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小巷子里,墨卿染快步走着,而身后的人也跟得越来越紧。
巷子里没有人,还有些阴暗,地上的砖缝里长出了青苔,又湿又滑,她一不留神险些摔倒。
“你还要跑到哪里去?”背后的人终于开口了。阴测测的话语叫墨卿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用手捂着狂跳不住的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了身来,这才看清楚了追她不放的那两个人——一个带着面纱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年轻的女人,还长得很有几分姿色。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墨卿染抓着自己的衣襟开始后退。
两人步步紧逼,其中那个年轻的女人道:“师父,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女人,要杀她太容易了,索性一刀给她个痛快,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年纪大的女人点点头,对墨卿染道:“小烟说得不错,看在你能帮我们换那么多钱的份上,本尊会给你个痛快的。”
说着,她手中凝聚出了一团无色的星力,按等级来看,是个神将。
这个等级她不陌生,甚至在丹宗她见到过很多比神将高得多的人,但现在,她无疑是面临着危险,因为即便对方只是个神将,她也打不过。
有了这个认知的墨卿染几乎要绝望了。
她退后了一步,用眼角的余光瞄向身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拔腿就跑,或者找到什么人救她一下。
但令她失望的是,身后依然是阴沉沉的巷子,没有人,好像是个死胡同。
年长的那个女人道:“你也别怪我们,我们拿钱办事,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着,她手中的星力一送,就要动手!
墨卿染急退几步,似乎是脑中灵光乍现般,连连叫道:“且慢且慢!既然我都要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可我一向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如今糊里糊涂被杀了实在不甘!二位可否告诉我,到达是谁要这般害我,便是死了,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那两人一听,倒是住了手,对视了一眼,那个年轻的道:“也罢,说给你听也无妨,是苏家雇的我们,要取你的命来!”
苏家?墨卿染愣了一愣,心想自己并没有认识什么姓苏的人,更别提会有什么恩怨,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害死,可真是亏大发了。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这苏家也是五大家族之一,偏偏排在了步家的后面。步惊云现在可不就盼着她和百里易成亲好向上爬吗,苏家哪里会叫他如意?这不,就雇了杀手来杀她了……
墨卿染越想越觉得冤枉,她明明不是步家的人,偏偏要为了步家几度遭遇追杀,当下命悬一线,她也来不及想别的,张嘴就解释道:“那你们肯定是找错人了,苏家那样的高门大宅,如何会跟我一个小老百姓过不去?我和苏家从无瓜葛,也不认识苏家的人,即便你今日就是杀了我,也拿不到赏金呀——你杀错人了!”
两个带斗笠的女人对视一眼,年轻的那个又从怀里掏出了画卷,仔仔细细对着墨卿染看了一遍,摸着下巴道:“九分像,就是眼睛不像这步家大小姐。”
墨卿染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暗自庆幸那个叫白玥的手艺不到家,没给她易得一模一样,于是趁着她俩疑惑赶忙道:“莫非你说的是步家大小姐步生莲?这我确实听人说了,那大小姐和我长得很像,竟然你们都骗了过去!”她眼珠子一转,继续道,“难道你们没听说吗,步家大小姐受了重伤,连丹宗都治不好她,跑来了千秋宫求药呢。现在那个大小姐还在千秋宫里,怎么可能会是我呢?”
年老的那个终究没有那么好糊弄,皱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她顿了顿,没等墨卿染回答,就又哼了一声道,“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你就省省力吧。”
墨卿染一看那人还是对自己怀着杀意,连忙退开两步和她拉开安全的距离,边退还边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我是千秋宫的童子呀,给那个大小姐的药材就是我给采的,我在紫云山当差哩。”
以她没有修为这一点,要编说是弟子估计没人信,可童子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药山的童子,并不一定都要会修炼的。
这话一出来,本来还杀意凛然的妇人倒是犹豫了。她不是忌惮别的,正是忌惮她提到的这个地方——千秋宫!即便是千秋宫的一个寻常童子,她也不能给就这样杀了,不然千秋宫找她秋后算账,随随便便来个弟子就能一招秒杀她。
见状,那个年轻的女子转了转眼睛,忽然俯身到妇人的耳边,轻声道:“师父,我们不若……”
妇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赞道:“这个主意不错。”她于是转向墨卿染道:“既然你是千秋宫的人,你就想办法去杀了步生莲,再把信物给我带出来!”
