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笛一听,“噗嗤”的就笑出了声。
“祖母说你们尽管去,有她罩着,母亲也不敢当众把你们赶出蒋家。”蒋三小姐接着说道。
“那可不一定。”苌笛笑了笑,“徐娇娇被吕家害得这么惨,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难道就只认吕殊这一个外孙女?谁知道这宴,是不是鸿门宴?”
胡亥留下的私卫一早就来禀报了她,柳少爷前天晚上在徐家喝醉了酒,进徐娇娇的房里把人家给糟蹋了。
本来徐娇娇以死相逼不愿下嫁柳少爷,徐县令有些不忍险些松口,现在是不得不嫁了。
蒋家是徐娇娇的外祖家,肯定时刻关注着沛泽县里的事,说不定今天也得知了徐娇娇这桩丑事,蒋家老小挖了坑等着她们往里跳呢。
“你!祖母好心邀请你们,诚心诚意的想要见见多年不见的外孙女,你们竟这般诋毁污蔑她!”蒋三小姐忽的生气了,甩手就走,好不高傲。
苌笛一愣,那个嫩青色身影已经走出了老远。
苌笛纳闷道:“我招谁惹谁了?”
果然生在高门的小姐们性子浮躁,唯我独尊,容不得别人给她气受。
徐娇娇是,蒋三小姐也是。
苌笛站在原地勾唇一笑,想欺负吕殊,气不死你们。
她想要保护的人,没人有资格可以欺负。所以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伤害自己需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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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受伤的第三天,苌笛就听说他已经醒了。
此时吕殊低着头站在苌笛面前,手指绞着袖子,也不说话。
央鱼牵着子婴上前问道:“吕殊姐姐你也要去探望阿季哥哥吗?”
苌笛微笑的看向她,把右手提着的食盒换到左手。
“一起去吗?”苌笛问道。
吕殊嗫嚅的点点头,小步走到苌笛身后。
子婴撇撇嘴,嘀咕道:“真是没志气。”
吕殊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唇。
“听说阿季已经醒了。”苌笛说着,走在了前面,“吕殊,我知道你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儿,但是阿季现在是病人,你待会儿可得手下留情。”
央鱼掩嘴娇笑,吕殊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走过两条街,到了刘家,门口的仆人把她们恭敬引到刘季的房中。
刘季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半坐,轻靠在床边,见到来人中有吕殊时,明显眸光一亮,旋即又恢复如常。
苌笛微微的笑,找个凳墩子坐下,“好点了吗?”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刘季浅淡的说道。
好似只是说去外面游玩了一转,轻松自然。
央鱼蹭到刘季床边,邀功道:“阿季哥哥,我给你亲自熬了药鸡汤,可补身子了。”
子婴讨喜的盛一碗端到刘季面前,央鱼却说道:“吕殊姐姐,你来喂阿季哥哥。”
极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吕殊听到这话,愣了愣,脚步往后退缩了两步。
苌笛给央鱼递过去一个赞赏满意的眼神。
央鱼便拉住吕殊的手把她按在床边坐下,吕殊脸色僵硬,被迫接下子婴端过来的碗。
苌笛起身,对央鱼说道:“我有事要去找刘伯父,你留下。”
央鱼“哦”一声,催促吕殊赶紧用勺子喂刘季。
“能不吗?”吕殊含泪问道。
苌笛已经遁走了,央鱼摊着手表示爱莫能助,子婴巴不得看吕殊的笑话。
“央鱼,你们出去吧。”刘季看了看吕殊,侧了侧身子,直直对着吕殊。
央鱼眯笑着眼睛,牵着子婴出去,贴心的顺便带上门。
吕殊屋子里空间逼兀小窄,逼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好端端的干嘛要跟着来,平白被央鱼她们看了笑话!她突然间有了逃跑的冲动,她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她刚放下汤碗,拔脚准备逃之夭夭,忽听刘季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于是她生生压下了心里的怯懦,忙走过去查看刘季的伤势。
“怎么了?伤口裂开了?还是哪儿疼了?”
