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儿极克制地没有耸肩,轻轻笑道:“你娘什么时候放过我?不过还是感谢她留了我一条命!”
“玉蝶,你就是这般和你妹妹说话的?”一声喝斥,忽地从人群外穿了过来。
玉蝶儿一嗤,对着沈明锦道:“丰乐伯来了!”
沈明锦微微抬眼:“你爹?”
玉蝶儿点头:“嗯,一个畜生!”
丰乐伯身形高大,却有些胖,步子没迈,圆滚滚的肚子先行,八字胡须,典型的戏台上的员外郎的模样。
家仆开了条道出来,丰乐伯慢腾腾地走了过来,一脸怒气,及看到李弢和李信也在,狐疑地看了一眼道:“怎地两位大人也在?”一边问着,两条毛虫一般的眉毛轻轻抖动了一下。
看的嘉宜差点笑出声来,悄悄地和沈明锦道:“怎地这位和宫里那位一点也不像!”
沈明锦笑笑不语。
李弢迈出一步道:“原是小事,两府小姐些许误会,也是一桩闺中趣事,邵国公和丰乐伯不若将两府女眷先各自带回府,这般僵持下去,倒伤了两府的和气!”
丰乐伯轻轻一哼,胡子一抖,道:“贵妃娘娘的侄女就这般被欺辱,李大人说的倒轻巧,这伤的可是刘府女儿的面子,贵妃娘娘的面子!”
“这般说来,伤的不也是静懿郡主的脸面,楚王爷的脸面,皇家的脸面!”李信讥笑道,扫了憋着笑的邵嘉宜一眼。
丰乐伯一窒。
邵楚峰懒怠理这些人,一手牵着媳妇,道:“怎地丰乐伯准备拦本侯的路?”
丰乐伯狠狠地甩了自个的衣袖,身子一侧,厉声道:“邵楚峰,你等着陛下传召吧!”
邵楚峰一笑:“本侯近日正闲散,丰乐伯若是能让陛下想起我,本侯自是感激不尽!”
李信和李弢看着沈明锦、邵嘉宜和刘玉蝶上了邵府的马车,邵楚峰骑着自己来时的马,缓缓地陪在一侧。
人群开始散开,马路顿时宽阔了许多。
徒留刘家人灰头土脸地骂骂咧咧地砸着茶馆的东西。
李弢掏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和弟弟一起出来。
邵府的马车走的并不远,夏日的风轻轻地吹起邵楚峰的衣袍,他的姿态十分悠闲。
李信眼尖,见邵楚峰的坐骑是骑了许多年的,早八年前便跟在他身边,竟然还这般精神抖索,不见衰老,问兄长道:“哥哥在石潭县见到邵国公的时候,他的坐骑也是这匹马吗?”
半晌不见兄长反应,疑惑地看了哥哥一眼,却见兄长盯着远去的马车,比自个刚才看嘉宜的眼神还要幽长,心里一突,他听见自己颤着音道:“兄长是看中邵家小姐了?”
“可惜她不是邵家小姐!”李弢轻轻呢喃道。
李信心口一松,猛地又反应过来,“哥哥,是,是静懿郡主?”
李弢立即惊醒过来,瞪着弟弟道:“胡诌什么!”
兄长的反应太过明显,李信本能地猜测到,兄长在石潭县遭遇歹徒的时候,与他一起遇险的静懿郡主,或许就在那时候在他心里投下了影子。
李弢见弟弟若有所思,心虚地道:“你既是看上了邵府的小姐,回头和父亲写一封信,托姑母帮你准备准备上门提亲!”
李信摇头:“不必,我准备求陛下赐婚!”
李弢点头:“也好!”
*
回到邵府,邵楚峰便派人将嘉宜送到了母亲的院子,自个带着明锦回了锦绣院,一路上明锦都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的模样。
六月底,天气十分炎热,沈明锦穿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还是觉得热得慌,
邵楚峰问道:“夫人今日当街和人吵架的感觉如何?”顿了一顿道:“我去的时候,看那架势,夫人是准备撸袖子亲自上阵?”
沈明锦不吱声。
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是想亲自动手的,当时连玉蝶儿都攥紧了拳头。
邵楚峰嗤笑道:“夫人的城府去了哪里?”
以往的赵清沅万万不可能动手,永远一副十分矜傲的模样,纵是不喜的人,也会十分节制地说刻薄话。
沈明锦鼓了鼓嘴,无奈道:“不想和她们斗嘴,太累了,可能去了一趟漠北,想着能动手立即解决的事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动嘴。”
她说的十分认真,倒让邵楚峰刮目相看,点评道:“夫人进步良多!”
