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恭一听跟粮铺相关的事情,就开始头疼,只低着头,“母亲不要听那些烂舌头的人乱说,明珠募集粮食,是为了救济河南直隶的灾民。要是人家一说,我们就自己以为自己是贼了,这日子还要怎么过?”
吴氏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袁恭,“什么?你这是在说我心思阴微,委屈了你的媳妇?”
袁恭不安道,“儿子不是那个意思。”
随即又扯开话题,“桂然不过是刘能的门生,才不过是个三品的太常寺卿,六部都没进过,居然都这么大款儿了?他还在大理寺待过,又哪里不知道那物件是贼脏?如今知道了是遗物珍藏,居然还有脸讨要,我看就这人品,就入不了阁!”
话音未落,就听见屋里咣当一声,依稀是摔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随即就看见他父亲袁泰从屋里走出来,“你真是愈发的张狂了,入阁不入阁,你袁二说了算?”
我错了,设置了自动发布时间,但是我还么i写完,现在正在写,努力的写,看一段算一段行不?
第58章 四目鼎
袁泰从内室里拐了出来,脸上十分的不好看。
方才袁恭的话,他都听到了,本来以为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怎么到了袁恭和张静安这里,就变了味道呢!
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都约摸着答应了桂然了,如今难道要他食言而肥吗?
想到就心头火起,怎么看袁恭这个儿子,就觉得他脑后生了反骨,就怎么看着心烦。
转出来,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朝脸就挥了过去。
吴氏惊叫了一声,还是心疼儿子的。
可这回,让袁泰惊诧的是,袁恭这次没站着让他打,而是就这么退了一步,袁泰这巴掌就扇在了他肩膀上。
力气之大,竟然是打得袁恭打了个趔趄。
他晃了一下站稳了身子,这就看了父亲一眼,“父亲,这又是为什么?”
袁恭自认为,自己是个孝顺的人,可男人也有男人的尊严,父亲打他,总要给他个缘由!
袁泰就冷笑,“怎么,真的是翅膀硬了,我竟然打不得你了?”转过脸来对上袁恭的眼睛,却不由得微微一怔。
在这个家里,他最倚重地是长子袁兆。有什么事情。商量的也是立了世子的长子,他竟然都没有发现,袁恭居然是家里最高大的一个,恍然之间,竟然比自己高了有半头去。
他骤然喝道,“给我跪下!”
袁恭咬牙不语,顿了顿,还是跪了下来。不过还是咬着牙问,“儿子不明白,儿子这事错在哪里了?”若说之前张静安开粮铺。惹了口舌,他们确实给家里添了麻烦了。可这回呢?明摆着桂然想占张静安的便宜,他这是错在哪里了?
袁泰不妨如今还真的是压不住这个儿子了。
父子之间,有什么对错道理的?袁恭还敢跟他硬项?
想也不想,抄起一柄白玉的如意,正要打下去,就听见外头一阵的骚乱,依稀是丫头婆子那边出了问题。
这就不由自主地将白玉如意给放了下来。正要问出了什么事情,但见张静安半挽着头发就这么冲了进来。
张静安闯吴氏的屋子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闯得毫无畏惧。
只是看到跪在地上地袁恭才微微有了动容。
袁恭抬眼看她,一下子急了,就要跳起来,“你来干什么?”
看她又去看吴氏,生怕她再闹得和上一次那样,弄得父母没有了颜面。
张静安看看他,本来是气势汹汹而来的,可这个时候竟然是眼中盈盈带泪,一转头并没有去与袁泰和吴氏吵闹,而是提起了裙角就在袁恭的身边跪了下去,拽着他的衣袖抬眼看向袁泰。“大伯父要这四目鼎,拿去就是了,我并没有什么舍不得的。”示意跟在她身后的玛瑙,把那四目鼎递了过去。
袁恭心里一震,这就将她的手紧紧反握在掌心。
袁泰一怔,对上这个儿媳妇的眼睛,便是觉得屋里虽然不甚明亮,偏生张静安的眼睛亮的吓人,生生的桀骜不驯,让人心惊。正要喝问。
外头突然又有了动静。“老太爷来了。”
袁恭看张静安,张静安也看向袁恭,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可是那小眼神一闪,袁恭就知道,老太爷是她搬来的救兵。
老太爷养了这段日子,身体好了些。
他是那种精神头极足的老爷子,身体好了些,那就一副声如洪钟要上山打老虎的模样。
吴氏这屋里可没人敢拦着老太爷。
老太爷一看见袁恭和张静安跪在那里,那脸上就带出来不高兴了。
他问袁泰,“老大,你作甚么打儿子?”
