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有两个女儿,一个跟徐元真,一个跟那身份莫名的夏长渊……但实在可惜,年纪都太小了些。不然,倒不是不能尝试一番……
“另外,关注一下那个胡不为,方便的时候,接触一下。”
乌篷船停靠水栈码头,废王面容已经恢复平静温和,从容水上栈桥,举目四望,目露欣赏惬意,像是远道而来偶有闲暇出来游湖,却并无目的而是兴之所至随意行动的游人。
今日是龙舟赛,民众都被热闹吸引,此时仙姑观并无参拜的信徒。但树林幽静,小道蜿蜒,仙姑观的一片亭台楼阁立在树林丛端,颇有一番悠远神圣之意。再加上沐浴在树荫阳光之下的长腿细颈的白鹤,和跳动在树林之中活泼纯净的小鹿,湖浪低语林鸟婉转,端的能让人心旷神怡,身心皆清。
“朴实无华,反见真意。”废太子从容前行,欣慰感怀:“若大夏内外无忧,孤真想留在这里小住一阵,权作修行。”
陪伴的中年人奉承道:“爷心怀天下,乃是大善和大修行。”
废太子闻言含笑看向远处道观,施施然拾级而上,气度卓然。
仙姑观观门遮掩,静谧仿佛无人。
废王停在观前,身后一名侍卫上前拍门。
片刻,大门吱呀一声拉开,却是一个年近半百的沧桑道姑,看见门前人,拂尘稽首,问道:“无量天尊,几位客人所为何来?”
“游湖而来,见有仙观,心有所动,特来聆听仙音。”废王礼貌开口,平静而温和。
道姑打量一行人,见废王言语非俗气度不凡,不敢怠慢,当即堆起笑容,侧身相请。待废王走近跨过门槛,老道姑忙想要跟在近前,一副为废王引路的模样。废王身边的中年人皱眉欲要阻拦,却见废王示意,微一迟疑,退后了几步跟随,暗自戒备。
“无量天尊,不知施主如何称呼?”道姑问道。
“仙姑多礼。”废王道:“某行走南北,名讳少有人知,常被称作夏公。”他年近不惑,面容不见半点老态,眼底却略有沧桑之色,成熟稳重,更添魅力。
于一行、一方一地间被人尊重者,方能为“某公”。
道观心中有了判断,不着痕迹地奉承起来,介绍给仙姑观来历功德之时,越发尽心尽力,舌灿莲花。废王淡笑聆听,如同真正奉教之人一般,不时虔诚进香,奉上了不菲的心意。
途中或遇道姑,亦有年轻貌美者,废王一行也目不斜视。
老道姑对废王印象很好,粗略参观了一遍,将废王一行引到一个茶轩,道:“午后炎热,此地无风自凉,夏居士饮一盏茶?”
茶轩有廊柱支撑,四面无墙,位于一处堆叠出来的假山之上,此时一面竹帘过滤了午后太过明亮的光线,三面轻纱飘荡。又有一株老树探身前倾,遮蔽了凉亭,一片浓荫之下,近处树林滴翠,远处湖面淌金,端的是无比舒适惬意。
待茶香袅袅而起,心绪安宁。
待奉茶的小道姑退下去,废王先是谢过了老道姑的好意,方才开口问道:“听说昔日的倾云姑娘踏破红尘后归于此处修行,不知是真是假?吾多年前偶遇倾云姑娘便一见难忘,此次又来江南,总想再见伊人芳踪。”
老道姑面色顿时阴了下来,道:“无量天尊,空云历经磨难方才脱离苦海,得心中安宁清净,居士又何苦强求?”自从江南名姬倾云仙遁入仙姑观清修之后,不知有多少男子入观想要求见,直到最近几年,才渐渐淡了,不再有人来。
仙姑观是正经道观!
若非这道观见废王不是轻浮之人,只怕就要恼了!
废王却恳切地道:“仙姑就当吾是想要与空云仙姑论道求法……还请仙姑通报。”
“罢了。”老道姑低眉道:“贫道这就为居士通禀。”
空云早已非是二八美人,已经潜心修道多年,让这个人见一见,幻想破灭执念消散,也是一桩功德。
废王起身,谢过了老道姑。
盏茶饮尽。
废王方才见到一个年轻道姑手执拂尘款款而来,粉黛不施,珠宝华服不沾,却干净出尘,空灵而明,让人见之忘俗。
当年的倾云仙子名号确实没有叫错……废王目露惊讶,没有刻意掩饰眼中欣赏之意。
☆、111 清风师兄
“贫道空云,见过这位居士。”空云稍微打量废王,清明双眸之中,闪过一丝些微的惊讶。
她并未有关于此人的记忆。
虽然她已经入观修行十几年,旧日不知与多少人物会面,但如此一见就气度不凡,若真有过交集,她不会没有丝毫印象。
但空云并未多想,神色一片端庄清净,淡淡地道:“居士何以教我?”
