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深以为然,心中不由也对此事生出了些许惋惜之意,不过他并不怀疑秦时对自己的忠心,倒也不觉得如何,只这么一想便将这念头丢开了。
这事便这么揭过去了,两人又说起了别的。只是才刚说了两句,便有探子来报:永兴帝急派刚新婚不久的安王世子带五万兵马前来援助,如今已行至三十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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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战火纷飞,飞龙村里却是一派安宁。这一个多月以来,阿浓除了陪秦母说说话,帮秦临检查检查功课以及驯养五只豆子之外,便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了。但她性子喜静,又有余嫣然和沈鸳陪着,倒也并不觉得无趣,只除了偶尔想起秦时的时候心里会有些空。
这就是所谓思念么?
少女有些出神地看着手中的荷包,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哥哥也会缝东西,不过他缝得没,没有嫂嫂好,从前有一回我的衣裳破了……”耳畔秦临还在与她说秦时从前的事情,许是翠烟的法子起作用了,他近来口齿越发伶俐了些,人也活泼了不少,说起话来清脆又有趣,她听在耳中,想笑又觉得有些鼻酸。
这孩子也是想念他的兄长了吧?
“嫂嫂,你,你是不是也想哥,哥哥了?”男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震得阿浓有些飘忽的思绪一下回来了。
☆、第70章
阿浓被秦临问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可看着男孩墨玉般漂亮的眼睛,又实在说不出谎话,便只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含糊地说道:“唔,我是在想……想事情。”
秦临自来聪慧敏感,见此没有再追问,只私下偷偷地问沈鸳:“嫂嫂是,是不是害羞了呀?”
刚认识的时候秦临有些怕沈鸳,因她毒发时的模样太过可怖,不过相处时间一长他也就习惯了。尤其发现沈鸳力大无穷,身手极好之后,男孩更是对她崇拜不已,没事儿就一脸羞涩地跟在她屁股后头跑,“沈姐姐”“沈姐姐”的叫得越来越欢。
男孩慕强是天性,阿浓也不拘着他,见他仿佛对练武很有兴趣,便主动与沈鸳提出让秦临跟着她学些基本功夫,以做强身健体之用。
沈鸳本不喜欢小孩子,但见秦临实在乖巧伶俐,便也就答应了下来。
这可把秦临高兴坏了,练武能使人强壮,他要快些长大长壮,如此就可以去找哥哥和师傅,帮他们一起干活了!
二人因此越发亲近,哪怕沈鸳每隔十日就要失忆一次,秦临也不觉得生疏,反倒会在沈鸳醒来之后主动为她讲解往事,帮着她熟悉环境。
“肯定是,你嫂嫂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沈鸳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懒懒地倚在墙头,风流不羁的模样看着实在不像个姑娘,“说来……小家伙,你哥哥长得如何?能娶到这般漂亮的小美人儿,应当也是个美男子吧?”
墙角下正在喂土豆吃东西的秦临顿时抬起头,挺着胸脯满脸骄傲地说道:“我哥哥是,是天底下最俊的男子!”
“最俊啊……”沈鸳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琢磨了片刻,不知为何竟忽然神差鬼使说道,“他是不是喜欢穿一身风骚的红衣啊?”
秦临不解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哥哥喜欢穿,穿青衣,喜欢穿红衣的是,是楚家主。”
沈鸳叫自己的脱口而出吓了一跳,听见秦临的回答方才骤然回了过神:“楚……家主?他是谁?我与他认识吗?”
“认识呀,你们从前见过……”秦临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刷地一下抬起了头,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沈,沈姐姐,你能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因震惊,男孩这一声喊得十分响亮,屋里阿浓听到,一愣之后也飞快地起身跑了出来:“阿临你方才说什么?三姐姐怎么了?”
“咳,那个,你们俩先别激动……”沈鸳叫这一大一小的反应吓了一跳,忙微微坐起身安抚道。
阿浓仰头看着她,急切地问道:“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哎,就是方才……”见她很是着急,沈鸳也不闹她,一边把玩着那根狗尾巴草一边简单地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就是随口一说罢了,是阿临太大惊小怪了。”
阿浓却半喜半忧道:“不是大惊小怪,三姐姐你从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是她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异常反应,阿浓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心中不敢大意,又细细问了一遍她方才的感受,这便回屋给翠烟写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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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信之后,阿浓亲自去了余村长家一趟,请他找人帮忙送出去。余村长笑着应下,却没有再说别的了。
阿浓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失望。刚离家那会儿,秦时隔个五六日便会托人送信回来,可最近半个月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消息……
莫不是太忙了?