然后又觉得当着孙子的面教训儿子不大好,这就打发了袁恭和张静安赶紧回去。
袁恭拉着张静安起身,转了出去,刚出了吴氏的院子就忍不住拉住张静安,“你怎么来了?”
张静安能说,她的抱猫丫头她妈的二舅家的儿媳妇是吴氏屋里的管汤药的吗?吴氏和袁恭吵了起来,她就知道了。袁泰又是素行不良有打儿子的过往的,她一听袁恭不肯将她的四目鼎送出去,就急了。很怕袁恭会再挨打。
她得罪了袁家的那么多人,尤其是袁恭的爹妈,若是真是因为她而让袁恭挨打,她成什么人了?
那四目鼎是她母亲的爱物,也是她的念想。
可为了袁恭,她总归是能舍得的。
于是她摸摸袁恭的袖子,低头不语。
袁恭自然而然地就牵住了她的手,“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怎么能就便宜了别人?”
然后就突然想起来,张静安可是让玛瑙抱着四目鼎一起过来的,可别当真赌气留在那里,真的送去了桂家可就找不回来了。
一回头,就看见水晶抱着四目鼎跟在后头呢。
看他回头,就赶紧讨好地将鼎抱过来给他们看,“我听见老太爷过来,就晓得老太爷不会让国公爷把少奶奶的鼎送出去的,所以就这么给抱回来了。”
张静安就,“……”好吧,水晶就这点好,不吃亏。要是遇到老实的,也许真的就留那儿了。
忍不住的。就和袁恭一起都笑了。
虽然开始都笑的有点苦涩,可是毕竟是笑了,笑了就觉得挺开心的。
之前那些争吵,顾忌,不知所措似乎就随着这么一笑,渐渐地,渐渐地就消散在了夜风之中。
袁恭牵着张静安的手往回走,竟然满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自己这几日真是蠢,就在计较张静安不肯听他的话,诳他忽悠他。眼里心里都没他这么蠢的念头了。
这做男人怎么能如此小气?
不过就是被人说了几句闲话,被父亲盛怒之下打了一巴掌,他竟然能联想到那么偏的地方去了。
可不是自寻烦恼又是什么呢?
他的安安不过是有些倔,有些傻,怎么可能当真就不当他是回事?
怕他挨打,连她母亲的遗物可不都说拿就拿出来了?
都所谓夫妻一体,他当张静安是唯一的那个,张静安可不是也得当他是唯一的那个?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一时云消雾散,只觉得心胸大畅,坦荡一片了。
正如袁恭估计的那样,老太爷教训了国公爷。
说起来,这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纵然是老太爷不乐意管事,多少也传到了他耳朵里。
他没吭声,不代表他没想法。
在他看来,张静安做事风风火火,毛毛躁躁的不过是小事,反倒是袁泰的态度让他觉得很是忧心。
他来了就训斥儿子,“你说你,没事就打儿子做什么?他都多大的人了,你说打就打?你倒是也拿出个打人的缘由来啊?就因为他不肯将媳妇的陪嫁让给那个姓鳖还是姓龟的?”
看看周边,还有下人和媳妇呢。
这就干咳了一声,找了把凳子坐下,把儿媳妇吴氏也赶了出去,专门跟长子坐下说话,他问袁泰,“老大啊,我问你,你信不信二郎媳妇买粮食是为了赚?心钱?”
袁泰没料老太爷竟然这样问,他沉吟不语。因为他确实知道,张静安根本不是个在乎庶务的,要说被人撺掇,还真有可能是被某个尼姑或者和尚忽悠着要去开什么善堂。
老太爷看他不说话,也就自己说下去,“二郎媳妇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她也是我们家的媳妇,她的脸面也是我们家的脸。别人朝她身上泼脏水,那就是朝我们家脸上泼,她错了。你应该让你的媳妇可以管教她。她没有错,你就该维护她。可是你看你是怎么做的?吴氏不敢管教,你不屑于去管教,屁大一点事情,你就拿儿子出气。”
袁泰的脸一下子胀的通红。
他拧着眉头,“爹……”
老太爷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抬抬手示意他听自己说下去,
“我知道,你和你媳妇不待见二郎媳妇,可当时娶她进门是为什么我也是和你说过的,做人不能忘本,我们袁家的根本,一则是道义,一则是忠心。玉太妃对我们家有恩,我们要报恩,这是道义。忠于皇家才是我们做勋贵的根本,解君之忧,那是忠心。体尊脸面,那是自己赚的,不是光圆滑逢迎就能得的。那姓桂的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要夺了媳妇的陪嫁去讨好他?文武殊途。我们跟他没交情,也不一定要有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