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跪坐在殿中,耐心地喂元暶吃饭。
小女儿皮闹的时候是叫人头疼,但是黏人撒娇的时候也是真可爱。
她谁都不要,就非要阿娇喂。弄得阿娇心里甜滋滋地,被孩子需要的感觉总是很好的。
幸好暠儿乖的很,见妹妹撒娇也不和她抢母后,由着宫人一口一口地喂。
等着照顾两个孩子用完晚膳后,刘彻终于从宣室殿回来了。
一见着阿娇就抱怨说臣子们太能说了,耽搁了回来的时间。
阿娇见他分说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
这世,自己实在是没有再可以怨怼的了。
斑之说十点了,还有一章,我一定十二点前发出来。么么么~
☆、第三百八十九章 诸侯的反抗(呆呆木瓜和氏璧+)
竹歌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宛如柳条扫过平静的湖面,只带起了些许涟漪。
这点涟漪自然在阿娇和雪舞心中。
雪舞送走了竹歌,也没有回长平侯直接进宫来了。
她来的时候阿娇正在庭中教元暶走路,都一岁多了还学不会走路,就是娇惯她不行的刘彻也开始着急了。
但是元暶就是心急,她根本就没办法先迈左脚再迈右脚。
大概在她的心中,以为这样太慢了,两只脚齐迈出去可以飞吧。
暮秋的午后,阿娇硬生生和她折腾出了一身汗,还是没能叫她成功走上几步。
眼见元暶又要不耐烦,阿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等海棠来回禀长平侯夫人来了,阿娇立马就为母女俩找到了解脱的理由。她把元暶丢给了奶娘们,叫带长公主去看看花,就起身往殿中去。
阿娇净面擦身了下,又换了身干净衣裙,才出来舒舒服服地见雪舞。
“元暶现在也学不会走路,和她闹腾的我都出了身汗,叫你等了会。”
雪舞杏仁眼中水润润的,显是刚刚哭过。闻言忙道:“到姐姐宫中,雪舞是最自在的。”
阿娇见她样子就问道:“刚送了竹歌回来,舍不得?”
雪舞轻轻点了点头,“昨夜我们聊了几乎一夜,真不想她走。但她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眼见她心都飞走了,您都留不住,我也自然只能看着她走。”
雪舞在她们三个中年纪最小,性子也最纯真可爱。
阿娇便劝她说:“好在她如今过的好,咱们也就安心了。”
说到这,雪舞有句话不得不说。
“张博达也不知道对竹歌到底是放下没有?昨天竹歌来,我都不知怎么和他说,就怕他放不下。他也是,都二十好几了,也还不娶亲。母亲亲自出面给他介绍了好几个贵女,他看都懒得看。卫青都和我打趣,他心底是不是有人呢?”
其实堂堂宜城侯,又是留侯嫡孙,生的相貌堂堂不说,还简在帝心。
长安城中的适龄贵女还不是由着张博达挑?
其中也不是没有才貌异常出色的,就是馆陶都说难得有如此钟灵毓秀的女儿家。
但张博达就是这挑那挑,一百个瞧不上,到最后长安城中的权贵人家都不愿意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于是他的婚事就被大家操心起来,其实不止馆陶操心过,就是刘彻都亲自过问过。
最后这些想给他做媒的都气的够呛,尤其是刘彻被张博达一句“心慕佳人,方能白头偕老”给堵的好悬没打他。
这明显就是推脱之词!
感觉,这个东西实在太缥缈了。
除了当事人自己,谁也没法知道这个触电的感觉有没有降临。
所以张博达可以无限地以没有感觉拖。
眼见着卫青都要抱儿子了,张博达还时常放着自己空荡荡的宜城侯府不住,三不五时地往长平侯府上飘。
他就连青楼勾栏中都不去,弄得刘彻都几乎要怀疑张博达是有龙阳之癖了。
他把张博达叫来暗示了一番雪舞那是皇后妹妹,卫青也没有那个爱好,还是不放心。和阿娇商量着找个机会要办场宫宴,让张博达好好见见长安城中的明珠们,这见都没见过,就说人家不好,胡闹!