“咦,阿浓你怎么来了?”
余嫣然清脆的声音叫阿浓回了神,她丢开心中莫名涌现的那丝不安,朝她笑了一下:“嗯,有封信要请余叔帮忙送出去。”
“嘻嘻,可是写给阿时哥哥的?”少女甩着两根麻花辫跳了过来,冲着阿浓挤眉弄眼,一副“我懂你”的模样。
阿浓好笑地看着她,顺口答道:“不是,再有半个多月他就该回来了,没什么好写的,这是……”
说到这她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便重重跳了两下。
是呢,再有半个月他就回来了,且,到时她就真的要嫁给他了……
她突然顿住,余嫣然不免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寄给翠烟姑娘的。”脸蛋隐隐有些发烫,心情却无端好了起来,阿浓冲余嫣然微微一笑,这便向余村长告辞回家了。
余嫣然在家中无事,每天大半时间都泡在秦家,与父亲说了一声便也一蹦一跳跟了上去。
二人边走边聊天,气氛颇好。
“秦夫人,余姑娘这是从哪里回来?”
快到秦家的时候,两人遇见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的雪娘。
许是因为沈鸳于她有相救之恩,这年轻妇人待他们一家极好,总是没事儿就做些吃食送上门,有时还会在玉竹她们忙着的时候顺手帮着做些家务活儿。阿浓对不熟悉的人总会怀着一种本能的警惕之心,但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见这雪娘性情温柔,待人有礼,并无什么异常之处,便也就渐渐放了心。
又因她从前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说话的时候能跟得上她的节奏,遂没事儿的时候她也乐意与她说说话聊聊天。
“陈家嫂嫂,你今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呀?快叫我尝尝!”余嫣然一看到雪娘手中的食盒眼睛便亮了起来,那神情,简直和白羽见到肉时一模一样。
阿浓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人倒真真是绝配。
“是八宝糕,昨儿沈姑娘说好吃,我便多做了一些……”
“真的吗?昨儿我家中有事没来寻你们玩,看来是亏大了,今儿可得多吃几块才好!”
说笑间,三人便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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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香甜软孺的八宝糕之后,阿浓便进屋陪秦母做绣活去了,其余几人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秦母还是不喜欢出自己的屋子,每天大多时间都是在屋里睡觉或是给“大胖孙子”做衣裳。不过翠烟的药很有效,她近来神智清醒了很多,也能想起一些从前的事情了。阿浓见此心中欢喜,每日都按着翠烟所说的法子哄着她回想过去,帮着她恢复神智。
“大娘手艺真好,您从前是跟人学过吗?”
“好像是学过,我记得……是了,我记得那是我出阁之前的事情,我阿娘给我请了个……”
听着秦母屋里飘出的对话,雪娘垂下的眸子里浮现幽冷的杀意。这老东西的疯病终于快好了,很好,等了这么久,她也总算可以开始行动了!
常兴哥哥,琴姨,你们在天上好好看着,我会让这女人清醒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我要她生不如死!
“陈家嫂嫂,你在想什么?”
余嫣然的疑问声让雪娘回了神,她掐紧掌心压下脑中如巨浪一般奔涌不停的复杂情绪,露出温柔的笑容:“没什么,只是仿佛听见外头有人在叫你,不过再一听就没了,也不知是不是听岔了。”
“叫我?”余嫣然一愣,挠挠头起了身,“我出去看看,没准儿是我爹找我。”
沈鸳带着秦临在不远处的桃花树下练武,玉竹在秦母屋外伺候着,两个嬷嬷一个在厨房里忙活着,另一个在鸡棚里喂鸡。
雪娘四周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鸡棚旁草地上正在吃东西的土豆身上,眼神诡异地微笑了起来。
就是你了,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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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容易出汗,秦临爱干净,每天练完之后都要洗个澡换身衣裳。而每每他洗澡的时候,土豆都会嘎嘎叫着蹦进澡盆与他玩耍戏水。
可这日秦临扎完马步准备洗澡的时候,土豆却死活不肯靠近他,秦临一开始以为它在与自己闹着玩,便主动过去抱它,谁想土豆却拍着小肉翅膀转头就跑,仿佛很是畏惧秦临的靠近。
“土豆?”小家伙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秦临一眼就发现了它的不对劲,他不再靠近它,只是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