沈明锦脚下差点绊倒。
正到了厢房里,珍珠和绿蚁一起给明锦和邵国公打起了扇子,廊下的八哥都热得不乱叫了。
及至喝了一碗绿豆沙,沈明锦才觉得身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有些踌躇地道:“我们就这般和丰乐伯府杠上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邵楚峰沉吟一会,笑道:“也可以是找了一根导火索!刘府靠着贵妃娘娘势大,连侯府小姐和皇室郡主都不放在眼中。”
“周启仁的事,边梁那边已经查清楚了,这些年周启仁在扬州也并未收敛,我们可以从周启仁这里开始顺藤摸瓜!”邵楚峰想到白寒石一系为了私欲,几度三番损坏邵家军粮草,眼眸有些晦暗。
沈明锦点头:“方婶子那边也打定主意要揭了左钦的真面目,我现在担心,方婶子和鸾姨的安全。”
邵楚峰喝了两口凉茶,道:“不如安排到楚王府里。”陛下一向信赖楚王,这事由楚王居中调度,陛下才不会有猜疑。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商量好,外头的天色夜暗了,向氏派人过来请小夫妻两人一起过去用饭,沈明锦重新换了身清爽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
刚到荣禧院,便觉得今个院里头异常的安静,往日里丫鬟仆妇每每在院门口便开始接着,说些玩笑话,今个一个个倒成了闷嘴葫芦。
到了房门口,沈明锦也有些拘束,甩开了邵楚峰牵着的手,暗暗瞪眼,示意邵楚峰别闹。
门口的丫鬟挑起了珠帘,沈明锦便见只有婆婆和公公在,餐桌左前方,跪着凌妈妈。
见到沈明锦和邵楚峰进来,凌妈妈忍不住落了泪,哭喊道:“是老奴对不起夫人和少夫人,老奴罪该万死。”
沈明锦便知道向氏是知道凌妈妈做的那些事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向氏下手,轻声道:“好歹也是伺候了母亲几十年的老人了,母亲何苦和她置气呢!”
向氏见儿媳也是早就知道的模样,拉着她的手,轻轻拍到:“人心隔肚皮啊!若不是楚峰和我说,我压根不会想她会吃里扒外,和外人沆瀣一气坑你!”
向氏看了凌妈妈一眼,也是眼圈微红,毕竟也是从她闺中时便伺候在她身边的。
邵楚峰道:“凌妈妈是为了伍修一事恼恨明锦,不过,伍修不在我身边伺候,我却是仍旧当他是心腹,给他派了别的伙计,因着是隐秘,所以他怕是连凌妈妈都不曾说!”
正哭着的凌妈妈,瞬间整个身子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邵楚峰,顿了半晌,忽地嚎啕大哭:“奴婢对不起主子,对不起国公爷,对不起少夫人!”
当日伍修当着珍珠的面暗地里对明锦出言不逊,邵楚峰一事气愤,也想着他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可是毕竟一直十分忠心,便将他调到江南,暗查白寒石贪墨粮草、勾搭外官的事。
不想凌妈妈只当儿子被远远地打发走了,对沈明锦生了怨愤之情,是以当白薇萱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稍微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平日里有事没事、见缝插针地在向氏跟前诋毁沈明锦不说,还将府中的事儿传给白薇萱知道。
若不是因了敲登闻鼓一事,向氏对着明锦改了看法,明锦先前一直是不受向氏待见的。
沈明锦劝道:“母亲,事已至此,都过去了,凌妈妈是您的人,您看着处置吧!”
向氏挥了挥手,候着的两个仆妇便将凌妈妈带了下去,凌妈妈想求饶,又实在没脸。
明锦疑惑地看着婆婆,只听向氏道:“她在我身边当了许多年的二主子,既生了背主之心,便留不得了,毒哑了打发到庄子上去,还是看在伍修帮楚峰做事的份上!”
向氏又道:“白薇萱几次三番欲插手我邵府的内务,我已经书信一封给了肃王妃,若是她不给我邵府一个交代,楚峰便写一封信交给御史台,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人贱起来,真的就无人能撼动了!”
一句话说的邵佐华有些尴尬,微微咳了一声,道:“事情既是处理完了,一家人好好一处用饭。”
向氏白了邵佐华一眼,叮嘱邵楚峰道:“你们两人也算历了些劫难,才走在一起的,好好处着吧,人生不过如白驹过隙,说没就没了。”
邵楚峰看着碗里的珍珠米,认真地点头:“母亲的教诲,儿子记下了!”
沈明锦也道:“儿媳也记下了!”
等回锦绣院的路上,邵楚峰柔声道:“夫人,既是为夫这般被旁人惦记,要是有心人知道我们一人睡一间房,难免又会起风波!”
先前邵楚峰总是一副要吞了沈明锦的模样,沈明锦想着这般下去,自己实在太不安全,坚决让邵楚峰睡到了隔壁去,让丫鬟轮流守夜。
任凭邵楚峰磨缠,沈明锦也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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