这样子又不能接客,日子怎么过?
庄上弦星眸冷酷的盯着她,没说话但气势释放,罗宝宁、宫娥、内侍等愈发难过,几个护卫高手过来;庄上弦气势加强,四五个高手齐吐血。
罗宝宁脸上粉往下掉,临死前拼命喊:“庄上弦!叫卓大夫!”
庄上弦冷哼一声,罗宝宁再次昏倒。
太医费劲的将长公主弄醒,他自己差点昏倒。
罗宝宁病入膏肓,精神恍惚,看庄上弦好像是当年的庄夏收,伸手想摸他的脸。
虽然隔着远,还是成功把俞悦恶心到。这贱女人就是花样作死啊。
庄上弦身上气息又冷了几分,俞悦忙把奶娃还给他娘亲;回来挨着庄上弦,一块对付罗家贱女人。
太压抑了,除两个内侍,其他人都不敢靠近长公主三米内。
罗宝宁又吐出一口血,清醒三分,如今还是小命要紧;估计就算她死在眼前,表哥也不会看她一眼。罗宝宁很悲伤,一眼还没瞧见:“卓大夫呢?”
俞悦应道:“腌咸菜。”
罗宝宁盯着庄上弦,阴鸷发狠:“你要看着本公主死?”
庄上弦开口:“先交诊金十万两白银。”
罗宝宁气结。庄上弦和他爹一样,都能眼看着或巴不得她死,她就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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