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误会就误会,她的清誉早已栽在修离墨身上,多了就麻木了,不是么?
“滚……”修离墨抿唇厉喝,狠厉的眸子扫过众人。
“……公主……”李君澜心有不甘,撞入弦歌一双冰冷的眸子,他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公主不想将事情闹大,咬牙收剑离开。
陈明早被吓傻了,一心想着自己即将大难临头。
琉玥王是什么人,他心狠手辣、权势滔天,如今撞见他轻薄公主,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叫苦不迭,悔不当初,他就是犯贱,方才听见尖叫声,他不来便是,哪想摊上此等大事。
“今夜之事,若有谁走漏一滴风声,本王定将其挫骨扬灰。”
冷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众人一愣。
修离墨五指隔空微曲,一道疾风擦过众人的脸庞,带着刺骨的疼,地上的珠子碎末纷扬。
弦歌心下一沉,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声道:“你也出去……”
“用完了就丢?”修离墨转而轻笑出声,眼中却没有笑意。
“谁用你了?”弦歌差点咬到舌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人,烛火照亮内室,她此刻才看清他的模样。
白色单衣松松垮垮包住他精壮的身躯,发丝披散在胸前,锁骨泛着光泽,浑身一股邪魅之气。
她脸色一红,慌忙低下头,却见他赤脚踩在朱红的地板上。
她一怔……
他这是……
因为担心她,所以衣服没披,鞋子没穿,就这么冲过来了?
心里莫名一痛,修离墨见她发愣,两指挑起她的下颌,俯下身子,温热醉人的气息喷薄在弦歌颈上。
“嗯,没用,就是抱了。”他点点头,弦歌眉睫轻颤,轻轻瞥开脸,他望着空落落的手,指尖残留她细滑的韵味,眸中闪过冷意,“枉我一听到你出事,就披头散发出来寻你,你却如此冷漠,你说你是不是白眼狼?”
她怎敢存了背叛他的心思?
不是白眼狼,怎就与皇帝交易?
“你出去……”弦歌未听出他弦外之意,强逼自己冷静,后退几步,逃离他惑人的气息,她怕自己又不争气,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被他哄几句悉数消散。
又是这一招,又想逃离他?
修离墨眯了眯眼睛,心里烦躁异常,他每进一步,这个女人就退后一步。
他没有耐心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他想要她,这一点是再清楚不过。
弦歌被他逼至床沿,他暗黑的眸子跳跃着怒火,她心下一惊,顾不得其它,侧身就跑。
手腕一紧,天旋地转间,她被甩到床上,手臂撞上床头,火辣辣的疼痛令她脸色唰地变白。
修离墨眸子一闪,身子随之倾覆在她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令她眼前一黑,呼吸仿佛从胸中抽干殆尽。
弦歌气急,伸腿去踢他,男人料到她有此一举,长腿一动,轻而易举钳制住她的双腿。
又是这样,弦歌脸一黑,恨恨道:“修离墨……你混蛋……”
“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什么?”永远用这招对付她,他不厌烦,她还厌烦了呢。
虽然这招对她的效果比威胁还有用,他永远知道她的命脉,在体力上,她不及他。论不要脸的程度,她也甘拜下风。
她这话似乎愉悦了他目光到处,他的喉结微微震动,浅浅的笑声从他桃色的薄唇逸出,“你可以试试看,我还会干什么?”
说罢,眼神不怀好意地从她脸上流连而下,弦歌僵住,心里暗骂变态。
她的心思,他尚未看透,又见她忽而惨淡一笑,放弃了挣扎,“你快些出去吧,他们都在外面瞧着笑话呢。”
她轻轻别开脸,心中沉痛凌然,出口的话却淡然无绪,“你把我害得还不够吗?难道真要逼死我?”
害她?他几时有过这种想法?
若他真能狠得下心,她以为自己还能活到如今?他又何至于落得今日地步?
又想起她与皇帝的约定,一时之间,怒火扬戾,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颌。
瞧着她脸色泛白,秀眉纠结成一簇,死死咬住红唇,倔强地凝视他。
不服输是么?很好!
修离墨嘴角勾起残冷的笑,眸中快速掠过一抹嗜血,“沐弦歌,你胆敢再说一遍!”
院落里,众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房门,修离墨久久不出来,李君澜担心弦歌被欺负,好几次想提剑冲进去,却又生生止住脚步。
他知道修离墨和她关系不一般,譬如那日在他的别院,修离墨抱着她离去,她不曾露出不愿的情绪,前几日,修离墨大放厥词,声称她是他的女人。
今夜呢?她真是被逼的吗?
