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是蒋三小姐脸红了,像是为了挽回面子,她转头佯装凶巴巴的模样对那个小厮呵斥道:“没长眼睛吗!大街上嚷嚷,丢了蒋家的脸!”
小厮委屈的退到蒋三小姐的身后。
蒋三小姐又转头对苌笛冰冷的说道:“刘家老爷亲自上门下聘,吕家倒把人赶出来了,是欲擒故纵?还是拿乔摆架子呢?”
苌笛学着她的模样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蒋三小姐也没生气,口头上已经占了上风就够了。
其实这个苌笛,只要不跟吕家有关系,倒是个知心人呢。
苌笛想的可跟蒋三小姐不一样。
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反咬一口回去么?
更何况吕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她没有时间跟蒋三小姐在这瞎耗。
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人群,苌笛看到了吕宅门口的大红彩礼,几个箱柜被推翻在地,还有举着大扫帚一手叉腰作泼妇骂街状的吕殊,央鱼在一旁劝她冷静一点。
刘煓倚老卖老的站在门口台阶下说道:“我真心实意替儿子上门求亲怎么不对了,而且这事你管的着吗?”
吕殊站在高阶上举着大扫帚,满脸激愤之情:“你刘家的聘礼我吕家不稀罕!”
刘煓“切”一声,说道:“下聘礼的对象是央鱼,同不同意自有吕公决断,你个丫头片子瞎操心个什么劲儿!”他顿了顿,又道:“央鱼还没有表态呢,你也没资格拦着央鱼做决定。”
吕殊作势就要提着扫帚下台阶揍刘煓个二五八万,央鱼抱住她的腰拦住她,得了空对台阶下的刘煓喊道:“刘伯父你就不要说了,我不喜欢刘季哥哥,你不要再纠缠了!”
苌笛小跑过去问央鱼,“怎么回事?”
央鱼哭着说,昨天刘煓把她拦在一个巷子里,逼问她喜不喜欢刘季,她说不喜欢。刘煓却说他喜欢她这个儿媳就行了,还说第二天就要上门下聘礼求亲。
没想到还真的来了。
苌笛扶额望天,刘煓的做事风格真够雷厉风行的。
此刻乡亲们围观,指指点点,谁的面子都不光彩。
苌笛站出来对刘煓说道:“伯父,央鱼不愿嫁,你这亲事哪里是求,简直就是抢。”
刘煓不乐意了,扬着小胡子反驳道:“自古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吕公同意了那央鱼就是我儿子的未婚妻,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吕殊怒极喊道:“你胡说!父亲才没有答应把央鱼嫁到刘家!”
她被央鱼牵制行动了,索性奋力把扫帚砸向刘煓,刘煓灵活的一跳避开,扫帚连刘煓的衣角都没碰到。
子婴缩在川先生的手臂边,附和嚷道:“就是就是,吕先生才没有同意,你个大宽脸说谎,会被神仙爷爷捉去割舌头的。”
刘煓面对着子婴的“大宽脸”绰号没有生气,反倒笑眯眯的说道:“小娃娃,这就是你才识学浅了。”他道:“吕公不肯把他的二姑娘吕殊嫁给刘家,大姑娘苌笛听说是有心上人的,我刘家也不能夺人所爱。那就只有让三姑娘央鱼嫁给刘季了呗。”
瞎掰!
苌笛心里徘腹。
吕宅里刘宅不远,才两盏茶的脚程。苌笛期盼潘勇能快点把刘季找过来。
他老子闲的发慌跑出来在外面惹事他们不管也管不着,但是要是吕家的大门口发疯咬人,刘季就必须站出来好好给吕家一个解释了。
子婴撅嘴表示不服,闷声说道:“央鱼也有喜欢的人呀。”
“谁?”刘煓问道。
“我呀,我家央鱼最喜欢我了。”子婴的小瓷脸爬上可疑的红晕,小手不安的搅着袖子。
央鱼责怪的看了眼子婴,暗觉子婴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开什么玩笑啊。
人群里人声鼎沸议论不绝,刘煓他老人家才不管别人的看法,他让央鱼给她做儿媳那央鱼就必须得给他做儿媳,聘礼被砸了没关系,明天再抬一份新的来。
刘煓不要脸,吕家还要呢。
吕殊沉不住气,说道:“刘家的聘礼我们吕家不稀罕,刘季要是真的想娶央鱼,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话卡在喉咙里,又强提起一口气,喊道:“跟我们谈!”