阿娇和雪舞自然肯定张博达没有龙阳之癖,但正因为这样也愈发担心,害怕他像留侯一样一辈子都放不下心中所爱,孤苦地过完一生。
阿娇叹了口气道,“也好,总比胡乱娶了个人回去又不疼惜人家。那可是害了人家一生,也害了张博达,咱们也别逼太紧了。兴许,这缘分还在后头呢。”
*****
十一月的时候,诸侯王入朝。
天子和诸侯王都清楚这是不会是一次简单的朝贺。
到了宫宴那天,锦帐重重中宫灯璀璨明亮,黄金炉内麝檀香轻烟阵阵,紫檀几、白玉杯,俱都透着油润清亮的光泽。
觥筹错杂,珍馐百味,美禄千钟,食色缤纷。
丝竹声绕梁久久不绝,殿中的舞姬回旋起越,叫人移不开眼睛。
皇太后身体时好时坏的,但也勉强支撑着来了宫宴坐在主座上。
这是家宴,自然以辈分论高低,便是帝后都在左右。
王太后瞧着精神还不错,作为汉室中地位最高的长辈,始终笑盈盈地受着诸侯王擎觞至前的说话问安。
阿娇眼瞧着她撑了一晚上,就是为了叫人知道汉室中皇帝孝顺着,也不免有些心酸。
王太后到底还是位好母亲。
只是阿娇还是没法轻易原谅她,杀子之恨,如何能消?
纵然她没有成功,但其心可诛。
但王太后也活不了太久了。
这般想着阿娇便盈盈起身上前温和笑道:“母后累了一天,委实辛苦难堪,不如由儿臣送母后回宫休息吧?”
王太后没有半点惊讶,亲热地搭上阿娇的手,恍如婆媳间还像旧日亲密无间。
她起身对诸侯王笑道:“老身年迈,久坐不得。诸侯们都是自家人,回家了就不要客气,由陛下陪着你们吧,老身回去了。”
诸侯王自然笑着应好,心里也都明白这是酒过三巡,该说正事了。
论起奢靡错处来,诸侯王们谁身上也不干净。从前还想着陛下拿推恩令给了诸侯王们个能说服自己消融实力的理由,但主父偃连灭两国,实在是叫诸侯王无法坐而视之了。
他们也不是不明白天子拼命集中权力是为了和匈奴开战,是为了征伐四夷。
诸侯王们到底姓刘,也乐于见到汉室威名赫赫的那天。
但若是这天的荣耀,他们就连看看的资格都没有,那诸侯王是谁都不乐意了。
这其中尤以赵王刘彭祖最为惊恐,他已经收到确切风声知道主父偃下一个要抄家灭国的就是他。
很不幸,赵王也和自己的姐妹们不清不楚。
更不幸的是,主父偃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
想想齐王作为汉室血脉,就被主父偃的一盆盆污水泼的惶恐而自杀,刘彭祖心中的惊恐先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全是愤怒。
纵然诸侯王再有罪,那也不是你主父偃能随意诬陷的!
为了不叫这利刃落到自己头上,刘彭祖积极地寻找主父偃违法乱纪的证据,又在诸侯王中寻求结盟和支持。
一个诸侯跳出来不服,陛下或许还不当回事。
十个诸侯王不服,陛下或许还要发火。
但如果是一百位诸侯呢?
☆、第三百九十章 兄弟
自齐王之乱后,朝廷就对诸侯王百般挑剔,极尽所能地压缩诸侯的实力。
为此,建元三年诸侯来朝时,就连喜好酒色、乐为闲王的中山王刘胜都哭泣于天子跟前,为朝臣随意编造诸侯罪行来笞服诸侯之臣悲伤。
刘胜的委屈也是真委屈,他只想终日沉溺在荣华富贵中,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不愿兄弟阋墙、血脉相残。
但饶是如此,还是被朝中大臣时常上告要挟。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况刘胜到底也是先帝皇子。
于是他哭诉于天子跟前,把这些年朝廷大臣以检举之由盘剥轻慢他的事一件件说出来。
天子抚案大怒道:“尔等俱是高祖血脉,岂容如此羞辱轻慢!”
于是乃厚诸侯之礼,省有司所奏诸侯事,加亲亲之恩。
但如刘胜这等与世无争的诸侯实在不多,多的是那等串连屯兵以图起事的诸侯。
诸侯于中央,始终是个不确定因素。
尤其是对满怀雄心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边患的天子来说,更没办法忍受家中后院起火,时不时还要担心诸侯和匈奴勾结泄露情报。
因此推恩令顺理成章得到了天子的全力支持。
诸侯们吃了一闷棍,但也觉得不是不能接受,谁当家还不得拢权呢?
尤其是陛下对匈奴连征连胜,对诸侯的威慑更重。
推恩就推恩吧,好歹庶子也都是自己的儿子,肥水也没流了外人田。
至于再往回,后人自有后人福,操心也是操心不过来的。
但等齐楚二王俱被逼死,收回封国时。
这些诸侯王再也无法做壁上观了,屁股干净的实在是太少了,谁敢说自己没有点违法乱纪之举?
那个主父偃可是疯狗,逮住点错处就添油加醋。
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掉脑袋的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