方才看到他们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他心乱了,所以没注意到她的神色,一厢情愿以为她是被逼迫的,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她哪里推拒过修离墨。
心下悲苦,寂静的夜突然传来男人沉怒的厉喝,任谁听了,心脏都剧烈紧缩。
李君澜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担心,寒冽的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他抬脚往里走。
叶落见状,与左岸一左一右挡住他的去路。
开玩笑,若是让这小子进去扰了主子的雅兴,他少不了一顿责罚。
虽然他现在也是极为不喜沐弦歌,可该帮谁,这一点他的立场始终不变。
“让开……”他不想和他们耽搁时间。
叶落轻笑,深知这一架非打不开,也好,他好久没有活络筋骨了,动动手脚也好。
“左岸,上……”叶落拔出长剑,朝李君澜飞身而去,左岸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他也许久没动手了。
深夜里,月华洒在院落中,高檐处悬挂灯笼,随风晃动,三道黑影交缠在一起,颀长的影子被月光拉长,映在石板路上。
“这可如何是好啊?”郡守陈明急得团团转,里边不知是何情况,外边能主事的三人又打起来了。
眼角余光瞥见杵在台阶之下的冰清、吟夏,陈明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姑娘,您看这……您倒是拿拿主意呀。”
吟夏比他更急,她担心公主呀,琉玥王心狠手辣,公主性子又倔强,她生怕公主吃亏,可是冰清就是不让她进去。
“冰清……”吟夏瞪着美目,她才不管那三个人的死活呢,她只关心公主。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冰清心下也没底,可公主不叫她们,她们也不敢擅闯进去,若是撞见不该见的,公主的脸面何存。
她这话既是说给吟夏听,也是说给陈明听,无形之中也在自我安慰。
吟夏走来走去,眼睛直勾勾看着房门,最后气呼呼地坐在台阶上。
房内,一室静谧。
弦歌沉默地望进男人眸中,黑眸四周蔓延的火焰让她心惊胆颤,可她没有退路,不然这几日故作的冷落就全白费了。
今晚这个男人的举动超乎她的想象,他也是有一点在乎她的吧,她想,若是不在乎,何必冲她发火。
这个认知让她心慌。
不,绝不能这样,这个男人不能对她动感情。
之前她奢望他的感情,现在她不想要了,皇帝已经盯上了她,她要不起修离墨的感情。
终究是她怯场了。
“何必浪费唇舌,修离墨,你这么逼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轻轻抚上他的心口,那里心跳乱了,“你失控了,在我面前,你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
她唇角一展,笑得纷扬娇媚,转瞬眉眼含霜,“修离墨,你输了,你爱上我了。”
“当初是你说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还记得吗?我做到了,可是你没有做到。你一而再再而三纠缠于我,难道不是对我动了心?”弦歌低笑控诉,“我不愿意,你便逼迫我,你永远随心所欲,却没想过我愿不愿意。”
“修离墨,我是对你动过心,可那仅限于起初,早在你打我一巴掌那日,我的心就死了。什么是死,你明白吗?就是碎了、散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闭嘴……”修离墨红着眼睛低吼,恨不得掐死她,大掌急促扯开她的外衣。
红色肚兜入眼,他急切地俯下身子去噬吮她的肌肤,粗糙的掌摩挲她软腻的后背,“心死么?本王不信你会没有感觉。”
身上传来酥麻的异样,他温热的气息环顾周围,她觉得心很疼很疼。
“修离墨,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恶心。你每碰我一次,我都嫌脏。我不喜欢你,所以我讨厌你的触碰。可是你总是逼我,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我越是反抗,你就越得寸进尺,所以我每次都默默承受。”
她的话像利刃一样,狠狠削去修离墨心尖上的肉,她感觉到他的颤抖,却是狠心咬咬牙,“你一厢情愿把我的隐忍当成迎合,修离墨,这不可悲吗?什么时候,你堂堂琉玥王竟卑微至此,去碰一个厌恶你的女人?”
“找死。”他眸中光芒凶狠锐利,杀意愈浓。
爱么?
修离墨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让他失去所有的理智,哪怕知道她会背叛他,他依然舍不得杀了她。
往后无数个寂寞的日日夜夜,他想让她陪着,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说他恶心!