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舒云点点头,“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李珅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我能解决的,母亲尽管放心。”
“你这孩子……”蒋大太太恨铁不成钢,但碍于吕公和苌笛在一旁,不便细致询问,旋即对众人说道:“让你们见笑了。”
徐夫人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事就该解决,管它什么见不见笑呢。”
徐娇娇讨喜的说道:“大姐夫肯定是被外室蒙蔽迷惑了。”见蒋二少爷和他的两个妾室走远了,又说道:“大姐这么有手段,怎么会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欺了面子。”
蒋二少爷就需要一个有手段的妻子镇压镇压。
蒋大太太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徐娇娇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低低一笑,舅母向她打听苌笛的为人家世时,她就知蒋大太太打的什么注意。
她会好好助舅母一臂之力的!
蒋大太太对徐娇娇方才的话有些不满,只是没表现在脸上。
没本事才会被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欺了面子,蒋大太太当众被两个花楼里的小角色逼得有怒不敢发,面子里子早就丢得干干净净了。
徐娇娇还在得意,没注意到蒋大太太看她的眼神变了几分。
苌笛扮演着乖巧的角色,不发言,不表态。
蒋舒芳捅捅她胳膊肘,小声说道:“还有个好消息你还没听呢。”
苌笛说道:“你说,我听。”
蒋舒芳卖起了关子,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方便透露。”
苌笛跟着笑,说道:“舒芳也爱吊人胃口。”
华阳公主讲故事从来只讲一半,害得她第二晚早早的抱着小被子去她宫里等着。
蒋舒芳还想说什么,蒋大太太说起了徐娇娇的婚事。
“三妹妹你也真是的,娇娇定亲这么重大的事你也不同我个母亲商量商量。”蒋大太太怒嗔着徐夫人,眼中却带着笑意,显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姊妹间的调笑。
徐夫人说道:“娇娇性格顽劣,柳家钱庄的小少爷也不错,他既有心求娶,老爷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又补充道:“这是好事,娇娇总算定下了人家,该收收心了。”
她的表情风轻云淡,只是目光略过苌笛时,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吕公开口说道:“总归仓促了点。七月中旬便要成亲,太匆促了……怎么着也得年后。”
徐夫人皮笑肉不笑的冷声说道:“吕公你家中还有三个待嫁的女孩子,还是为姑娘们挑几个信得过的人家吧。”
言下之意,是吕公多管闲事?
吕公说道:“孩子们的婚事她们全权做主,我不干涉。”
蒋大太太插嘴道:“这哪行?”她有些急切的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姑娘家自己拿注意的?”
徐娇娇紧跟着说道:“吕公别太娇纵女儿了,省得到时候吃了哑巴亏,还得和着血牙往肚里咽。”
吕公嘴唇动了动,竟没再说话。
“今日是祖母的七十大寿,怎么扯到了几位表妹的婚事了呢?”蒋玉楠悦耳耐听的声音想起,他低笑道:“三姐已经十七了呢,不也还没订个人家?”
蒋舒芳一瞬间的背脊僵化,明明是说徐娇娇的婚事,怎么像踢皮球儿一样踢到她这来了?
蒋玉楠冲蒋舒芳眨眨眼,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说法,妥妥的把自己姐姐给卖了。
“对对对!”蒋大太太揉揉额角,想起蒋舒芳这个头疼的孩子。
蒋舒云也抬起头看向蒋舒芳,“妹妹不小了,再待在家中,也不是个事儿。”
徐夫人打趣道:“舒芳是想多陪陪嫂子你,和母亲呢。”
蒋舒芳说道:“我不想嫁人,只想陪着母亲和祖母。”
蒋大太太伸手点点她光洁的额头,笑道:“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你呀,再等下去可就成老姑娘了咯。”
苌笛突然觉得有些头痛,于是捏了捏自己的脸。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这句话蒋大太太没有说错。
如果不嫁留在家中,是会遭乡亲们的闲话的。
她如今挂着吕家女儿的名头,嫁不嫁的问题就成了吕家在人前的谈资。
因为她的家中老大呀。
吕殊就比她小了十来天而已,早知道当初就不和吕殊争谁大谁小的问题了,她现在才发现是多么愚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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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院子里唠嗑了一下午,中途有私卫来探查过苌笛的情况,只不过苌笛都让他们先回吕家等着。
连与苌笛寸步不离的蒋舒芳,都没有发觉到苌笛手臂转动的几个姿势,就和隐匿在暗处的私卫交换了密语。
胡亥研制了一套手语,供他和属下交流,在苌笛十五岁生辰那天,胡亥教会了她,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在蒋家还派上用场了。
蒋大太太突然“哎呀”一声,喊道:“太阳都落山了!”