……
莫仁垂目贴墙而行,时不时给衣着光鲜的客人们避让道理,规矩娴熟,一路绕圈而上,将临江仙开放的楼层几乎走了个遍,也没有谁怀疑他,向他问话。
终于,他在四楼发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立即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劲装,仿佛是谁家的近身侍卫,普普通通,规规矩矩,没有什么特别的。但关键在于,莫仁认识他!
曾经在五柳观修行的,那个叫清风的童子。
莫仁目送清风消失在一个拐角处,并未近前查看是否有隐秘机关通向五楼。他只远远观望等待。约莫又过了盏茶时间,清风终于再次出现之时,莫仁整理了一下衣衫,不慌不忙地迎了上去。
“清风师兄!”莫仁声音不高,却透着惊喜之意:“清风师兄!”
清风脚步一顿,看着正急切过来的莫仁,有些疑惑,指着自己问道:“这位小兄弟是在叫我吗?”他倒是客气,摇头道:“你貌似认错人了。”
清风微微吁了一口气:自己显然不认识追来的这个少年人。
“没有认错啊。”说话间莫仁已经走进清风面前,笑着道:“难怪清风师兄不认识我了,你五年前离开道观的时候,我才七八岁呢。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莫仁,是玫小姐从桃树下捡回来的小厮。”他有些不自在,看向清风,一副“我这么说你肯定会记得”的样子。
清风脸色顿时一变,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莫仁啊,长大了,确实有些认不出来了……”
道观和玫小姐都搬出来了,他想要否认,但自己观主就在身后楼上……还是先承认下来,看看能不能糊弄过去吧。
清风心思转了转,看向莫仁,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莫仁含笑道:“清小姐和玫小姐在这里用餐,我跟着过来的。”
原来如此。
清风正想着要不要提醒莫仁别四处乱逛赶紧回去伺候主子,却听莫仁又道:“刚才小姐说好像看见了你,才让我出来找找看……清风师兄,既然真找到了师兄,师兄同我去见见玫小姐?”
去见玫小姐……那她向自己问话,自己是答还是不答?又怎么回答?貌似他回姑苏之时,完全没有准备面对这个局面啊……话说回来,玫小姐怎么会看到了自己的?
清风站在那里,一时有些犹豫不决,面露为难。
倒是莫仁见状提醒他道:“清风师兄也是跟随主家过来的吗?若是觉得为难,不如与主家说明缘由,请示一番。若是主家不允,我再回去替师兄你转告小姐,想象小姐不会怪罪师兄你的。”
清风一听当即拍了拍脑袋,向莫仁拱手,道:“师弟说的有道理。劳烦师弟稍等,我这就去请示主家。”
如今自己被认了出来,见不见玫小姐,见了之后该怎么说,那肯定要听从自家观主的意思了。
清风向莫仁致意,很快回去,见到了夏长渊,将经过一说,道:“……该怎么办,请观主示下。”
夏长渊面色浮现笑容,刹那风华,如同窗外大日静湖,让人不禁失神。他看向清风,道:“那个莫仁,他不是认出了你,而是先看到了我啊……”
莫仁看到了自己,按照规矩,当然要与自家小姐禀告一声。估计,徐玫让他来找找看……他奉命而来,大约能确定自己的位置,却心有顾忌没有莽撞堵上门,而是通过清风来迂回……
听,他只是建议清风回来请示“主家”,却提也不提这“主家”身份。那么,若是自己这个父亲不想让女儿知道自己在这里,那就完全可以交代清风说其下山之后又找到份生计,主家是某某地的生人,那么徐玫顶多询问清风两句,赏些银子,怎么也不会是要求见清风身后的新主家的……
而莫仁最后依旧能够通过其他法子,来判断是不是自己此时正在楼中……
比起这个年纪不大的莫仁,清风真是白白多活了七八年。
夏长渊看着依旧有些迷糊不明白的清风,吩咐道:“你下去将莫仁唤上来。”
清风怔了一下,不敢耽搁,低头走出去。
片刻,莫仁就站在了夏长渊面前。
夏长渊上下打量他,像是头一回认识他一样,见莫仁神色平静并未慌乱惶恐,心中赞叹一声,随即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淡淡问道:“那几只鸽子?”
莫仁微微色变,低头道:“观主明鉴。”
“唔,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个天赋,且已经习的不错了……”夏长渊有些感慨,道:“我曾见识过鹰王的本事,端的是印象深刻,十分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