吕殊没有看见刘季眼中掩藏不住的温柔笑意。
“我想你了。”他浅淡的说道,带着浓浓的鼻音。
四月温润的风撩擦着吕殊微红的脸庞,她脑子里一刹那的寂然,旋即羞怒就席卷了她。
她怒了,转身就走。
刘季忙伸手去拉住吕殊的手,一拉一扯带动了胸口的伤,伤口裂开,鲜血汩汩的涌出来,瞬间染红了薄透的白色里衣。
吕殊回头便看见刘季一声不吭,不顾自己的伤势只倔强的拉住她,心里仿佛有一只无心的手拧纠着她的心脏,很疼。
“放手。”吕殊提高声音,声线里不自觉带了些颤抖。
刘季浅淡的摇摇头,说道:“不放。”只是嘴唇的颜色越来越淡,褪尽了血色。
吕殊心底的城墙终于坍塌尽毁,她急得跺跺脚,带着哭腔对刘季说道:“我去叫大夫……”
“叫了大夫也没用。”刘季依旧摇头,浅淡的道:“我的伤在心里,他们治不好。”
苌笛猫着腰躲在窗下,听着房里的动静,她感叹道:“阿季的手段高明,我自叹不如……”
苦肉计都施展到这个份儿上了,吕殊要是还固执的放不下心防,那刘季就不叫刘季了。
刘季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要不到的。
☆、第二十五章 公子府的剑
苌笛尽量小声,不愿打扰到屋内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气氛。
“伯父,我们该好好谈谈。”
刘煓的脸上还残留在血印子,站在苌笛身旁,双手抱胸傲娇的别过头去。他扬了扬小胡子,走到院里的桐树下。
苌笛靠在树杆上,对刘煓温和的笑了笑,说道:“吕殊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忙于事业,对她少有关爱。我六岁起被吕家收留,就知道邻家有一个姓刘的哥哥对吕殊特别好,好到让人有些嫉妒。”
刘煓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痞气的说道:“那你肯定也知道刘家有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吧。”
苌笛伸手拢了下被风吹散的鬓发,继续说道:“吕殊是个乐观活泼的孩子,但是自从离开沛泽县,到了咸阳以后,她总会在夜深人静里独自哭泣。”
刘煓一听面色微僵,带着薄怒的道:“这跟我刘家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挑拨离间的……”
苌笛霎时板正了脸,严肃而认真的对视着刘煓,双眼似鹰勾一般的,让刘煓心口不自觉发颤。
刘煓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住嘴,改口说道:“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我没有插手的意思……”
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苌笛打断他,认真的说道:“伯父说得正好,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我希望您不要插手。”
刘煓懊恼的别过头,闷闷的说道:“不插手就不插手。”
“还有,您也不能再打央鱼的主意。”
“你这要求太无理了。”刘煓不依,从石凳子上跳起来,“你又没有问央鱼的意思,怎么知道她同不同意?”
“我问过了。”苌笛学着央鱼时常眨眼的天真神情,无辜的说道:“央鱼只把阿季当成哥哥一般对待,伯父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
刘煓气得小胡子都一抖一抖的,却忍住怒气坐下,一本正经的说道:“让我别缠着央鱼也行,那你们不准拦着我去吕家。”
苌笛挑眉,“为何?”
子婴从墙角跳出来,嘻嘻哈哈的道:“那自然是因为本公子太可爱了呗!”
刘煓一见到子婴,就兴奋的欲伸手捏捏他的小瓷脸,奈何子婴小祖宗蹦蹦跳跳的躲到央鱼身边,不给刘煓任何机会占他的便宜。
苌笛暗暗徘腹道:刘煓这是想孙子想疯了吧?
刘季及冠之时娶了白氏,白氏病弱未留下血脉,便香消玉殒。刘季可以无怨无悔的等吕殊十年光阴,刘煓急切的心情却慢慢化成对吕殊的憎怨和怼懑。
为此,苌笛选择了出卖刘季。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刘季打算明年续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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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从刘家回来之后,吕殊时不时的爱笑了,不似之前的死气呆板。
川先生摇着扇子调笑道:“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
气得吕殊用院子角落里的大扫帚招呼他。
苌笛也陪着川先生一起胡闹,惹得吕殊看见他们二人就总是躲得远远的。
吕殊一大早又提着食盒去刘家了,川先生看着吕殊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笑道:“孩子就是孩子,气话总归气话。”
苌笛晾好衣服,从竹架后探出头来,“阿季的意思是,还需要下一剂猛药。”
“猛药?”川先生惊讶的回头看向苌笛,“你们这群小孩子可不要闹得太过分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苌笛拣好木盆,准备去厨房做早饭。
“事关吕殊的终身大事,阿季才不会乱来。”她说道。
川先生自知说不过苌笛,只好道:“我也知刘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是你们这样算计吕殊真的好吗?”
苌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道:“算计吕殊的人可不是我,是刘季。”
“你是帮凶。”川先生嘿嘿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