“什,什么?”墨卿染一惊,嘴里已经被灌进去了什么东西,一股腥臭的味道沿着食管往下滑,惹得她拼命干呕起来。
“这是毒药!”妇人得意洋洋,“只要你杀了步生莲,本尊就给你解药,不然,你就会被我这‘冬蛰’折磨得生不如死,从里到外慢慢腐烂,最后变成一堆白骨!”
墨卿染呕得眼泪都出来了,可那咽下去的东西,好像在她肚子里长了根,怎么也吐不出来。
------题外话------
感谢樱花微醺的钻石~
☆、第二百五十四章 决心离开
那妇人见她这副难受的模样,这才得意地笑了,道:“只要你乖乖听本尊的话,取了那步生莲的性命,本尊就给你解药,放你一条生路!”
墨卿染心里有苦说不出,咳嗽得眼泪一阵阵的,只后悔自己糊弄了那妇人,倒反过头来被人将了一军。
她干呕了一阵,也终究没有呕出什么东西来,扶着墙根喘了口气,心里的惶惶才终于平静了一些,许是有些绝望,在那种境地下她反倒不那么害怕起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问道:“如何才能证明我杀了步生莲,你又如何给我解药?”
妇人冷笑了一声,道:“看样子你也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本尊也就直说了,你要是成功得手,就用这个烟花通知本尊,本尊自会叫人把解药送到你的手里。至于步生莲……呵,堂堂步家大小姐死在了千秋宫,你真当本尊会听不到一点消息?所以,别想耍什么花招!”
墨卿染在心中叹了口气,沿着墙角缓缓地摊坐了下去。现在步生莲可不就是她自己么?要她死了才能得到那解药,那还要了有何用?再者,她也不是蠢人,既然眼前这两人的目的就在于步生莲,那真的等到她们达到目的,还会费心思把解药送上?
对此墨卿染表示很怀疑。
但,弱肉强食的世界,她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心里念叨着那流入喉管的诡异液体,只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蔓延开来,当真是叫人难受!
妇人见威胁得差不多了,终于没有再为难她,和她那徒弟没过多久就消失在了阴暗的巷子里。过了好一会的时间,墨卿染才从地上颓唐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褶皱的衣衫,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外走去。
巷子外面明亮的光线照过来,一瞬间叫人觉得有些适应不过来,很难想象,她刚刚曾经历过怎样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线!
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情却低落到了极点。不管是谁,在被告知了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没多久的时候,恐怕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而她,还是被人强行地剥夺了生命,并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意愿。
在人群中焦急寻找的帝云鸿在她出现在巷子口的一瞬间就发现了她,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来不及顾及太多,他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肩膀:“刚才你去哪里了?”
语气中不无责备,刚才真的是吓到他了。
可谁料,墨卿染抬头,目中却是没有焦距,她愣愣地望着他,随后,一行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怎么了?”帝云鸿慌了。
“我要死了……”墨卿染很委屈,也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帝云鸿替她抹了抹眼泪,瞥了一眼街道,终究还是皱了皱眉,伸手揽过她的腰身,足下一点就朝着千秋宫的方向掠去,路人只是觉得一阵风划过,原本还站在路边的两人瞬间就没了踪迹。
回到千秋宫后,虽然墨卿染还是情绪不佳,可在帝云鸿的反复询问下,她终于吞吞吐吐地把全部的过程说了出来。一听她中了毒,帝云鸿心中也很紧张,立刻就找来了徐炎白长老给她把脉。
这一把脉,即便是最后还有点侥幸的心理,也随着徐炎白皱起的眉头而沉了下去。
徐炎白作为幻天星海上有名望的大师,也被这莫名的毒药给弄迷糊了。他把了好几次脉,终于站起来摇摇头说:“这毒倒是奇怪得很,老夫平生从未见过,怕是无从下手啊。”
因为他不知道,那妇人和她徒弟,正是因为来自落羽大陆,所携带的毒药才是幻天星海上从未见过,他一时之间为其所惊,倒是没能找出合适的解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