“这有何难。”刘煓大爷似的的双手背在身后,满脸喜色的说道:“明天我就让季儿亲自上门提亲。”
“祸害!祸害!”苌笛低吼道。
川先生接话说道:“可不是么,吕家跟徐家结了仇,要想在沛泽县好好过就得夹着尾巴安分点。现在刘家老爷又闹这么一出幺蛾子,摆明是让徐家恶心。”
徐家当初死皮赖脸的贴上刘家,现在刘家送上门来吕家却把聘礼像扔破烂一般扔出门去,摆明就是再把徐家的尊严丢在地上再踩几脚。
吕家在徐家丢了里子,刘家这是要让吕家把仅剩的面子也给丢干净。经此一闹过后,吕家怎么在阳镇抬得起来头,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单是早就暗中关注吕家的蒋家,恐怕也不是个善茬的。
☆、第二十一章 刘家欺人太甚
“我明日再来。”
刘煓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让人把被砸成破烂的聘礼重新装车,然后扬长而去。
川先生赞叹道:“够嚣张。”
幸好刘煓下聘的对象是央鱼,这要是换成苌笛的话,隐匿在吕宅四周的私卫绝对会分分钟把刘煓干趴下。
思及此,川先生有些担忧的目光扫向下面看热闹的乡亲们里夹杂的精练小伙子们。
虽然一路上这些私卫保护有佳,但对象只是苌笛。他们的主人是公子胡亥,保不齐他们会不会对子婴有什么企图。
“不知道公子在上郡可还安好?”川先生低声自言自语。
人群渐散,潘勇才费力的靠近吕宅。他满头大汗,说道:“刘公子不在家。”
“在不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刘老爷已经走了。”苌笛说道:“就是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办?”
刘煓这个人较真,说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说明天来,明天吕家的门要是关着,他就能让人用大钟铁木砸门。可要是开门相迎的话,刘煓舌灿如莲,说不定真把央鱼弄到刘家当媳妇了呢!
刘季啊刘季,这回你是摊上大麻烦了。
吕殊阴着脸回了房,连午饭都没吃。
第二天,刘煓果然带着聘礼来了,不过刘季没来。
但这丝毫不妨碍刘煓发挥他死缠烂打的无敌精神,对面乡亲们的指指点点,他可以淡定自如的站在人群中央任人品头论足。
脸皮厚成这样也是够了!
“怎么样?丫头想清楚没?”刘煓问道,摸着小胡子满脸期盼。
央鱼一脸羞愤的躲在苌笛身后,带着哭腔说道:“伯父,这个游戏不好玩……”
“我这哪里是玩。”刘煓佯装生气,大宽脸显得肃整,有些吓人,他道:“我家季儿英俊潇洒威武霸气才高八斗文武双全温柔浪漫成熟稳重运筹帷幄空前绝后千年难遇,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难为刘煓一口气说了那么一大溜成语,都不带停顿的。
苌笛无奈的说道:“伯父,念在你阿季的父亲于是我们多番隐忍,你休得再得寸进尺。”
她忽然有些羡慕蒋三小姐,有强硬不倒的后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顾虑思量,只要不把天捅破,自会有人替她收拾摊子。
吕殊提着五环大砍刀走出来,阴冷的眼刀子扫向刘煓,刘煓双手环胸,倚老卖老。
吕殊一大砍刀砍下去,红漆礼箱一分为二,绫罗珠宝散落一地。
哇——
完了完了,吕家小姐疯了!
人群开始轰动,他们纷纷后退,都被吕殊这番疯狂的举动吓得不轻。
“你们刘家欺人太甚!”
吕殊双手掩面,在大庭广众之下眼泪掉下来。
她蹲在地上,伤心的痛哭哀嚎,让看戏的众人都为之动容。
刘煓一顿莫名其妙,冷不防被吕殊的举动吓到了。
他连连后退好几步,“吕殊,我可没有欺负你,你不要冤枉我这个老人家哩。”
“大宽脸你太过分了!”子婴替吕殊打抱不平,心疼的用小小的怀抱拥住哭泣的吕殊。
“我没有!”刘煓急了,“小娃娃你可看清楚了,我下聘的对象是央鱼,又不干吕殊的事儿。她三番两次拦着我砸了聘礼,我没找她算账已经是我大度了……”
苌笛也适时出声质问:“大家都看得明明白白,是你一次又一次逼得吕殊怒砸聘礼,哪有像您这样上门提亲的?”
围观的人纷纷点头。
吕家小姐一向乐观爱笑,却被刘家老爷逼得当众落泪,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呀!
刘煓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变幻成绯红,他嚷道:“我带着聘礼来替儿子提前也没错啊,是吕殊拦住我不让我进吕宅,我招谁惹谁了?”
吕殊忽然站起来朝刘煓冲过去,尖利的指甲在刘煓的老脸上抓留下一道血痕,她疯狂的咆哮道:“你这出尔反尔的卑鄙老头,明明说好不来招惹吕家的……”
刘煓迅速跳开,伸手摸了下被吕殊卯足劲儿挠的血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却在听到吕殊咆哮而出的话语时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