蒋玉楠失笑:“母亲该不会没让厨房备晚饭吧。”
蒋大太太摇头,“我倒不至于那般糊涂。”她笑道:“老太太和殊儿中午喝醉了,现在估摸着还没醒哩!我们聊着聊着竟然把她们俩给忘了!”
“那可得让人去催催,睡久了对身子不好。”蒋舒云说道。
蒋玉楠拉住蒋舒云,对蒋大太太说道:“三姐早就让厨房煮了解酒汤送给她们了,还让文妈妈和丫鬟们小心照料着。大娘怎的今日这般粗心大意,还不如三姐细心。”
先把蒋舒芳卖了,现在再夸她的优点,给一点好处。这种事估计也就蒋玉楠做得出来了。
蒋舒芳狠狠的踢了他一脚后跟。
他咧嘴笑了笑。
蒋大太太笑道:“你呀,就会借着我表赞你三姐。老二要是有你一半让我省心,我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多了去。”
蒋玉楠再好,终究是庶出,生母身份低微,在蒋家没什么地位。
蒋舒芳撅着嘴,想道:可惜他没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
在嫡贵庶卑的世风里,蒋玉楠注定挂着庶子的名分被埋没。
☆、第三十二章 好消息烂桃花
蒋玉楠笑了笑,说道:“大姑父和婶子聊了一下午,一定饿了吧?走,玉楠带你们吃饭去。”
他果真走在了前面带路。
微薄的霞光映着少年颀长的背影,曲折浅淡。
苌笛对蒋舒芳说道:“依我看,四少爷才是百花之中的素丽茉莉,无荣无争。”
蒋舒芳笑笑说道:“四弟什么都好,就是无争,一心只想过安稳日子。”
苌笛说道:“谁又不是呢,我也想过安稳日子,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都想。”蒋舒芳挽住苌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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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晚饭吃得有些压抑。
蒋老太太还睡着,文妈妈好意过来与蒋大太太说了一声,老太太估计得明天才能醒。
蒋二少爷闹脾气,带着两个美娇娘去了夜市,寻欢作乐的夜市。
把蒋大太太气的不轻。
吕殊睡了一下午清醒了些,但吃完饭就撒着骄跟吕公说要回去。
“吕殊你能不能有点样子啊,跟小孩子似的。”蒋舒芳撇撇嘴,对吕殊的撒娇行为表示鄙视。
吕殊说道:“我本来就是小孩子啊。”
蒋舒芳嘴角抽了抽,一阵挫败。
蒋大太太唤丫鬟们上前来收拾碗碟,蒋舒云帮衬着大太太,状似无意般问道:“大姑父,你们家央鱼还有个哥哥,但是六年前被抓去做了劳役,是吧?”
吕公“嗯”一声,算是应了她。
徐夫人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
吕公当年的续弦妱娘,带了央鱼和另一个男孩子,后来吕家败落,那个男孩子被秦兵抓去做劳役修建宫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好端端的蒋舒云提起这个人做什么?
那孩子叫赵初,长得清秀文气,被抓去做了劳役不知生死。兴许现在骨头都在地底烂腐了呢。
徐夫人不明就里,只得耐心的听着。
蒋舒云听吕公的回应,眼前一亮,说道:“听说他在咸阳做官了?官职还不小呢!”
徐夫人咋舌,怪不得,吕家一家到沛泽县时,徐正廉要讨好弯腰的巴结。
吕公睨了她一眼,气定神闲的说道:“他只是在宫里当差,脑袋悬在脖子上的差事,不是什么好事。”
吕公不知公子扶苏为何会千里迢迢,到沛泽县接他们一家人远迁咸阳。
但他知道赵初身上有秘密,但是他从没有探究的好奇,只尽力的能帮就帮。
再者说,吕家跟公子扶苏的牵连,吕公也不想公诸人前。
吕殊直直的问道:“镇长夫人怎么知道赵初没死,反而在咸阳当了官?”
蒋舒芳替姐姐解释道:“大姐夫是镇长,知道这些事也没事奇怪的……”
“但是他一介镇长,怎么会知道千里之外的咸阳的事呢?无意,还是有心?”苌笛清亮的嗓音轻柔的打断蒋舒芳的话。
蒋大太太也嗅到了猫腻。阳镇人都以为当年被抓去当劳役是人已经死了,蒋舒云怎么知道赵初没死反而在咸阳做了富贵官。
蒋大太太说道:“吕公,赵初在咸阳帝都做了大官是好事,你们回阳镇了怎么没跟我们说说、摆道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